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陵去查探了一番,回來寫了一份報告,着手在那些種不了莊稼的地改種稀罕品種的菜。後來成功了。”
落實千并不想問那條河和那河周邊的土是怎麽回事,也不想問方清峰是怎麽知道的,他隻想知道,就算滄東的官是劉自匣,手底下有個會捯饬土地的幕僚,那跟自己逃出滄東有什麽關系? 方清峰示意他别着急,繼而說道“我也是捯饬土地的,他種菜我種毒,那段時間我對滄東那條河水挺感興趣,就讓王大明去打探打探,然後我也跟安原陵有過幾面之緣,因爲算是同行,就有幾分淺淡交際
,不過看得出來,他是很敬佩我的。”方清峰默默補了一句“畢竟我是專業的。” 這種情況就像……兼職跟全職的區别,安原陵隻是興趣喜歡跟土地打交道,方清峰那尼瑪土裏生土裏長啊,除了不常下地,他連種子啥時候長根都知道。毒門往外銷的毒藥,和自家用來研制的毒,那個
不是方清峰自己雜交配種……
落世千覺得這個很靠譜,當晚倆人就去找安原陵了,那家夥一聽說是方公子,立馬開門相迎。安原陵與方清峰感慨說幾年不見,進來可安好?
方清峰就面帶愁容“不怎麽樣,得罪人了。”
安原陵很驚訝“我記得你是個話不多的人,是怎麽個得罪的說法?” “一言難盡,我在偶然間得到了一種存活力很強,産量很高的花種,卻是造毒的好原料,所以被……被毒門盯上了,他們要搶這種子。”方清峰牙齒咬的咯嘣響,好似别人不是偷了他的成果之後要殺他滅
口,就跟偷了他老婆一樣。
落世千在一旁也是傷春悲秋的臉,安原陵一時間竟深感同情“所以說,現在劉自匣抓的是你們倆咯?”倆人均不說話,安原陵拉了一個凳子坐下“我知道你爲什麽來找我了,兄弟,既然你我一日坐了同桌酒席,就是兄弟。我家大人同我說,是毒門有兩個盜竊之賊溜了,才會有這麽多暗門的人來搜城抓捕,大
人他今兒個見了一個叫田子徑的,與其座談了一個時辰,才依了毒門的面子,給封了城。”
落世千冷笑“什麽盜竊之賊,警戒如萬毒山,那來的賊?他們倒是給自己洗的很白。”
安原陵一時歎氣“不過,我看兩位的氣質怎麽着也是個黑市走商的,我沒記錯的話,方公子你是在黑市賣的種子吧,那黑市裏一定有很多朋友,不妨書信一封我代送,向他們求助。”
說白了吧,安原陵沒膽子,他不敢幫,當今大瑤天下,唯有三門三戶是惹不得的,帝都裏的皇家,毒山裏的毒門,還有黑市裏的鐵霸鄉廷坤,莫說尋常百姓家,就是官家縣衙,都沒那個膽子。 自古來又是官商勾結,安原陵一個做幕僚的腦子,自然知道什麽忙該幫,什麽忙不該幫。安原陵和方公子是君子之交,如今方公子遇難,自家黑市朋友不求,反而來求他一個小縣官的幕僚,其中是否大
有問題。 落世千就很奇怪他這種不敢幫的想法,說什麽去找黑市的朋友求救,他是不是傻,落世千無語就道“安公子可能是誤會了,我們不是不求黑市朋友幫忙,隻是現在你家大人封了滄東城,不許進也不許出,
我們除了找你,還有别的辦法嗎?”
安原陵居然無言以對,結巴了半天說了一句“啊,這樣啊?”
不然你以爲怎樣?
“那二位不妨在這裏住上一夜,我,我這幾天尋個法子把二位送出去。”
落世千與方清峰相對瞧了一眼,還行,畢竟大家都在搜城,沒人搜縣官的府邸,倒也是個不差的藏身之處。安原陵見倆人無異議,爲了拉近下關系就問“方公子,還不知你到底叫什麽。”
方清峰一怔,蓦然想起來以前跟他見面都是公子來公子去的,還真沒說自己叫什麽,一時間往哪兒編名字,他腦子一個短路胡謅道“我,我姓方,叫長遠。”
落世千“……我姓洛,叫大明。” 倆人說罷相對瞧了一眼,沒辦法,人在江湖混,名字什麽的,不重要,借來用一下也很正常啊。其實落世千剛想說自己叫夏宇的,但轉念一想萬一他上面那個叫劉自匣的家夥知道大瑤皇帝江由近侍夏宇
這個人,那豈不是很尴尬? 安原陵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劉自匣說話了,他說他想到鄰城淮陽去取個水源樣本,他一直很稀罕那個被屍血黃泥填平的水渠,上面還長出草的地方。下遊的河道卻很清澈能種蔬果,以往再三請奏都沒批
。劉自匣說滄東自家的政事還忙不過來,師爺就莫在管那些河不河水土不土的事兒了。
今兒又過去求了一趟,劉自匣就很惱火“師爺,你可是要偷懶,才跟本官說什麽去淮陽取水樣?”
