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瘋了一樣吼“你他媽出去以後一定不要忘了救我!”嗯,或許你可以理解爲他算到十二會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說實話牢房這地方一直是楊仕平夢寐以求的地方,至少他沒有像茅鱗那樣發瘋亂亂喊亂叫亂說話,因爲多少年了,他終于發現自己隻有在牢房才睡的安穩。
這應該是一個奇怪的職業病吧……
落世千這幾日忙着照顧程辰澈,無暇顧及尚安頓在毒門的葉青青,曉得明日就是大祭祀的日子了,現下越來越忙,他隻能讓馮常遠回去看看,馮常遠從家裏回來,與他禀告說起了祀村。
正在給程辰澈配藥的落世千心神不甯,一心聽不得二語,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什麽祀村?”
“就是三九城那裏,皇後娘娘不知道爲什麽拿到了那裏的兩個文字,就想去那裏看看。”
“無理取鬧!”落世千給程辰澈配好藥的同時,也給自己配了一副藥,馮常遠說起這個過程很簡明扼要,落世千說不必理會田子徑,他有沒賊心也沒賊膽去捅婁子。
說到被屠門的那個東姓家族,落世千倒是注意了一下“東……什麽?”
“屬下不知。”他昨晚離開葉青青房間送走田子徑後,還專門爲了這件事查了一下祀村以及姓東的那戶人家,确實記錄太淺,再者這和毒門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爲什麽要有記錄……
落世千就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正要去熬藥,外面來了訪客,南裕澤送來了明日祭祀大典的行程。
沒錯就是南裕澤親手送過來的,他說他隻是順路跑一趟而已,落世千看見他不免吞了口口水“請進。”
南裕澤微微點點頭。
馮常遠去準備茶水,吩咐了侍衛熬藥,屋子裏就隻剩落世千和南裕澤倆人了,落世千心跳略快“你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能用到我?你大可明說。”
落世千實在不想回憶那段和南裕澤鬥智鬥勇的日子,那段做卧底的日子,千算萬算卧槽沒算到自己師父佘斷文,差點終生老死在兩術山……
于是現在看見他難免有點兒不舒服。
“你應該知道了茅鱗的事吧?”南裕澤對他說,很有一種明知故問的意思,落世千就一頭霧水“知道啊,你不是讓程辰澈把楚堂煜送過去打探了嗎……”
南裕澤“……”那你他媽知道的還不少?
于是南裕澤戚眉“楚堂煜跑了。”
落世千臉上表情漸漸凝固“什麽?”
“他和茅鱗接觸過後就跑了。”南裕澤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怒火。
“……所以呢?你要我去把他抓回來?”落世千不明所以,難道說茅鱗也被殺人滅口了嗎?别告訴我這世上現在知道蕭竹書墳墓的就隻有楚堂煜一個人了。
那一刻他居然有點慌。南裕澤是垃圾嗎?爲什麽連楚堂煜都控制不好?既然沒有絕對的信心和預算,沒有規劃和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爲什麽要冒失的把楚堂煜送出去?爲什麽要程辰澈去忽悠楚堂煜!
現在人卷鋪蓋跑了,天南海北你去找?
南裕澤用從不說謊的眼神認真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茅鱗還沒死。”
落世千有些生氣“你想讓我幹什麽?”
上下打量了他的身子骨,出主意道“蕭非今晚就會回來準備明天祭祀大典,今晚至明晚這段時間,焦府沒有主子,你可以在進去打探一下。”
“爲什麽是我,你怎麽不去!”落世千撇了他一眼,雖然我以前被你欺負,但是我現在絕對是要反抗一下的,不然臉面往哪兒擱?往哪兒擱!
南裕澤看似無意的掃了一眼他的胳膊“這條佘斷文做的胳膊足以以假亂真了,你用的可還好?”
落世千“……”行,你是哥,你厲害,我服……
他從來沒有從南裕澤手上跑出去,他沒忘記自己在南沼兩術山裏服過的毒,沒忘過那裏養着的毒屍。
然而南裕澤确實是來送行程安排的,然後茶水也沒喝,囑咐他好好養身體,有病就吃藥,委屈就哭,生氣就睡覺,最好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落世千“……”
他狂喝了一大碗藥,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多纏了兩圈兒紗布,待那天晚上蕭非的馬車離開後,他拿着仿造的毒宗令牌,說蕭非有遺落的東西,他回來拿。
侍衛說從未見過他,怕是冒充的,就沒敢讓他進,非要蕭非手谕不成。落世千那時候正生氣,就怒罵他“你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你都惹的起嗎!”
