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裕澤的事是急事,落世千便說剛剛方清峰回萬毒山了,讓南裕澤緊跟回去,他自個死也不肯松開蕭非。
南裕澤就很無奈,恰好聽他說十七昏死,就緊跟着來了,可方清峰明顯不怎麽想賣這個面子“找我做什麽?您大駕來有什麽地方用的着我啊?”
“我還真沒什麽用的到你的地方,就是落世千他用的到你,你若不幫,我在回去找他就是了。”
方清峰挑眉,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愛找誰就找誰,你怎麽來還怎麽走,南裕澤又靜靜看了他半晌。
正欲轉身,他微微開口想留但是礙于尊嚴,他沒說,什麽都沒說,南裕澤囑咐了好好照顧十七,程辰澈就快回來了,方清峰冷哼一聲“我們自家的弟妹自然要照顧好,不用你操心。”
他們倒是挺願意給程辰澈面子。
南裕澤點點頭很滿意他的回答,也很滿意他的……鐵面無私?
南裕澤下山還沒出小鎮,後面就有人追了出來,說方護法請您回去,南裕澤憑什麽要賣他面子回去?就搖頭不回去。
方清峰下的命令是,人請不回來你們提頭回來,于是那侍衛就有點兒慌“方護法也是一時沖動,您且咽了這口氣,稍後方護法會向您道歉的。”
架子擺夠了,南裕澤回去時,方清峰在門口等,見面南裕澤涼笑“我以爲你多有骨氣。”
“世千的藥靠你一月一解,這面子我還是要賣的,你心腸若是在狹小,鬼知道日後怎麽刁難我們。”
南裕澤隻是輕笑,并不說話。
他們倒是看的開。
“魏羽關在廢四宮,由禁衛把守,外三層内四層,吃食住宿由内監高公公親管,我要救他出來。”南裕澤淡淡展開一張地圖“當然你可以拒絕,我不逼你。”
“那你又何苦來找我?”方清峰算是一下子知道了他的來意,什麽不需要他,需要的就是他,毒門四個護法裏,就他與霍青玄感情更深,廢四宮是那裏?是冷宮。
後宮廢妃常說的冷宮,裏面怨氣極重,與那裏有些牽連或許有辦法的,隻有霍青玄了。
當然南裕澤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他還記得一個叫江途的人,當年離開大瑤時被程辰澈送進了皇宮,給事後霍青玄進宮做陪襯,聽說也混到了禁軍裏頭。
方清峰思來想去覺得是個劃算的買賣,幫也就幫了,左右南裕澤欠人情,事後給落世千解毒也爽快一些。
“你想怎麽樣?”
“你去同霍妃通個關系,把我安排進禁衛裏。”
“既然你也說裏面關的是魏羽,那禁衛的調整就不是她一個妃子說的過去的了。”方清峰覺得這事兒有些爲難。
南裕澤勾唇“做爲一個皇帝,我認爲剛生過孩子的妃子不同于妃子。”
是了,方清峰承認,他丫就是一個皇帝……
而且他說的還很有道理,這簡直天衣無縫啊,方清峰無言以對“我可以試試,但成不成功,看青玄的心情了。”
南裕澤“……”第二天他回皇宮,以送賀禮爲由見霍青玄,也是求了大瑤皇帝好一陣子才求到的機會,他帶了個侍衛,就是易了容的南裕澤,霍青玄和方清峰的關系果然不一般,聽了這事當即應下,隻是狐疑的問南裕澤“
爲什麽要花時間去救魏羽?”
南裕澤随口回她“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給老朋友送個終。”
魏羽成就了南裕澤,必然也死于南裕澤。這似乎是個沒有道理的道理,好比農夫與蛇,南裕澤就是那條蛇。
錯就錯在南裕澤的心情,不是很好。
倘若你救了一條狼,整日關在籠子裏學雜耍,狼是不會感謝你的,因爲它是一條狼。霍青玄不必去求大瑤皇帝,她私見了禁衛統領,說要借人,禁衛統領當然要拒絕。霍青玄又去大瑤皇帝那裏,說自己剛剛生了孩子體虛,小皇子葉桢還小需要人保護,因爲是宮圍,怕孩子出意外,就向禁
衛統領借死士。
禁衛統領不借,霍青玄就覺得委屈,找大瑤皇帝哭訴,大瑤皇帝那把老骨頭看着懷裏小小軟軟的兒子,就把摸不着北的禁衛統領罵了一頓。
挨了幾十闆子的禁衛統領這會兒子正在床上咬着牙養傷,霍青玄找到江途,把人提了出來,換南裕澤進去。
江途暫時藏在自個宮内,而那個下不來床的禁衛統領估計這段時間都不會出現在眼前。
南裕澤拿鑰匙開了門“出來吧。”
魏羽那一刻是驚詫的,南裕澤四下看了看“這會兒正交班,你若不走,那算了。”他又把籠子關上。
魏羽踉跄撲叫着爬來,撞開欄栅“不,我走,我走。”
南裕澤扔下一套衣服“換上吧。”又用籠中稻草做了個假人,把魏羽的衣服給他披上。
來之前探過時間,自現在交班到禁衛在次看到魏羽,是一個時辰,這期間禁衛需要登記,也就是說,在他們沒發現魏羽跑掉之前,會先發現禁衛軍裏少了一個叫江途的侍衛。
少一個禁衛是大事,起碼能拖一段時間。南裕澤帶魏羽出去時,霍青玄安排了毒門幾個高手接應,走倒夜香那條路離宮。
說來倒夜香這個職業還真是個高危職業,動不動就是别人潛逃的最佳之路,而且成功率比鑽地道走狗洞高了不止一倍。
皇宮的地洞是你想挖就能挖的?
