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但也不是那麽熟悉,毒門有一種藥喝了能磨壞了嗓子,就是那種變相的沙啞,葉青青仔細琢磨了下,不太敢相信的問南裕澤“是不是?許敏?”
南裕澤點點頭“是她。”
蔡大人恍然大悟“你,你不會是逃犯吧?我可跟你說,現在皇帝皇後都在這裏,我要抓了你報官。”
“你敢!”許敏一聲怒喝,蔡大人嗚嗚幾聲悶響,屋子裏有摔碎茶碗的聲音。
葉青青倒抽一口涼氣“那剛剛喊你的是不是程辰澈在求救?”
“是吧。”南裕澤一個激靈,猛然瞪大了眼睛,程辰澈在求救,他還活着。南裕澤當下騰地一聲站起來跳窗進去,裏面剛剛還在說話,現在已經空無一人,葉青青急忙點了燈,對面窗戶的窗簾還在飄,顯然是剛跑,椅子還是熱的,就連桌角上的血迹都還順着桌腿在流,碎掉的茶
碗上還挂着一小塊兒皮肉,南裕澤心驚的指了指。
葉青青心下忐忑的看了一眼“不,不是程辰澈的。”
“來人,追!”
影衛悄沒聲息的從身邊掠過,窗簾透過來清澈的風,冷冽又刺疼,眼裏模糊了一把淚,葉青青沉靜道“沖動了。”
南裕澤看了窗戶一會兒,暗暗握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毒門押貨的那小子叫禾合,是落世千手下一個常年押貨的,也算是個镖局的老闆,這會兒正睡着,被南裕澤一腳踹開了門,禾合慣性的從床上跳起來,拔出床頭的長劍“誰?”
南裕澤冷冷清清的逼問“你們丢的那個燒火做飯的大媽是從哪裏招來的?”許敏也真是夠可以,原以爲她會走沙路來南沼,畢竟那是一條最近的,或者她會走水路,再不濟她會走官道,就是他媽的沒想到她會帶着程辰澈跟着毒門的貨走,這就是在毒門眼皮子底下劫持了程辰澈跑
路。
禾合見南裕澤臉色實在緊張,一時間慌得去拿衣服往身上穿,邊穿邊問“怎麽了?那是我們一直在用的一個大媽,跟了我們十幾年了。”
“這一路走過來,可有什麽異常?”
“沒,沒什麽啊,她.......”禾合一臉懵逼,他根本就不知道爲什麽南裕澤會這麽問。
葉青青慌慌張張跟進來“行了人已經跑了,别問了,沒用。”
“怎,怎麽了?”禾合一顆心騰地懸在嗓子眼,到底怎麽了?
爲什麽落世千就那麽聰明但是他手下養出來的人都那麽蠢?葉青青看了眼外面漫天的鵝毛大雪“這種天氣,應該跑不遠。”禾合在知道那個燒火做飯的大媽拐帶着死了的堂冥門主跑了的時候,面色死灰,當時整個人都在顫抖,然後拿着自個手中的劍就沖了出去,門檻還沒跨過,就被南裕澤的影衛拉拽了回來,南裕澤吩咐“你給
落世千寫封信,這邊我處理,另外,讓他送幾百斤糧食來。”
這張臉你還要不要了?葉青青啞然,南裕澤淡淡喝了口茶,覺得自己被葉青青鄙視了,就爲自己洗白道“既然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得到,借點兒糧食你們虧不虧?”
禾合一時拿不定主意,但這南沼的地盤皇帝不好使誰好使?就算是個傻子他也知道求南裕澤事半功倍,更何況,南裕澤字裏行間說的是借糧食,不是要。
就急急忙忙給落世千寫了封信寄回去。這時候天已經大亮,昨晚上派出去追的影衛一直沒回來,派出去六個,音訊全無,南裕澤回武宗的路上暗自敲打着車窗,是不是該贊歎許敏有些真本事?要依葉青青來說,她還是不相信程辰澈活着“難不成
還是從棺材裏爬出來作妖的?程辰澈下葬那日你我世千方清峰他們都在看着。”
“就算是假的,許敏該不該抓?”南裕澤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他當然不希望是假的,而且許敏是必須要抓的。楊士平端着一盆黑玉去隔壁城走了一趟,他記得那誰的潇湘玉坊在嶽城附近也有開店,許久不來這地方一大早上白茫茫一片雪他站在大街的分岔路口就有點懵,就随便拉了一個人,是個行色匆匆的男人,
楊士平一拉,那人漠然轉頭,一臉冰塊兒樣子。
他手上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刀子,楊士平拉了他一把,他就往袖口裏收了收,急躁的問“幹什麽?”
“不,沒,沒幹什麽,就是想問大哥個路,那個潇湘玉樓怎麽走?”
“我不是本地的。”那人上下掃了楊士平幾眼,看的楊士平心虛“看什麽看?我也不是本地的?你瞧我長的稀罕啊?”
