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青在後面跟着他,打量着他的背影,總覺得是在那裏見過,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哦,小的叫二虎。”那小厮笑眯眯的回過頭來沖葉青青友善的笑了笑“王妃娘娘,小的是前幾日才進府的,以後還請娘娘多多照顧。”
他言語裏帶着些許恭敬和親昵,難道葉青青長的很像好人嗎?她自我嘲諷的笑了兩聲,多多照顧?她現在這種境遇,能照顧誰?養了隻王八還被别人給炖了,還能照顧誰?
她心裏憋屈着,順口道“你現在跟着慕容複藍嗎?”
“不是,小的愚笨,遭側妃娘娘嫌棄,就偶爾跑腿打雜掃地什麽的,盡量離她遠些不讓她看見就是了。”
葉青青臉上的表情精彩了,她靠二虎近些,邊走邊問“那你怎麽不跟那些小厮丫頭一樣去哄主子開心?”
新進來的這些丫頭仆人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樣子,後院裏面全都靠着慕容複藍,今日她搬東西,也就這個叫二虎巴巴往上湊。
二虎把那兩包袱東西往肩上一扛,虎了吧唧的沖葉青青露兩顆大門牙道“我不會讨好别人。”
“你是不是上過學,讀過書?”
他說話不像是鄉野草民,不像是那些吃不起飯被賣來當仆人的孩子。
二虎愣了下“王妃娘娘好眼力,我爹是個教書夫子,小時候我還願意學點兒,長大了就越來越學不進去了,爹見我不成器,就偏愛聰慧的弟妹多一些,我在家中無用被斥責,看盡白眼,就來這裏了。”
他說的沉重,而且還充斥着恨意,仿佛那些嘲笑他無用的人現在還對他翻着白眼。
嗯,雖然看的出來,你的确是傻傻的帶着幾分虎氣。但是!你是個忠厚踏實的好孩子。
“你真的叫二虎?”葉青青問,她很會尋找話中漏洞,他爹是個教書的夫子,文化程度肯定不低,怎麽就給自己兒子取了個二虎的名字?
“哦,我叫李虎南,意取虎踞南山,爹說是飛黃騰達肩負厚望的意思,我自己給改了名字叫二虎,什麽飛黃騰達,都不如有個能跟自己說得來,喝得來的兄弟來的實在。”
二虎發表一番自己的見解,葉青青有點兒喜出望外,憑他這番見識,這孩子将來或許真的能幹出些什麽來,可是……在慕容複藍這種人手下,他撐死了,能混成貼身侍衛。
倆人談着談着到了屋子,東西往桌子上一放,二虎也不能留太長時間,草草行了個禮說還有活沒幹就走了。
葉青青爲着自己的王八去找南裕澤算賬,結果在他寝房門口就看到了慕容複藍,她在與南裕澤說話,表情甚是凝重,像是在說什麽大事,南裕澤卻很不耐煩,她的大事在他這裏也算不得什麽!
葉青青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慕容複藍才注意到這邊,她立馬起身“王妃娘娘這麽快就搬完了?臣妾剛剛看到您與那小厮一路有說有笑的,還以爲會很慢呢。”
“還行,主要是院子太小房子太窄,沒擡兩步就走完了。”葉青青笑眯眯的,慕容複藍微微露了些怒意,很快就掩下去了,附和着冷笑幾聲“是嗎?我覺得比樹幹上寬廣多了。”
“嗯,我也這麽覺得。”葉青青随口與她杠着,轉眸就沖南裕澤大呼小叫“我的王八誰允許你給炖了?炖的還那麽難吃!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不能亂動别人東西的嗎?啊?”
南裕澤“……”
慕容複藍“……”你好強啊……
後來她新打掃出來的那間房子也沒睡成,就睡地牢了……上次她聚衆賭博的那批人受了罰,也還在地牢裏哼哼唧唧的躺着,她一進去,地牢裏就活躍起來了,爲首的那個小厮瑟瑟的跪地“王妃娘娘,不是小的們不陪您玩兒,隻是王爺說了,在與您有瓜葛,就剁了
我等雙手。”
“那我現在就剁了你的四肢你玩兒不玩兒?”葉青青眯着眸子,笑得無比陰狠,末了還添一句“想當年本王妃還是大瑤公主的那時候,宮裏人犯了錯是要被削去四肢,挖眼割鼻……”
那些人冷汗順着腦袋流,實在是撐不住葉青青遐想出的那個場面,一幹人等在地牢無聊,就開始鬥地主,隔着欄杆一撥一撥的鬥地主。
程辰澈摸起桌子上的信紙,手就癢,就跟摸到牌一樣,他總結出一句真理,就是這東西上瘾,十七端茶進來,見他不正常,躺在椅子上做冥想狀。
“程少主?”十七喊了一聲。
程辰澈驚了一下,騰的一聲坐起來,斥責道“你進來不帶敲門的?”
