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世千不宜出現在這裏,他也沒有去徹查死亡原因的必要,倒是因爲引來大批殺手擾了太子遺體,而被禦林軍那些賤人給抓進了大理寺。
他昨天晚上才從大理寺出來,今天晚上就又進去了,因爲這次犯的是死罪,與程辰澈一起,倆人被關進了深牢裏。
外界關于太子被當街刺殺屍體卻出現在茶樓的事很是關注,但是關注也沒個卵用,死了就是死了。
落世千深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被生出來,自從進了南沼,自己的辦事能力就直線往下滑,難道是因爲跟那個叫葉青青的女人扯上了關系?
這麽想着,他下意識瞅了眼隔壁牢房裏還在睡覺的某人,深更半夜的,這時候大家都在睡覺,雖然身爲囚徒但是也得吃飯睡覺不是,見她睡的安詳,自個越來越憋屈。
程辰澈一臉操蛋的往牆角縮了縮,見他臉色不怎麽好看還周身殺氣,試探着問“你還好吧?”
“好你大爺!”落世千出口又覺得自己有罪,他大爺就是自己主上的哥哥啊,這等僭越的話要不得,于是就更憋屈了。
人是能活活把自己氣死的,落世千就能,他一時沒忍住嘔了口血,程辰澈往前湊了湊,勸道“你平常對别的事都很看的開,怎麽今日就能活活把自己氣的吐血?”
他身上沒有一點點傷口,突然就吐血了,那不是自己逼的?程辰澈的分析很有道理,起碼他自己這麽覺得,落世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考慮要不要跟獄卒商量一下換一個牢房。
程辰澈“……”
“你把南裕澤弄那裏去了?”這是落世千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程辰澈一臉委屈相,跟落世千養的寵物一般撒嬌帶賣萌,委委屈屈的湊上去“我知道錯了。”
“滾開,回答我的問題。”落世千的強硬與他的長相形成鮮明對比,很了解他的程辰澈自然知道該如何安撫他,換成一臉深情凝重勸道“太子清王如今都死了,能登基的隻有越王了,無論太子許給你什麽都已經不作數了,我們這行當
更貼近商人多一些,是不講情義的。”
他這話很好的點明了落世千的執着,既然太子都死了,你何必在爲他辦事去殺了南裕澤?若是王這一脈子嗣全斷,外系旁支宗族遠親,那時候在想與皇家有點勾當就不太容易了。
“站在你的角度來講确實如此,越王殿下可還平安?”落世千咬着牙說着這句話,雖然他也認爲程辰澈說的話很有道理……
“他……還好。”
“好,我們不講這個問題,你利用馮常遠來讓清王告了太子一筆,你可想過我的後果?而且!你居然還把他打成那般模樣!反了你了!”
“……你好歹是個護法,你可以跑啊,太子能拿你怎樣?在說了,你又不是沒幹過缺德事,被你忽悠死的人還少嗎?馮常遠他那是清王打的,不是我打的,我哪敢動你的人啊,我……”
越說落世千的臉色越黑,落世千臉色越黑程辰澈越不敢說,鄰邊牢房有一點動靜,招了獄卒來,程辰澈便噤言了。
落世千所幸喊了那獄卒一聲,以死相要挾拒絕和程辰澈同牢,理由居然是嫌他長的醜。
好吧我忍了……
身上的傷足夠他昏睡半個月了,但有好的治療還是不錯的,那女子看着很眼熟,迷迷糊糊中覺得她很像葉青青,就将她認作葉青青了,好歹是被傳做神醫的女人,總要有兩把刷子的,她的藥……很有效。
他是第二天晚上醒的,身上換了幹淨的衣服,睡在床上,軟軟的很舒服,傷口也不痛了,那個女人端着一碗湯藥偷偷開了一條縫問“枝桠,他醒了嗎?”
小丫頭微微屈膝“回小姐的話,還睡着。”
“哦,那就好。”
女人端着藥進來,攪了攪湯汁一勺一勺的喂進去,南裕澤懵逼了一會兒,猛然驚醒,這女人不是葉青青。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封幾處穴道将剛剛喝下的東西嘔出來,滿床單都是漆黑的藥汁帶着些胃酸。
女人被吓到了,摔碎了碗連連後退,南裕澤腦袋一抽一抽的巨疼,受不了身上被激發的種種不适便暈了過去。
“小姐。”丫頭連忙推門而入“怎麽了?”
“沒事。”女人又看了幾眼床上的男人,丫頭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來,蓦地,女人小小訝異了一番。
“枝桠,他是不是戴了一層人皮面具?”