很巧,這時候田子徑一個毒門長老的公子正好在茶座上瞧着,劉自匣又道“今家中有客,還不來見過田公子。”
安原陵馬馬虎虎抱拳作揖,田子徑淡淡笑笑算回禮“現在滄東正封城,師爺這時候出去,惹我懷疑啊。”
劉自匣當時臉色一個變化“田公子莫要誤會,我家師爺就因爲這事兒跟我說了好幾十回了,我都沒批,這絕對不是今天才有的念頭。” 田子徑自然是信的,畢竟……他不想搜官府,一來這樣忒不給江由面子,二來萬一護法們就在官府,讓自己親手給搜出來了,那……好吧這場面簡直不敢想。難道要自己親手送護法們離開在親手抓回來?
就落世千那個性子搞不好在月堂冥面前告一狀,自己跟爹不都得玩完。所以他選擇面不改色超級淡定的喝茶“沒有誤會,沒有誤會。” 安原陵卻不離開,氣勢铿锵的跪地相求“大人,七月裏的淮陽水跟八月裏的不一樣,在往後就結冰碴子了,哪裏的水出奇的冷,在晚就沒機會了,今兒大人要是不答應,我自愧不能因水樣造福滄東,自請
離職,在不敢妄做大人幕僚。”
劉自匣一時語塞“師爺你簡直是胡鬧。”
“欸。”田子徑有些惋惜“我也久聞安師爺的大名,對土地資源開發很有本事,前大瑤先帝提名的人才,既然師爺執意要去,也是滄東父老的福分,劉大人又何必阻攔?”
“可是……田公子您不是封城……”
“我不與上頭說,你也不說,隻單單給安師爺開個後門,豈不是皆大歡喜?”田子徑自認頭腦再也沒比這一次轉的更快了。
毒門封城搜家誰不知道?這時候安原陵請求出去他傻啊?那要不是身上揣着兩個護法大人,難道還是真的去取個水樣?就算真取,非在這節骨眼上取?他是沒長腦子還是多長了個瘤子? 這麽一說看似是田子徑給劉自匣一個面子,放他師爺走。劉自匣自是感激不盡,不會往外說,他不說,田子徑當然也不說。搜城期間誰都沒放出去,那到最後還是搜不出護法大人,撐死了回去挨頓闆子
,月堂冥還能怎樣?
艾瑪田子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人才。
安原陵謝過田子徑後喜滋滋的走了,田子徑正想告辭去跟着安原陵一番,說不定真能找到護法大人。劉自匣卻出言制止,很隐晦的問道“田公子是否有什麽東西需要送出城?才允了我家師爺?”
那一刻田子徑稍稍在風中淩亂了一會兒,給了劉自匣一個眼神兒問道“想死嗎?”
“不想。”
“那就閉嘴。”
“是。” 他相信自家護法大人有非比常人的聰慧,于是在晚上的時候,田子徑親自去監督安原陵離開,安原陵帶了四五個侍者。其中有兩個是自家護法大人這個就不用說了。夜裏一切都靜悄悄的,滄東的城門緩緩斜開一條縫,冷白的月光透了長長一條,剛好映在那頭馬上,安原陵坐的端正,恭恭敬敬道了一聲謝。田子徑呢喃道“此去平安,一定要小心,路上吃食安睡,皆不比家裏,歎兀自珍重之餘。見華光頃地,
一如暗夜終迎白曙,尚且安心。城門大開之日,必是我迎你們回來之時。”
落世千稍有沉默,腳步在他面前頓了一下,就走了。倒是方清峰,他突然心情就落寞起來,洗白嗎?黑子在月堂冥面前那一番話,是他終生都不能在翻身了,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回來了。 吱呀一聲,城門關了,夜裏更深的風露又凝重,團黑的濃郁森森的在城門之内,滄東的秋不冷,卻很涼,将沉的心情也跟着難受起來,月光都隻傾在城外,離開滄東的路是又明又亮,他身上有兩位護法
的玉佩,似蒙了厚厚一層土。他知道這玉佩曾作何用,現再也沒什麽作用了,碎成小塊兒當了吧,還值點兒銀兩。 想到這裏他卻将玉佩攥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