那人冷哼一聲白了楊士平一眼就要走,楊士平看的清清楚楚他收進袖口的刀還有血,據他多年混黑道的經驗來說,這血是新血,刀就不怎麽滴了,不值錢的老刀,黑市鐵器子鋪裏一兩銀子随便挑随便選......
神氣什麽?楊士平忿忿不平,我們家老宗主收藏的刀比你的腎都值錢!
後面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好像是死了個人,裏三圈兒外三圈兒都是看熱鬧的,流了好多血,是被誰給劃開了肚子,楊士平跟着人流擠了進去,抱着那盆花抱的緊緊的。南裕澤的馬車和那個冷面藏刀的路人剛好擦肩,誰也沒看見誰,在往前走走,就是案發現場了,馬車過不去,葉青青就下車看了看,好不容易擠進去看了一眼,一眼就驚了,忙把人群後面的南裕澤拉過來“
這......”
南裕澤點點頭“是。”
是昨晚的影衛。楊士平抱着那盆花左右看護着,生怕把花給撞碎了,看死人又沒什麽意思就想轉身離開,剛轉身眼角看見葉青青,在一個餘光就看到了南裕澤,一時激動沒留神兒被人撞了一下,踉跄跌出去,撲到哪個屍
體上,手上玉花盆被黑布包着,在雪地裏滾了幾圈兒滾到葉青青腳下。
葉青青一臉無語“你在這裏幹什麽?”
他正和那屍體躺一塊兒,血水都染了上去,南裕澤聲音沉了沉“起來,待會兒官府來人的時候,你同他們商議,把屍體收拾了在回去。”人群中嗡嗡聲越來越大,嚷嚷着怎麽能動屍體,官府馬上要來人了,楊士平一個打滾站起來覺得特别丢臉,然而南裕澤說了屍體要他收拾,那八成和南裕澤是有關系的,和南裕澤有關系?楊士平忽然就想
到那個往袖子裏藏刀的家夥,匆匆過去沖南裕澤耳語了幾句,南裕澤點點頭“你留這裏收拾屍體。”
葉青青聽的一清二楚的同時,順手把那盆花撿了起來問“你還沒賣掉?”
“沒找着潇湘玉樓在哪裏。”楊士平撓撓腦袋挺抱歉。
“走。”南裕澤拽着葉青青要離開,葉青青就帶着那盆花随口說了句“我幫你賣了吧。”
南裕澤剛離開,官府的人一窩蜂就湧了過來,楊士平沖捕頭作揖說話,一副賊拉靠譜的樣子。
如楊士平所說這人過去也有一會兒了,隻能順着路追,就把馬車留在一家客棧裏,一路拐了幾個彎兒,有影衛回來說沒見到那個袖口藏刀的人,這座城已然被封鎖,南裕澤道“在找找,客棧裏找找。”
估計是走不出這座城,就算目前抓不到許敏,抓個許敏身邊的護衛總行吧?
葉青青拉了拉南裕澤的衣袖,示意他往旁邊看,是潇湘玉樓。
沒有帝都建造的那麽豪華但在外觀上勉強還湊合,上面有一牌匾寫着潇湘玉樓,卻沒幾個人進出,也是,現在正鬧饑荒,玉石這東西畢竟不是應時的東西。招待他們的是一個中年大叔,一臉的溝壑看起來還是玉石方面的專家,長的就一副專家樣,摸了摸鼻梁又瞧了瞧這塊玉,神神叨叨說“哎呀姑娘你可算是找對地方了,你存的這種青黑的玉石曠世奇珍啊,不
多見的,這樣吧,我算個市面價,十萬兩。”我呸!武宗天老兒壓箱底的醜玉你曠世奇珍就賣五萬兩?葉青青覺着這大叔年長,應該給他點兒面子,就道“那啥,大叔,你看你長的這麽一本正經一看就是道中高人,您總得在外面裝出您很有腦子的樣子
是吧,青黑色的玉啊,水種很純的,而且這雕工沒的說,押盆地的土我都是拿碎銀填的,而且!現在市面上,除了粉玉,就屬青黑最值錢,一口價三十萬兩。”
有些人他長的像專家他不一定真的就是專家,但有些人她長的很可愛就一定不是智障,就比如葉青青,十萬兩連三年清知縣都買不到!
你擱這兒忽悠誰啊?
那大叔一臉菜色“姑娘,我明說了吧,您這東西它不适合雕刻成花,太醜。”你還有臉跟我提雕工?那大叔一臉你爲什麽這麽蠢的樣子。
額,我要是親自操刀能把好端端一盆玉雕成這東西我就自個原地挖坑原地活埋。
感覺被别人嘲笑了,葉青青也覺着丢臉,南裕澤在一旁想笑,笑這個雕工,但是出于對武宗的尊敬,南裕澤覺得自己不該放肆,就微微勾了勾唇“這玉五十萬兩賣給你。”
他聲音很輕,然後他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上面刻着麒麟圖案,熠熠生輝。
那大叔先是一懵,然後湊近了看着那塊玉,看了好一會兒,又回頭看了一眼身邊侍者,侍者說“這是右護法的貼身玉......”“買,買,這盆花我們收了,收,不就五十萬兩嗎,一切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