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獄卒鎖了鐵鏈,冷哼一聲白了他一眼“大理寺卿是個光明正大的好官,定然不會冤了你去,你老實安分點,少給我們惹些麻煩,我們也少給你吃些苦頭!”
落世千嘴角抽了抽,期期艾艾的看着獄卒遠去,一臉的不知所雲,這世道真是,我隻是想好好的走一單生意賣個玉石養家糊口,底下好幾百号兄弟難不成都餓死?
獄卒一走,這陰森森泛着冰氣的牢房隻裏偶爾透過幾道光束,葉青青攤爬在對面,腰上腫的老高,唇角也有血迹,渾身濕透了,發絲裏還嵌着冰碴,看起來挺可憐的。
落世千随手摸了個石子投過去,砸在她腦門上,可惜葉青青沒什麽動靜。兩個牢房中間隔了個兩人寬的過道,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連蹲個牢房都能成鄰居,他和她這緣分還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結下的,落世千想了想,拿石子對着她身上的穴位一一砸過去,認真仔細不差分毫
,半晌,葉青青嘔出一口瘀血來,猛咳了好幾聲,緩緩擡起眼皮。
落世千盤腿坐在她剛好能看到的地方,見她醒來,心下大喜,淩空一根針飛速甩進她食指與拇指之間,入三分,可緩疼痛。
葉青青瞄了一眼,臉上蒼白沒有血色,這種情況下她本來就沒有疼痛意識,身體是麻木的,隻是遠遠的看了落世千一眼,就又昏了過去。
落世千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随着葉青青第二次昏過去而凝固在臉上,腹诽:沒道理啊,我的方法向來有效的啊。整個大腦處于混亂狀态,系統的各種功能都在崩塌,她似乎親身處于系統之中,腰以下大腿以上的腫脹炙熱疼痛在擴大,飛速略過的英文字母在包圍着她,提示音混亂不堪,大腦系統儲存的各式藥類,生
活用品,職業用品,文件等想她紛紛砸過來,躲無可躲!
“啊!”葉青青一身冷汗,渾身燥熱的彈坐起來,那汗水順着臉龐滴滴答答的掉,外面已然是深夜,她身上衣服粘膩在身上,很不舒服。
落世千被她吓了一跳,跟着她一起彈做起來,連獄卒都被引來了……
葉青青坐在原地揉着太陽穴,身上腫脹的皮膚早已複原,那裏都好好的,隻是腦袋撕裂了般疼痛,迷糊間,她呓語“不要打我,我一定完成任務,不要打我,不要,不要打我。離我遠點,不要過來!”呓語間,她甚至掉了眼淚,說着說着哭喊起來,落世千驚呆了,給獄卒一些小費用來封口,順便要求把倆人暫時調到一處牢房,天亮在換回來,那獄卒收了好處,在辦些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知道的事何
等的容易,當下就開了鎖,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哼着調子走了。
落世千迷茫的跑過去抱着她,葉青青人是瞪大了眼睛的清醒,隻是她不知道着了什麽迷,逮着落世千就死死的抱着他,禁锢他的腰往他懷裏鑽,像極了一個受委屈找媽媽的孩子。
落世千嘗試性輕拍着她安慰她“好了好了,沒人打你,沒有人敢打你了,别哭了,你醒醒……”
說着,他手下意識觸上她手腕,脈象混亂,這仿佛是一段煎熬,她渾身燒的滾燙,明顯是發高燒。
落世千身上也沒有備用藥給她吃,聽她喊冷,就抱緊了她,脫了自己衣服給她蓋上,縮到草垛堆的旮旯裏面取暖。夜半,南裕澤晃蕩着又晃蕩到大理寺來,上次順手帶了藥,這次順手給自己穿了個冬天穿的厚厚狐裘,揭開那牢房的頂瓦,迎面撲來一股子寒氣,他順手解開狐裘想給某人扔下去,誰知垂眸就看到底下相
依相偎抱着的倆人,那白衣男子赫然就是洛升!
南裕澤眸光暗了暗,渾身就冰了起來,跟那牢裏的空氣融爲一體的冰,冷眸一撇而過,收起狐裘自己也不穿,拿着就回去了。
剛到越王府門口,大老遠的就看到程辰澈手持折扇無比灑脫的躺在王府屋頂上翹着二郎腿,點着一盞明燈惬意的數星星。
南裕澤臉色一沉,隔的大老遠的一掌隔空就把程辰澈給打了下來,程辰澈大驚,重重的摔地上滾了幾圈兒,扶着自己老腰吭吭嗤嗤的“南裕澤你就是個神經病!”
