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辰澈有些茫然,但是從這幾天的調查資料來看,葉青青自小到大确實沒有碰過毒學。
“把你下給南裕澤的毒藥,給我一份。”看來她下的這毒,八成也是蕭家的什麽寶貝了,既然證實了她是個白癡,程辰澈隻好自己動手研究。
葉青青斂眸,指尖依舊落在南裕澤手腕上,認真的臉頰頗爲嚴肅,靜默片刻,她腦間一條電波,随着脈搏的跳動,倏忽而逝。
“你說的那個蝶繭,是以血爲哺,會在人體内産大量卵,六到八天内孵化至幼蟲,吞噬内髒,肌肉,穿透皮膚,從身體各個部位爬出來,成蟲爲蝶形,離開人體的生命力不到一柱香時間就會消亡。”
葉青青言不由衷的說出這麽一大段話,言落她自己都驚訝了一下,她爲什麽會毫無征兆的吐出這些她原本就不知道的東西?
程辰澈挑眉,嘲諷道“廢話!蝶繭這東西誰不知道毒效?”
百毒門左護法名聲在外,他的拿手好毒世人又怎麽會孤陋寡聞?
我要的是解藥啊!
葉青青撩開額前的發絲,命人調亮的燭光,放在南裕澤床邊,離的很近,刺的人眼睛疼,不難發現,南裕澤剛剛吐出來的那黑血裏面,有很多顆粒狀東西,想必就是蟲卵了。
強忍着特别惡心的心情,葉青青随手遞給程辰澈一根針,針是空心的,裏面存着毒液“這是急血的毒液,南裕澤剩的時間不多了,兩種毒物互補,緻使蟲卵加快孵化,隻有兩天時間。”
那顆粒狀蟲卵,都被吐了出來,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着周圍的血,膨脹自己……
程辰澈一臉卧槽的接過那根針,二話沒說轉身就走,那種不耐煩又迫不得已,生氣又嚴肅的背影,實在是和他平日作風大相廷徑。
葉青青一隻手覆上南裕澤的臉,捋了一下,口中低聲惋惜“安息吧……”
想起他在等兩日就會被大量蠕蟲吞噬,還會鑽破皮膚爬出來,葉青青一陣惡心,她已經打算着如果程辰澈拿不出解藥,就在蠕蟲爬出來之前,在下一劑急血,讓他把血都吐幹淨了,這樣好歹還留個全屍。
程辰澈一走,立刻就有人帶她去廂房休息,夜半三更的,葉青青樂的自在,穿越至今,終于過上了人過的日子了……
宅院裏靜悄悄的,院内徹夜亮着燈,四周都是影衛,但無一人能被察覺,涼風掠過樹梢,莎莎做響……
萬毒山上也沒有滅燈,左護法休息的寝房處,依舊燈火通明,寝房的床上躺着一個人,卻不是方清峰,是蕭千回。
寝房緊閉着門,方清峰坐在燈火下,手執毛筆,墨水都已凝結幹涸,他緊戚着眉目,遲遲不下筆。
“咚,咚!”兩聲突兀的敲門聲,方清峰一怔,恍然反應過來,急忙放下毛筆,按下床頭機關,蕭千回連帶着床闆一起沉下去,緊接着,又冒出一塊幹淨的床闆,鋪着嶄新的被褥……
“進!”方清峰清了清嗓子,擺出平時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眉目。
“左護法,這是您吩咐的藥材。”一百毒門弟子端着托盤,盤子上面整整齊齊的放着十中藥材,下面貼着字條,寫着藥材名字。
方清峰接過去,示意他可以走了,那弟子垂首行禮,在擡眸,房間裏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個人,手持一把白玉折扇,坐在書桌子上面,一身白衣長衫,畫着極濃郁的妝容,陰森奇異。
那弟子手不禁抖了一下,方清峰看了那人一眼,恭敬作揖道“恭迎少主!”
那人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白粉,眼角粉色勾線,蒼白唇齒間,不經意流露出一種嗜血的僵冷,黑發挽高結,瞳眸妖異恐怖,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讓人膽寒。
江湖人稱,白無常!
既然方清峰喊他少主,那他就也是百毒門的少主,月堂冥。
那個送藥的弟子瑟瑟的跪倒在地,一頭磕在地上,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月堂冥詭異的笑了一聲,一副尖細的嗓音聽着讓人極不舒服,方清峰踹了那弟子一下,弟子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出了門,下一刻,方清峰手一揮,房門砰的一聲緊閉。
月堂冥妖冶的鳳眼笑的彎月一般森冷,方清峰這寝房裏燃了安心甯神的香料,月堂冥頗爲滿意,方清峰詫異恭敬問道“不知少主前來,是否有何要事吩咐?”
