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些!”
說着,那小獄卒搓着手掌貪婪的盯着葉青青手上那塊玉,那玉純白,透若清水,上面雕着形似麒麟的圖案,拴着紅流蘇,整個就帶着價值不菲的模樣。
葉青青一把将那玉佩收入懷中,獄卒一怔,臉色立刻就黑了下去“王妃娘娘這是何意?”
葉青青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怎麽了?”
獄卒蠕動着唇角,也沒說些什麽來,隻是哀怨的瞪了她一眼,起身道了聲告辭就走了。
葉青青抿唇盤腿靠坐在牆角,靜靜的閉上眼睛,手指有意無意的摩擦這那塊玉上麒麟的凹凸感,楊大人?這麽巧就跟她同一天在獄中鬧事?這位戶部尚書楊大人名揚辭,長的一副憨厚敦實的官僚模樣,出生偏城,通過考核,一步一步六十多歲一大把白胡子的時候才上位戶部尚書,是個難得的好官,一向崇仰政府,兢兢業業鐵面無私,他這樣
的忠實老實,在中央政府是絕對混不長久是肯定的,所以願意巴結他,跟他結友的官不多,一向是孤立無援。
他底子不厚且還幹淨,爲官不複雜就是他入獄的側要原因,而主要的,就是他得罪了太子。
劫獄後一日晚,南裕澤在一家偏遠的小酒館裏與一男子飲酒,那男子生的眉清目秀,豪氣仗義,像是行俠仗義的那種江湖朋友,就是有些傻乎乎的。那男子就是楊仕平,楊仕平仔細聽着南裕澤對他分析他爹的處境,自個也覺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末了稱贊道“外人多傳殿下壞言,說不盡那些肮髒入不得耳的話,如今首次與殿下相見,我更多的,倒是
欽佩!”
南裕澤給他杯中添了些酒,擡臂笑道“請!”
楊仕平端起杯來,滿杯酒而不撒,其功底自是不在話下,那十八年的武宗學藝,到底不是白學的。
“一早聽聞殿下傳訊,是十四号劫獄,怎的現在日子調前,改十三号了?如果我早先收到殿下通知,定會親自去宰了大理寺卿那混帳的狗頭,爲我娘和妹妹報仇!”
南裕澤斂眸“意外,出了點兒事故。”
還不都是因爲葉青青那個傻逼瞎他媽亂跑!
“平兒。”楊辭慌慌張張的被十一帶進來,楊仕平見到老父親,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地“爹,平兒對不起你,平兒給家族添麻煩了。”
南裕澤隻默默的在一旁倒酒,在桌子上添了一個杯子,十一快步走進,蹲下身子伏在南裕澤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麽,南裕澤笑了笑,站起身來“本王暫不打擾你們父子相聚,先行離開一會兒,稍後便回來。”
楊辭拉着楊仕平起來,身穿一身囚服渾身是血白發白胡子亂糟糟的他看起來更爲可憐,他感恩戴德的沖着南裕澤連連鞠躬,南裕澤隻是報以淺笑,便快步離開了。酒館下面大堂裏沒什麽人,秋意更甚,外面夜裏還飄着幾層濃霧,雜七雜八的店小二閑來無事便聚在一起嚼舌根,櫃台上點着一根白蠟,掌櫃的在那裏噼裏啪啦的撥弄着算盤,見南裕澤下來,便笑眯眯的
問“客官,小店快要打烊了,客官要不買下幾間上房宿在這裏?”
“好,買了!”南裕澤擱下幾粒碎銀子,那掌櫃的樂呵呵的笑着,轉眸就斥責那幾個店小二,讓他們趕緊的去收拾房間去。
幾個小二打着哈哈就去了,店裏一下子安靜了不少,站在門口,遠遠的就看見程辰澈背着一柄布裹着的長劍,悠哉遊哉的來。
南裕澤戚眉,十七也大老遠的就看見自己主子在等,不禁更着急了,催程辰澈走快些,程辰澈淡淡的示意十七不要心急“慌什麽?又不差這點兒時間。”
十七“……”
十七幹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劍,飛奔着就向南裕澤跑去,程辰澈勾了勾唇角,擡步跟上斥責道“十七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那劍就是鳳尾劍,聶府那二小姐才剛剛把劍從他家祠堂給偷出來,那二小姐還想着能溫存些感情上個床什麽的,他都婉言拒絕跑來找南裕澤了?怎麽着?讓他等等還不行了?
南裕澤揭開布袋往裏瞅了一眼,确定是鳳尾劍後,拍了拍程辰澈的肩膀“辛苦了,十七,回頭給他煮點養腎的牛鞭什麽的!”
