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姝雨還真是一路哭回來的,就因爲馮常遠多了句嘴,他說程辰澈在大瑤皇室過的不太好,人家姑娘就一路哭回來了。
十七還好,他隻是沒事兒的時候喜歡蹲在角落裏畫圈圈而已,偶爾還會畫個圖……
搞得馮常遠很壓抑,程辰澈說了,讓馮常遠和十七以聶姝雨随從的身份進皇宮,至于進去幹嘛就不一定了。
徐大人躬身一禮“參見慕容皇妃,甯妃娘娘,這聶姑娘隻是想到自己要嫁入宮室,太過激動,剛剛别離其父時潸然淚下,就在沒止住。”
慕容複藍輕笑一聲“我們做女人的,終要嫁人,皇家自不會虧待了你,妹妹該高興才是啊。”葉甯高坐主位,見聶姝雨生的清秀,便誇贊道“皇帝自即位以來,這後宮的女人就不多,既然徐大人将人送了過來,皇上不在,本宮多少該做些主,不能讓大人白來不是,姝雨又生的漂亮,本宮便代皇上接
納了她,希望能早日爲帝王家開枝散葉……”
聶姝雨一抹眼淚“我要見皇上。”
“大膽!”慕容複藍不太高興,臉上笑容都凝固起來,三并兩步快快走上前來,又把語調溫和下來“妹妹以後切勿說這等妄言,甯妃娘娘在呢,悉聽娘娘說話便是。”
“皇後呢?”聶姝雨極委屈的看着她,正要說自己和皇後認得,想要住在皇後那裏。
葉甯眼皮子一跳“你認得皇後?”
聶姝雨到底還是心機不夠,不知道其中厲害關系,這時候她倒是覺得認識皇後是可以說出來的驕傲,告訴這幫女人,自己在皇宮也是有後台的。
徐大人看不下去了,狠狠扼住她的手腕“姝雨不懂事,娘娘莫怪罪,她那裏有那等榮幸認得皇後娘娘,曉得這宮裏有皇後,到底是存有愚民思想,隻想着見當家做主的人。”
若說起來,徐大人這得罪人得罪的更厲害,但是他不怕啊,葉甯她一個遠嫁來的公主,有個毛的能力能奈何?
果然葉甯臉色更不好了“既然你希望能見到當家做主的人,皇上倒是常常來後宮見本宮,你不如随本宮住進宜軒宮裏,本宮也好對新來的妹妹有個照顧,或許你也能常常見到皇帝。”
徐大人“……”反正他的任務隻是來送個人,一次不行就送兩次,兩次不行就送三次,把人送進來就好,才不管她住那裏,當即連聲道謝,拿了賞賜高高興興的就回去了。
自己要不了的兒媳婦,用來等着雞犬升天也好啊。說不定那天自家的雞鴨都能上皇帝的飯桌,這該是多大的榮幸啊。
馮常遠可沒徐大人那麽寬大的胸懷,他随聶姝雨進宜軒宮時,踏進那個住房時,臉色就黑了一半“這是人住的地方?”
帶他們來的那宮女擺擺手絹“這裏的污塵,你們自個打掃打掃吧。”
十七“……”
十七背着個小包袱習慣性的麻木說聲謝謝,聶姝雨拽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身後,沖那宮女吼“謝什麽啊?就給老娘住這樣的地方?你是誰啊?葉甯是誰啊?算那根蔥啊?這是人住……”馮常遠捂着她的嘴,立馬嬉皮笑臉的道歉“這位姑娘,很抱歉,我們家主子這幾天心情不太好,總是亂說話,姑娘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計較,您看我們來時匆忙,沒顧得上把銀子換成銀票,不知道您可
看的上?”馮常遠抽出胳膊來順手從聶姝雨的包袱裏拿了塊銀子,足足五十兩的銀子,那小宮女當即怔在了那裏,這輩子沒見過整塊的銀子,現在就擺在自己面前,馮常遠見她表情到位了,便硬塞進她手裏“姑娘您辛
苦了,您早些歇着吧,這房子我們會打掃,絕對不給您惹麻煩。”
握着銀子的小宮女有些不好意思,改了态度溫了語氣“不如這樣吧,我認得這宮裏幾個下等雜役奴仆,讓他們來幫幫你們吧,這房子确實小了些,真是委屈你們了。”
說着,她把銀子塞進自己衣衫裏,馮常遠喜笑“這樣最好,那就麻煩姑娘了。”
“沒,沒事兒。”
十七嘲諷他“……你出賣了自己的道德底線,你這叫行賄。”
馮常遠白了他一眼“那要不然你自己來打掃?”