事後這事兒在宮裏并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因爲宮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魏羽關在廢四宮。
這事不好聲張,是根本就不能聲張,大瑤皇帝除了私下找南裕澤商量這件事他也沒别的辦法,于是這個啞巴虧他得吃。
大瑤皇帝當時氣的吐血,據說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那特麽把皇宮裏的那堆人吓的,皇後急吼吼的召了太醫院一幹子人開會,要皇帝死在這裏。
對,你沒有看錯,她要皇帝死在這次昏厥裏,她覺得許家已經深深的動搖了根基,葉緻雖是太子,但現在有江由的介入,何況還有一個剛出生的蹄子葉桢,皇後許敏就火燒眉毛了。
葉青青回大瑤帝都時,那裏正在招四面八方的能人異士給皇帝看病,大瑤皇後還想借着先前那一出戲,說剛出生的皇子葉桢要克死自己的父皇。
這件事正火燒火燎的鬧着,葉青青恰巧趕在這個點兒回來,也恰巧趕上了許世安的大限,要被斬頭了。程辰澈一路風塵仆仆什麽也不想管,隻尋了間客棧拉着葉青青進去睡個天昏地暗在說,去了尋常去的那家客棧,南裕澤已經等了好長一段時間,見倆人踉跄進來一身狼狽,擱下茶杯站起來招手“青青,這邊
。”葉青青眼前一亮,很是心動,他如沐清風,立于繁華間,靜且溫柔,塵絲墨發樂目皓齒,愣是給了一種家的感覺。風塵一路不洗是垢,見你時,便會覺得你是世間最幹淨的,你一定是等了我很久,爲了把
我從泥潭拉出去的人。
葉青青蓦然委屈,一身污濁撲進他懷裏,感情這東西,隻能說指的是心心系的感覺,你整日裏想着不忘的,時刻念着想見的,除了銀子鈔票,就是他了。
程辰澈不免有些尴尬“你倆若縫久未見要親熱,也要關了門進房念叨去,耳鬓厮磨于此也不怕人笑話了去。”
南裕澤淡淡嗯了一聲“房間收拾好了,早些睡吧,醒了我們就回南沼。”
他是惹了禍了,把人一個個的都得罪光了,不回南沼幹嘛?等着大瑤皇帝來問罪?
大瑤皇帝問罪,南裕澤想,這次回南沼一别,在相見估計就是黃泉下了。
程辰澈随口問了一句“你是怎麽知道我會來這家酒館?”
“我知道啊,你快些收拾回萬毒山。”南裕澤斂眸,也沒說清,轉身上了閣樓。程辰澈勾唇,輕輕笑了笑,他并不明白南裕澤是什麽意思,就先吩咐身邊侍衛,告訴毒門那些家夥們,老子回來了。他可算是回來了,剛換洗了一身幹淨衣服,方清峰就親自來了,來請他回去,立刻立的回去,程辰澈本不願意,他是想在這裏休息個夠本,方清峰隻黑着臉陰森森道“你若這時不回去,便趕上十七的頭七了
。”
程辰澈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說什麽?”
方清峰臉上表情比較複雜,跟以前月無涯死的時候一個模樣,程辰澈瞪着他随手拿了外套披上,一句不吭就往毒門跑。萬毒山上照常,剛剛下過雨空氣都很清新,如果不急躁的話,這還真是個旅遊的閑暇聖地,但是現在還真沒人有空去欣賞風景,心裏極慌的程辰澈隻覺得今天天陰的可怕,連地都是昏沉潮濕的,一切都是
沉靜肅穆的,靜的像荒郊的墳地。他就是燒紙的人,他真的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