門往北走上半個月,就是南沼了。” 隐隐見到霧蒙蒙的一片裏輪廓不大清楚的城門,有重兵,嗯,這也是最後一道關了,過了這重兵,葉青青就能平安離開晉臨了。程鵬撩開馬車簾子哼哼道“我說啊,我這還是第一次出國門,師父,南沼好
玩兒嗎?”
衛天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嗯,好玩。”
“有多好玩?”
“很好玩。”
“很好玩是多好玩兒?”
“給我滾回去歇着,不準探頭出來。”
程鵬哼哼唧唧的又縮回去,葉青青失聲淡笑,昭辰遞了一杯熱水過來,眼瞧着主子的肚子是越來越大,可……昭辰很擔心萬一在路上臨盆,連個會接生的穩婆都沒有,很是惆怅。 韓漸章在隊伍最後面跟幾個漢子斷後,看着前面車上一旦旦的糧食,心裏暗暗打起幾分小算盤來,夏北堯帶他來是想借着永縣縣官的名義的,以往做出國生意,都是帶着韓漸章的。但現在放着倒騰糧食
的生意不說,隊裏可有個價值十萬兩雪花銀的姑娘。這要是跟守國門的兵說了,豈不是大賺一筆。
是了,他現在還想着這筆銀子。
衛天總覺得這麽貿貿然的去城門處跟重兵打交道很不妥,就故意走慢些退到了隊伍的最後頭,冷不丁的拍了韓漸章的肩膀,韓漸章一個激靈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衛天扶了一把“韓大人小心點兒啊。”
韓漸章打着哈哈問“你,你怎麽到後頭來了?”
餘涼也磨蹭到後面,她是見衛天往後頭來她才來的,想知道衛天搞什麽鬼,衛天一路上都沒有信過韓漸章,防賊一樣防着他是整個隊伍裏都知道的,也因此跟韓漸章結了仇。
怕就怕那天衛天一個不高興殺了韓漸章也未可知。葉青青讓餘涼守着衛天來着,别讓他做什麽出格的事兒。衛天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除了相信主上的判斷,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就比如他覺得這次出任務會死,就一定會死……這叫經驗。
韓漸章笑的有些心虛,跟衛天說今天天挺冷的,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下的更早一些什麽的巴拉巴拉閑談了一會兒,衛天摁住身上的劍“你們晉臨出國門搜的可還嚴謹?”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你放心,我跟夏當家走過幾次生意,隻要貨物不是金銀玉石,瑪瑙翡翠,不是醫毒刀劍什麽的,糧食查的都還行,那個将軍還收過夏當家的藏酒,關系還談得上親近。我又是當地
縣官的幕僚,不會出啥子意外,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餘涼聽了不禁冷哼“你越這麽說我就越覺得不妥。” 韓漸章想說他們慫來着,可瞧着衛天身上的刀劍就是沒膽量說出口,衛天跟昭辰合計了一下,決定還是跟車隊分離了。因爲貨物在邊關是要滞留一晚上的,明早才能走。搜查期間還是不在的好,明早在
歸隊。
事實證明衛天的不安和預感還是很有用的。
晚上時,走到邊關口,有一家驿站供人歇着,夏北堯正要讓手下兄弟卸貨,來福給那将軍手裏塞了幾張銀票,将軍收了卻道“從帝都裏傳來張通緝令,你們一路上可都瞧見了?”
“是,是,瞧見了瞧見了,一個大肚子的姑娘。”
“能走到這裏,真是辛苦你們了。”城牆上方華的聲音,清冷而又孤傲,她俯首往下看,銀白的光反了 地上的雪,折射的夜裏也亮堂,好一個幹淨的白夜。
她縱身跳下來,衣泱迎風,發絲也亂了幾分,看的出來,她是在這裏等了一段時間的,夏北堯當時有些懵“這位是?”
那位将軍直接扣住夏北堯,然後冷聲命令手下将士們搜貨車。方華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問“你叫夏北堯?”
“是。” 她身後有個下屬,丢來一個大包袱,在雪地上滾了兩圈,包袱開了,滾出來不少人頭,血污的亂糟糟。有些頭顱的眼睛掉下來了,看着就令人反胃,夏北堯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當時膝蓋一軟“這,這是
什麽?”
“安财寨的人頭,還有永縣那縣官的。”方華嗤笑,回答他的話卻不看他半眼,隻瞧着那輛馬車“怎麽,娘娘躲在馬車裏不肯出來啊?都這會兒了,不見見老朋友?”