十七冷哼了一聲“聶姑娘,我們走。”
聶姝雨絲毫不知道那塊銀子出自自己的背包,也非常鄙夷的看了眼馮常遠,轉身和十七進屋了,那得嫌棄的模樣就跟親眼看到馮常遠嫖妓了一樣!
一切都需要自己動手,連食物都不提供,葉甯好像忘了自己宮裏還有那麽一個旮旯裏有個破爛木屋,屋子裏還住着一個女人。
多虧那個收了五十兩銀子的宮女每日給送些清湯寡水的飯,十七自我安慰說“等主上回宮了,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馮常遠也說“等主上回來,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聶姝雨說“等皇後娘娘回來,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十七說的南裕澤,馮常遠說的落世千,聶姝雨說的葉青青,然而他們仨現在遠在兩術山裏大眼瞪小眼。
南裕澤聽影衛說,晉臨皇帝魏羽又在催了,三日後尋不到魏言蹊的下落,就得把葉青青給獻出去。
葉青青還在房子裏喂萬僵王靈吃東西,她不會長大,卻越發的長的像一隻白白胖胖的人參果,南裕澤戚眉“你能不能少玩兒會兒她?”
“那我玩兒你?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好吧,她還在生氣。
南裕澤“……你到底要怎樣?你整日裏就會無理取鬧,好了你現在知道兩術山了,收拾東西和我回去。”
葉青青“慌什麽?我還沒有找到角度毀了它怎麽能走?”
南裕澤臉色煞變“朕在找辦法毀了你!”
“來啊,剁了我啊!”葉青青騰的一聲站起來,白胖的紅衣小家夥也惡狠狠的轉過頭來,沖着南裕澤呲牙咧嘴。
南裕澤一掌把小家夥給踹開,抽出門口石壁上挂着的劍,一刀從鎖骨砍了過去。
血色隻濕了一下,傷口就愈合了。
葉青青好像沒料到他真的會動手,怔了一下沒敢相信,蓦然腦子轉過來彎兒,鐵青着臉沒說話,南裕澤丢下劍,哐啷一聲響,他沉悶道“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回程時走的是正常路,起碼沒在淌血屍河就已經很好了,葉青青奇怪爲什麽他不帶落世千一起回去,他涼涼道“我帶他來,就是爲了讓他留在這裏的。”
落世千心裏咯噔一下,侍衛說皇上和皇後娘娘确實走了,他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終究在轉頭看到佘斷文時得到了證實。
佘斷文撸着自己花白一大把的胡須,歎了口氣“你還不知道南裕澤帶你來這裏是什麽目的嗎?”
落世千茫然看了他一眼,緩緩轉過身認真的看着老頭子“不,學生隻是不明白,佘師父您爲什麽會這樣做。”
“因爲沒辦法啊。”佘斷文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那四位弟子裏面,造詣最高的,當時我還說,将來你會是最有福的那個。”
落世千更加茫然“是福還是禍?”
“以你的才學,隻要幫南裕澤研究出毒屍的控制方法,想要在出兩術山自然不在話下。”
既然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如果真的鬧掰了臉面上挂不住,落世千隻好呵呵尴尬的笑幾聲“那學生聽老師的。”
佘斷文撸着大把胡子“這就對了。”這兩術山的修成極爲隐蔽,就算是過了那條血屍河,常人也不會想到盡頭的鐵籠子就是入口,這裏除了給那些學識淵博的牛逼人物提供爲禍世間的場地,也可以用來囚禁那些囚不住的高智商犯人,比如落
世千。
他總不能炸碎了這山逃出來吧,他又不是一隻猴子……
葉青青的妥協并沒有那麽簡單,她同意和南裕澤一起回去,乖乖的盡力尋找魏言蹊,這些都是扯淡,南裕澤能瘋狂的爲了毒屍而糟蹋這麽多人,自然不會介意在重要關頭解剖了自己。
她沒有忽略那些山洞裏兩眼發綠的看着自己,那些正在研究屍體的各位毒師……
他們一個個都想着活剝了自己。
所以出了兩術山,小船上劃着漿,上了岸後恰好天黑,恰好能有逃跑的機會,她爲什麽要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一個變态身邊?
南裕澤習慣拿繩子牽着她,一直也不願意回頭看看她,走出十裏地繩子突然繃直,在回頭時,那繩子被拴在樹幹上,以繩子的長度來看,人才剛跑。
這林子幽深密靜,往常沒有多少人進出,地上都是新長出來的嫩草,嫩到踩一腳都能留下痕迹。
南裕澤吐了口濁氣,收回繩子,而還呆在林子裏看着他的葉青青正懸着一顆心不上不下。不知道他會以怎樣一種辦法來尋人,回頭發現自己的妻子丢了,應該會很着急的按原路跑回去吧,所以葉青青才會蹲在他身邊,等他離開,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