“屬下敲了,您沒聽見。”十七有理有據,程辰澈無話反駁,所幸不搭理他,随手把桌子上的信紙給撕了吃掉,那紙的末尾寫的是方清峰。
隐隐幾行字裏帶着毒門。
“程少主您打算在這客棧住到什麽時候才去辦事?”十七放下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意思就是吃紙不要噎着,很不劃算。
“不要叫我少主”程辰澈很認真的看着十七,糾正道“你主人是南裕澤,你叫我少主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他兒子!”
“好的程少主。”十七木着臉“殿下已經動怒,要我們爲鬥地主而贖罪,幫助楊家父子打進毒宗内部,您怎麽看?”
“我……”程辰澈瞪了他一眼,一把抄起椅子上的赤紅外套披上,信心滿滿躊躇滿志道“走着看!”
十七“好樣的!”
楊家父子雖然拿着毒宗請帖與鳳尾劍,但是以他倆的智商還遠遠不夠,鳳尾劍的情面不足,他倆很容易被甩。
所以程辰澈就要約他倆的頂頭上司吃頓飯,來疏通一下關系,像這種事,程辰澈一向認爲,你甩幾張銀票完事兒不就得了?爲什麽還要老子出馬?
就是今晚,還是聚賢樓,戲劇化的一幕,他進門時,碰到了蕭千回。
要說疏通人情關系這事,要從源頭抓起,比如蕭千回,他曾經可是毒宗一大分支,是現在毒宗宗主他爹的哥,就是他大爺,這關系明面上擺着呢,程辰澈立馬就掐媚的笑臉迎上去,張口就喊“外公留步。”
蕭千回眉目緊戚“誰是你外公?”
“我與葉青青親如兄妹,您是她外公,我自然要奉您爲外公,平日裏想巴結還來不及,今日見到自然不能錯過,來,樓上請!”
程辰澈并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推搡着把他給推上了樓,蕭千回臉色不怎麽好看,一甩衣袖冷哼一聲“我還有要事,改日吧,告辭。”
“别啊,你找王妃那日我也在場,您要的萬僵王靈可是在我這裏。”程辰澈倚着門檻,給他讓了一條回屋的路,果然他自個就轉身回來了。
進了廂房,上了菜,程辰澈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不說萬僵王靈,蕭千回等的及,臉色鐵黑的怒拍桌子“你說的萬僵王靈在那裏?”
“那也不能白給你不是?”
“哼,我看你根本就沒有!”
“那日你倆的對話我可是全聽見了,你要不成蕭樂雨返要萬僵王靈,這兩者可是有什麽聯系?”
蕭千回心裏咯噔一下,找了個理由搪塞道“那不都是個寶?”
退而求其次嘛,就是這個道理,可是程辰澈不是好糊弄的,他随口猜了兩句道“難不成是萬僵王靈與蕭樂雨一脈傳承兩者合其一才能開啓?”
他真的隻是随口猜的,蕭千回就慌了,果然這世上還是聰明人居多,可是表面他不能慌,又安安靜靜的坐下來有商有量道“你要幹什麽?”
“哦,我一個大侄子跟他爹無路可走投靠了毒宗,聽說您以前在大瑤混的時候背地裏和毒宗有些瓜葛,我這侄子老實,他爹年邁,受不了什麽苦,就想讓您幫襯着點兒。”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不是,你作爲毒宗宗主他大爺,你提拔一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程辰澈笑的陰氣猥瑣,蕭千回冷眸“那我也不能白給你這人情。”
“外公糊塗,我都說了,萬僵王靈在我這裏。”
蕭千回這才極不情願的問“那兩個人?”
十七立馬遞上來一張紙,上面寫着兩個陌生人名,楊仕平與楊辭鐵定是改名換姓了去的。
蕭千回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問道“想要個什麽職位?”
“堂主什麽的怎麽樣?難道您現在在毒宗的位置連個堂主都提拔不上去?”程辰澈也不是什麽求人辦事的态度,就是諷刺帶激發,難不成蕭千回還真承認自己現在在毒宗一點兒位置都沒有?
爲了那點兒面子,爲了萬僵王靈,蕭千回一拍桌子“好,我盡力。”
“那就麻煩您了。”程辰澈笑眯眯的沖着十七擠眉弄眼,怎麽樣,我就問你服不服!
十七“……”服!
蕭千回一刻也不願意跟他多待,看着就不舒服的人還說什麽舉杯同飲?不過是場交易而已,他要走,程辰澈也不攔,很識趣的送客“那外公您慢走啊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蕭千回白了他一眼,急匆匆的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