“沒事爬那麽高幹什麽?作死啊!”南裕澤沖着他吼,吼完理都不理就回寝房了。
程辰澈一臉懵逼的看着頭頂燒火冒煙的南裕澤雄赳赳氣昂昂的回房,緩了一會兒,他不得已的扶着自己腰弱弱喊“十七啊,七七,小七,扶我一把,我腰斷了啊,斷了……”
殿下打的,借十七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扶,隻能杵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試圖用目光鼓勵他站起來,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程辰澈,行,十七,做的不錯,你給我等着!
程辰澈奮鬥着爬到人寝房門口,敲門什麽的就省了,直接就撞開了爬進去,他顫顫巍巍的扶着門框,發絲斜過肩頭,依舊不減絲毫風韻,直指某人“你……”
南裕澤擡眸,程辰澈一口氣憋在肚子裏,對上他的目光,連下文都沒敢說出來。
緩了許久,他才說一句完整的話,他問道“你怎麽了?”
“關你什麽事?來這裏幹什麽?有事說沒事滾!”南裕澤冷冰冰的沖着他一通吼。
程辰澈那個委屈啊,顫顫巍巍的抹把淚道“我隻是想來看看我青大美人兒,順便跟你說,萬僵王靈化成蛋了,還有那個鳳尾劍已是囊中之物了,最遲三天後搞到手。”
南裕澤“哦,滾!”
程辰澈“……”行,你是哥!
臨走到門口,他又作死的回首,此刻那點風韻蕩然無存,委委屈屈問道“我青在那裏?”
南裕澤目光重了幾分,他立刻就跑掉了,還順手把門給關上,整個屋子死一般寂靜。
南裕澤“……”算你丫的跑的快!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外面牢獄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響,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過來開了葉青青牢門的鎖,落世千抱她抱得更緊了,她才剛剛安定下來,體溫還沒下去。
“來啊,拉走,杖刑十!”那獄卒喝令,一下子呼啦啦上來十幾個人手腳麻利的把人給架走。
落世千“……啊喂?”
獄卒猛然反過身來看着他“等等。”那群扛着葉青青的人嘎然止步“頭?怎麽了?”
那個看起來很牛逼的獄卒指着落世千“他,杖刑二十!”
落世千“……”
扛葉青青的那撥人分出來兩個來捆落世千,落世千一腦袋面糊“憑什麽啊?不是說我這案子不嚴重嗎?怎麽這麽着急判下來?怎麽就罰二十闆子了?你們大理寺卿神經病吧?”
那獄卒賊兮兮的沖他孑然一笑,悠悠道“辱罵朝廷命官,再加十闆子!”
“……什麽?喂?我錯了,大哥我錯了,那個大哥,哥我真的錯了。”落世千向來被譽風雅溫和,是出了名的謙遜有利,不過那都是曾經了。
一大早的被拉出去打了一頓又被丢回來,換誰誰心情能好?落世千倒抽一口涼氣,随身帶的金瘡藥藥量不多,他所幸都給了葉青青。
那丫頭高燒,隻是扒開她衣服那時候,發現她也就十闆子的傷,還沒自己傷重,權衡利弊一下,他覺得這點兒金瘡藥治她那點兒淺傷就正好,這樣想着,他就仔細給她上起藥來。
上着上着,葉青青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内自動愈合,簡直逆天,落世千手持藥瓶都僵在了原地!程辰澈從十一嘴裏套出了葉青青被關地牢的消息,一大早的就去探監,看到刑房在打闆子的時候,他風一樣的跑回來,他倒是沒注意到洛升也在場,風風火火的就闖進越王府,飛一般的速度刹在南裕澤面
前,驚的南裕澤一勺米粥糊自己一臉。
他默默的拿帕子擦幹淨,默默的亮出了手裏的銀針,準備把這貨戳成馬蜂窩,程辰澈猛地一拍飯桌“葉青青又被人打了,不是慕容複藍,今早被打的,又被打了……”
“哦,我找人打的,你有意見嗎?”南裕澤忍無可忍的盯着他,程辰澈瞄到他手裏随時待發的銀針,不寒而栗的顫了顫“我沒意見。”
“滾!”
“啧啧,你好可怕!”程辰澈吞了口口水,靜默轉身,靜默離開。
程辰澈剛離開,慕容複藍後腳就到,她帶着侍衛在越王府的門口貼上告示,招募家仆和侍衛,搞得轟轟烈烈的,晌午關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
十一來禀報時,着重提了一下,說她臉已經看不出曾經腫成豬頭的樣子了,果然是将軍府,消淤散腫什麽的不在話下。
因爲怕慕容複藍在王府受了委屈,她哥專門和皇帝談了談,說要越王府多添點下人,從将軍府帶過去的話,會被人說閑話,折了皇家的面子,所以請了聖旨搞了這麽一出戲。皇帝本就放心将軍妹妹嫁給越王爲側妃,用來壓制将軍府的能力,因爲越王可以達到拖後腿的效果,所以在這上面,皇帝是能批就批,果斷應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