十七“……是!”
“是什麽啊?”程辰澈臉色一青,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呵斥道“你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吃裏爬外的東西!”
十七“……”我?幹什麽了?
程辰澈不搭理他,一把把他推開,湊近南裕澤身邊,神秘兮兮的問“這鳳尾劍聶老爺子可是寶貝着呢,你非要它做甚?”
“我也寶貝着呢!”南裕澤手上一用力,那劍沖破布包,露出半截劍輝來,明若皓月,形氣似鳳戾,出鞘宛如欲火重生,誰不寶貝這等貨色?
程辰澈扯了扯嘴角“你要送人?”
南裕澤不說話,持劍上樓回了廂房,程辰澈想跟着去,就被十一攔在大堂,連十七都一起攔着他。
程辰澈氣不過,撒潑耍賴的盯着十七“誰是你主人?我帶着你東奔西走朝夕相處的難道還不如南裕澤手裏一張賣身契?十七你簡直是忘恩負義!”
十七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側立在樓梯口,意思是,你進吧,我不管,我是有情有義的,程辰澈冷哼一聲“乖,回頭給你買糖吃!”
他還沒剛擡步,十一就橫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程少主留步。”
程辰澈瞪着十一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撒潑道“哥們兒,咱倆不熟你賣我個面子成嗎?你看十七,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兄弟,我這麽照顧他,你就看在十七的面子上……”
下面這麽鬧着,樓上氣憤緊張兮兮的,楊辭父子不明白南裕澤帶一把劍上來是幹什麽,南裕澤見他們都不動,便将劍扔到一旁謙笑道“你們父子可商量好了今後的去向?”楊辭起身作揖“多謝王爺幫楊某妻女報仇雪恨,屠殺那大理寺卿滿門。再謝王爺救身保命之舉,我與我兒剛剛商量,我一個老頭子在沒壯年之雄心談什麽東山再起,這官場太亂,我兒也不想涉足,我等便退
隐就好……”
“不可!”南裕澤反應過激的開口阻攔這想法,又解釋道“如今你手握太子一黨與毒門勾結的證據,太子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楊辭歎了口氣“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我這臨到老了,還這般不知輕重,真真是愧對先祖!”
南裕澤接着勸道“官場百态,千絲萬縷,楊大人既已涉足,就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楊仕平早已被南裕澤說的服服帖帖,此刻很是崇敬南裕澤的想法,便私底下拉了拉他爹的衣袖,恭順道“論官場,還是要仰仗越王殿下指點,隻是斷不能讓我楊家死絕了!”
南裕澤等的就是這句話,便笑眯眯的應下來“那是自然,坐!”三人又入席,暗衛斟滿酒杯,南裕澤遞去一張請涵來,緩緩道“世上醫學三大派,毒門,毒宗,醫宗名号響徹大陸,絕對不是某一國帝能撼動得了的存在,但向來被各國皇帝所忌憚,有關系者多被排斥質疑
,太子既然是與毒門有聯系,那毒門你就去不了了,去毒宗安身吧。”
那張請涵便是毒宗的入門請涵,一旦應允便就是毒宗的人,是毒門對立面,受毒宗庇佑,便也算的上是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楊辭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可一向是個好官,這三大醫派他可是尊崇國法而從不染指,可是将它們與魔教劃進一個範圍内的。南裕澤适時的說起,語氣不禁有些惋惜,他緩緩道“說來你這事,我隻是憐惜你那妻子女兒,有妻如花,女嬌如玉,那二八年歲正直書香年華,竟被大理寺卿貪圖美貌給暴虐緻死,妻子也是不得善終,也是
可憐可惜了。”這火上澆油澆的恰逢時候,楊辭一直維護着政府,視它爲自己畢生的信仰,一輩子的目标,帝宮金銮殿就是崇高的,一如可望而不可及的光圈裏需要仰望的存在,可當自己真正踏進中央官僚圈子裏,得到
了什麽?他被太子陷害入獄,他的信仰在那裏?他的妻女被佞臣淩虐緻死,他的信仰在那裏?他還有什麽理由去守護這樣的政府?亦或者它不該被奉爲信仰?
楊辭越想,他緊緊握着拳頭,異常堅定的答應“好,如果這真能給我一條活路,能保得我楊家留嗣,保我兒平安,我願意入毒宗,全力以赴報答王爺救命之恩!”
南裕澤意料之中甚是欣慰的點點頭“好!”楊仕平心中熱血燒的滾燙,可當下突然詫異戚眉道“這毒宗不好入,這請涵怕是普遍,能入不能還得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