方華已經抽出那柄長劍了,馬車裏絲毫沒有動靜,來福瞧見了王桂全的人頭,當時腦子一懵吓的腿軟,又撲過去嚎啕大哭起來“大當家的……” 衛天在不遠處瞧着,餘涼不禁很佩服衛天的直覺,昭辰冷哼“那個韓漸章一路上都在通風報信,朝廷賞銀十萬兩,他已經到手了三萬兩,都是見錢眼開的家夥,衛天整日裏提心吊膽的怕埋伏,現在走到頭
了,肯定就是在頭兒埋伏着。”
昭辰最後瞧了一眼那混亂的镖隊,還有此起彼伏的哭聲,默默轉頭蹲在大石塊的後面,衛天沉默半晌“我去追程鵬,保護好主子才是。一切等明日早上在說。”
大半夜的冬天,荒郊野外哪有什麽住處可言。
夏北堯的镖隊,方華隻要說一個不字,就都得折在這裏,還出什麽國門,衛天就腦袋瓜子就很疼。勉強找了顆樹,感覺上還是能遮風擋雨的,就在樹下歇一晚上罷。不太敢燒火。 葉青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聽到南裕澤在喊她。金光渡了宮殿一層輝煌,無比耀眼,十裏長的紅毯上,他一身帝王衣,漸漸張開雙臂。紅喜的鑼鼓吹打起來,一切都熱熱鬧鬧的。宮牆的紅漆慣用
血色來形容,因爲宮牆裏冤死枯骨不在少數。現在卻是喜紅,漫天的霞光都紅了很多。
一葉青青,許誰一世清平。
葉青青想着,既然有那麽點兒希望讓自己堅持到現在還活着,爲什麽不在堅持一下?
她半夜迷迷糊糊又醒過來,餘涼就睡在身邊,衛天正一本正經的跟昭辰說“你相信神嗎?”
昭辰“……”昭辰并不搭理他。
衛天說“我已經感覺到衛旭在這附近了。”
昭辰并不願意在這裏聽衛天胡謅,雖然他剛剛的第六感很靈敏。餘涼扶起葉青青“你怎麽醒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昭辰也急忙往這邊看,葉青青确實已經坐起來了,昭辰瞪了衛天一眼“都是你一直在說話,吵醒了……”
“我是被你吵醒的。”葉青青無奈的瞧了眼昭辰“我也感覺衛旭在這附近,離的不遠。”
大腦系統有微弱的感知,在邊關這堵城牆的外面,有一支軍隊,等等,軍隊!!!是……衛旭嗎?還是……不,不是南裕澤。是衛旭。 确實是衛旭,他在送聶姝雨的屍體回帝都後,收到來自影宮的信,說皇後娘娘随醫宗的方小姐去了晉臨,衛旭當時覺得不妥,是很震驚的,于是時刻關注着晉臨,卻在不久前收到了來自晉臨的一份文書,說他們皇後娘娘與南沼的一個商人餘涼合謀,毒殺了晉臨皇帝魏甯。當時他就懵了。南裕澤尚在昏迷,朝中大臣無一不感到震驚,當衛旭說皇後娘娘懷有身孕的時候,一幹朝臣就要衛旭帶領兵馬去晉臨
營救皇後娘娘。 并向晉臨遞交文書,聲稱其中一定有誤會,晉臨新上任的皇帝魏寶回複在牢中羁押,要南沼皇帝親自來解釋才肯放人。衛旭派人去了晉臨,發現大街上貼的都是告示,才知道皇後娘娘逃了,數十個影衛在晉臨各處找了很長時間聽說了永縣縣官死了,一個土匪幫子安财寨被人屠門了,還有幾個晉臨的皇家影衛死在了哪裏,就一路跟了過來,路上順便打聽了夏北堯的镖隊,一路跟到這裏發現确實是皇後娘
娘,路上也截獲了幾封韓漸章寫給方華的信,就更加确定了。
就在今天,镖隊走到邊關,衛旭與南沼一将軍的兵,也到了他們的邊關,大家隻是和和氣氣的來商讨一下,把人放了,不然你扣着我們的皇後這說不過去。
将士來報,外面有兵馬,方華才後知後覺的曉得南沼來人了,兵馬已經駐紮在不遠處了,他們的頭領是一個叫唐宋康的将軍,帶着一個叫衛旭的家夥。
唐宋康是南沼的老将了,補的是慕容複元的空缺,自南裕澤上位後,刨出他跟魏丞相魏離關系很近,也算是個好将軍。 衆兵壓境,方華不得不出去與之見一面,知道南裕澤沒來,她隐隐還是有一點高興的,因爲南裕澤都不在乎葉青青的死活,不是嗎。她斥責唐宋康帶兵壓境是幾個意思?這是要打仗嗎?明明是你們的皇
後殺了我們的先皇,我們沒帶兵打過去,而是等一份商讨和諧的文書已經很給面子了好麽?那麽你是什麽意思,一聲不吭就把兵帶到了這裏。
鬧事兒嗎?
唐宋康并不生氣“方小姐,可能你是弄錯了,我并沒有攻打的意思,也不是那種粗蠻隻懂用拳頭說話的人,隻是來跟貴國皇帝說一個解釋。另外,請把皇後娘娘還給我們。” 唐宋康說這些話的時候,衛旭并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