侍衛沒敢跟他頂撞,但也沒讓他進去,他負手而立就站在門口,冷冷盯着那個侍衛道“若有朝一日你後悔攔我時,我會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人彘,雖然我記性不太好,但我十分記仇。”
侍衛上下牙打顫“您……請進……”
落世千直奔地牢,在牢房裏找到茅鱗,他還是好好的躺在那裏,一點兒事兒都沒有,落世千當時心裏咯噔一下,摸到了懷中一個錦囊,那是他臨走時南裕澤給他的,讓他見到茅鱗後在拆開。
他現在拆開,裏面隻有一個字條“想辦法帶牢中關押的新奴隸,一個叫十二的人出來。”
落世千“……”果然又被耍了!
落世千在牢裏晃了幾圈兒,這麽多人他怎麽找十二,誰是十二,然而并不用他找。南裕澤早就對十二說過,若是在牢裏見到落世千,就把情況告訴他就可以。
十二彈出一塊石子,正好砸在落世千腳踝,他往這邊看了一眼,十二慢慢站起來,落世千就指着他“就是他,提出來。”
侍衛一頭霧水,這個奴隸可真夠惹事兒的,楊仕平看完了全程,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他居然又覺得眼熟?
侍衛正懷疑眼前這個說提人的到底是誰,外面突然壓抑起來,蕭非回來了。
落世千一驚,不遠處的牢門已經有了一絲聲響,他仿佛已經聽到了蕭非的腳步越來越近,他怎麽回來了?
侍衛很高興的說“這位大人,蕭宗主回來了怎麽不去迎接?”
迎接個蛋,落世千心髒都要停了好嗎,他拽起十二轉身就跑,侍衛老早就看他不對勁兒,在回過神兒來,眼前這個匝道裏就沒人了。
蕭非鐵青着臉“搜!”
奴隸少了一人,他問侍衛是怎麽回事兒,侍衛當時沒看清,隻好說是那個刺客抓起侍衛當人質用。
呵,抓奴隸當人質?
邊跑邊說,十二上氣不接下氣“茅鱗說,茅鱗他說他從不算活人墓。”
落世千當時大腦隻知道跑,根本無暇顧及十二說了些什麽,牢裏七拐八拐的眼看後面騷動越來越大,落世千臉色慘白,還不忘咬牙罵道“南裕澤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跟你!沒!完!”
整個地牢已經被封了,蕭非快步進了楚堂煜所在的實驗室,離地牢很近,他疾步踹門進去時,楚堂煜正對着十字架上半死不活的人喂毒。
蕭非不禁打了個冷顫“可見到有刺客闖進來?”
楚堂煜搖搖頭“沒有。”
蕭非什麽都沒有找到,他險些換掉這個地牢的侍衛,但無奈,他确實沒抓到人。
那天晚上楚堂煜讓侍者運出去了七八具屍體,均是實驗的失敗品,讓去尋了亂葬崗埋了,那七八具屍體裏,有落世千和十二。
天剛蒙蒙亮,還有點冷,落世千從屍體坑裏爬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兒,臉色灰白灰白的,十二長歎了一口氣,緊接着爬出去。
落世千揪起他的衣領,有氣無力道“總有一天,我會弄死南裕澤!”
十二扯了扯嘴角,把他扶起來“謝!右護法大恩!”
祭天的流程跟普通的祭祀一樣,浩蕩的旗幟在那天的晴空下流徜,遠遠的看不到盡頭,爲着這一天不知籌備了多少,自然不會是幹巴巴的一天。
南裕澤騎馬和蕭非并排走,蕭非心情并不好,南裕澤從他的臉色來看,就知道落世千得逞了,果然不愧是毒門大名鼎鼎的右護法……
南裕澤擔心的問他是不是身體不太好,蕭非冷着臉笑道“承蒙你謙讓的那個奴隸,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哦?他是在你那裏偷到了什麽不可告人的消息了嗎?”南裕澤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特别漂亮。
“當心被反咬一口。”蕭非怒而不言于表,隻是忠告。
南裕澤點點頭“你的擔心不無道理。”
蕭非的馬走的更快了,魏羽走了過來,走在剛剛蕭非的位置,問南裕澤“怎麽樣?”
“都好。”南裕澤胯下的馬也快了許多。
醫宗的方靈似乎是個局外人,她還真是個局外人,她對蕭樂雨不感興趣,對蕭竹書也不感興趣,現在的她簡直是這波人裏的一股清流。同樣是一拜二跪三點蠟的永久儀式,大家都知道重點在晚宴上,大瑤皇帝想鬧出些什麽,南裕澤也想鬧出些什麽,就像你永遠猜不到,沒有吃過的席上,最後一道菜是涼的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