纖弱妖娆身姿落在桌子上,攤一地白衣,月堂冥詭笑“既然來了,自然是有事的……”
萬毒山地勢極爲險惡,整座山都陰氣極重,樹梢枝桠盤着粗蛇,吐着蛇芯子,嘶嘶的,毒物隐在樹叢之中,悉悉率率,偶有宮殿房門窗中透着燈火……
第二天日上三竿,梳洗完伸了個懶腰,葉青青還沒剛踏出房門半步,兩把劍橫在她面前,衛毅冰着聲音漠然道“程少主吩咐,公主殿下不得離開廂房半步,還請公主殿下不要爲難屬下”
葉青青咬唇“我有哭聲你聽到沒有?”
衛毅擡首,不跟女人一般計較的寬宏大量道“沒有!”
“可是我聽到了啊。”
“這個真沒有。”
“這個可以有。”葉青青上下打量了下衛毅,突然毫不猶豫的一腳踹上他雙腿之間,衛毅臉色霎時間慘白,握着刀劍的手都在顫抖,手一松,哐啷一聲,劍落在地上。
葉青青嫌棄的一把推開他,淡淡道“現在有了。”
南裕澤挑的這處宅院沒有名字,外觀也很普通,但無論從格局還是裝飾來看都屬精品,院中有石桌,桌子上擺放着一套茶具,昨夜她來的時候,與程辰澈扭打間,恍然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早起喝茶這習慣葉青青一直都有,隻是近期沒有這個條件,所以碰到這東西的時候,她心情還頗爲不錯的燒開白水,認真洗茶……
那模樣,俨然就跟這院子的主人一般,而真正的主人在裏面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因爲衛毅的原因,她碰着茶具的時候,沒有人不長眼的去攔。
葉青青覺得這日子起碼得安心的過兩天,豈料她剛泡好茶,還沒剛送到嘴邊,程辰澈炸毛了一樣一腳踹開大門,吓的她手一抖,順着脖子抽了自己一身的熱茶……
程辰澈腳步一頓,笑眸更甚,看着葉青青濕了的衣衫,貼着身體的完美線條,不禁砸舌“呦?這是要在院子裏沖涼啊?衣服也不脫個幹淨,還有啊,用這茶水就浪費了啊……”
葉青青一個瓷杯砸過去,怒道“你他媽不會敲門?”
程辰澈輕易躲過,得瑟的看着她“你有沒有搞錯,這裏是我家诶,我憑什麽要敲門?想看你洗澡需要敲門嗎?”
葉青青從看見他的那一瞬,就不高興,不是一般的不高興,大早上的好心情煙消雲散,臉色一沉“這裏是你家?誰說過這裏是你家?哪一個字有交代這裏是你家了?”
程辰澈恍然大悟,腳下一滑,飄到葉青青身旁貼着她的耳垂噴熱氣“我忘了,這裏也是你家,是我們的家哦……”
“是你妹!”葉青青氣憤的去踩他腳,程辰澈哈哈大笑,眨眼便掠過她,閃進南裕澤寝房裏。
葉青青吐了一口濁氣,這人怎麽這麽賤!
程辰澈不知道從那裏,一夜之間就搞到了有效的解藥,療程期限爲三天,保證藥到病除,葉青青随後跟進寝房,看着他老神在在的倒水泡藥,喂南裕澤吃了老大的一顆藥丸。
“你找到解藥了?”葉青青不太敢相信這個事實,昨晚才給的急血毒源,怎麽一夜間調出了适配解藥?
程辰澈一甩滿頭秀發,傲嬌的瞄了一眼葉青青,葉青青一臉你好,你全家都很好的模樣贊揚的點點頭“幹的不錯!”
“明日淑妃上位,你就不關心蕭家存亡?”程辰澈實在忍不住的問她,葉青青,怎麽說曾經也是一個掌控大瑤半壁江山的公主,怎麽現在就這副德行?
葉青青從一旁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無所謂的咬着“我關心啊,我看起來很不關心嗎?我關不關心關你什麽事兒?”
“我……”
“心機狗!”葉青青打斷他還沒說完的話,鄙夷的罵。
程辰澈一臉懵逼。
大瑤送走葉青青這麽個黴頭公主,蕭家也在漸漸走向消亡,蕭明山塌陷,是蕭家最後的存亡底線。所剩餘勢都不得不跟着朝廷大勢所趨,被打壓,屈服,最終都在求皇帝立淑妃爲後的聯名奏折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奏折呈上後,皇帝有了理由,淑妃有了台階,朝堂了有心腹,大瑤需要皇後,于是在葉青青出嫁的第八天,冊立新後的聖旨,投放大瑤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