丫頭往前瞅了一番,見他脖頸處确實有皮膚顔色不一樣,眸色一狠,伸手便揭了下來,女人見他容貌冷笑一聲“原來不是太子啊。”
枝桠有些迷惑“奴婢總覺得這人像是在那裏見過。”
女人目光深遠“枝桠你不記得了嗎?她是我們大瑤的大驸馬。”
枝桠恍然被驚了一下“嘉青長公主的丈夫?”
“如今他可是南沼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了。”
“那小姐您?”
“自然是要嫁的,不然何來這麽深的緣分?”女人清麗如九天之仙的容貌淺淺笑了笑,沒那麽溫和,倒是頗多冷意。
枝桠微微福了福身子“恭喜小姐。”
女人幫他掖了掖被角,歎道“要早些醒來才好呢,去在熬一碗藥吧。”
十一找他找的辛苦,斷然不會想到他是被人救走了,路上偶然碰到一閃過去的黑影,十一追了幾步喊到“衛毅等等。”
那身影停下急切的問“找到沒有?”
十一黯然垂眸“沒有。”
“十二呢?”衛毅也很着急,盼望這十二能找到些線索。
“剛與我會面,也沒什麽收獲,往那邊城鎮去了。”十一指了一個方向,衛毅嗤鼻“我總覺得程少主不靠譜。”
茫茫夜色中,有多少人在找南裕澤。
太後差點哭死過去,太子的葬禮是繼清王之後的,也被追封爲先王,一連兩個尚未登基就殒沒的皇帝,對于南沼來說算的上是噩夢了。
皇後因此很是消沉,自請去給先王守靈三年,太後爲此事正生氣,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氣病了,闵氏一族族長闵鳴前來探望,說起了帝都裏近日的傳言。
“今日途徑集市,聽街上小童唱小謠,大雨連六日夜洗帝都城,四面國都天降大禍,旱處洪荒,水處大魚,君權乃神受天理怎可違,自食其果之。”
說到此處,闵鳴拳頭握的緊緊的“這君權神受可不就是說的越王?”
太後搖搖頭“那孩子哪有國君的樣子?”
“膽如鼠輩的家夥。”闵鳴冷哼“前幾日臣在牢獄中見過他,爛泥扶不上牆。”
“皇室血脈隻剩他一人了。”
“他不是失蹤了嗎?再者誰說隻剩他一人了?太子可以有私生子,在怎麽也不能論到他身上,若他即位,國将不國。”
太後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坐起來“你說什麽?太子有私生子?”
闵鳴眸色一暗“臣有一法子,太後娘娘且聽聽無妨。”
外頭傳這謠言的力度挺大,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但對南裕澤是有利的,意思就是南沼的皇帝到南裕澤這一代命中注定就是要傳給南裕澤的,其它誰敢觊觎便會死于非命。
很快這話就傳到了深牢裏,十二前來送飯時臉色很是不好看,程辰澈一下子就猜了出來“可是沒找到?”
十二低聲道“沒有。”
程辰澈眼珠子轉了幾轉“沒找到就說明還活着,你除了把謠言擴散的大一點,還要把太子的腦袋給保存完好一點,千萬不能腐爛了,以後有大用處。”
十二歎了口氣,悶悶不樂道“屬下遵命。”
“十七呢?這幾日可吃的下飯?傷情怎麽樣?”
“找不到主上,十七消沉也吃不下飯,更别提傷情了。”十二沉重且擔心的說,言罷還偷偷看了眼程辰澈。
果然他心疼了,十二一陣無語,我們家十七遲早被你禍害死。
“那個小獄卒!”葉青青瞪了他一眼,十二趕忙跑過去将食盒遞了過去。
“找到沒有?”葉青青問得略着急,也就隻是那麽一點點的着急摻雜在裏面,畢竟她這幾天跟隔壁牢裏的洛升和更隔壁牢裏的程辰澈玩兒的很嗨。
十二默默的看了眼葉青青,又低下頭,心裏很是心酸,低聲勸道“王妃娘娘,您跟洛升還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
葉青青扯了扯嘴角“我問你找到了沒有。”
“沒有。”
“你可有你家殿下随身帶的東西?”
“我算嗎?”十二蠢萌蠢萌的指了指自己,葉青青居然無言以對,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的确是你家殿下随身帶的……
雖然有些矛盾,葉青青還是從他身上提取了南裕澤的味道,化成一種帶氣味的粉末,讓他尋一種追蹤力強的動物來根據味道尋人。
這種粉末拿在手裏很熟悉,就像是……南裕澤在身旁,十二甩掉這種感覺,怔怔的看着這瓶藥粉,在看看自家王妃很肯定的眼神,想着她神醫的名号,就……暫且試試?追蹤力強的要數四翅蝶了,這東西在深秋很難搞到,但在暗殿或許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