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什麽不舉報吳明,而是殺了他?”付涼問。
“可能不相信警察,想自己替天行道,或者是想報複吳明,才會讓吳明以同樣的方式殺害他吧。”薛泓道,“他肯定有站在他的立場來殺害吳明的理由。”
喬言見薛泓一直盯着自己,神情淡淡地點了根煙後,擡眼看向薛泓。
“跟我有關?”喬言問。
“他似乎對你挺特殊的,對吳明下手也有保護你的意思。”薛泓抽了一口煙,目光沉沉地看着喬言,繼續道,“而且他曾經爲了你跟周書芳吵起來,還丢掉保安的工作。之後如果周書芳撞見他的殺人現場,再加上他對周書芳的憎惡,順手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喬言蹙了蹙眉,“這都是猜測。”
“現在是猜測。”薛泓沉聲道,“時間太倉促,還來不及拿到更多的人證完善線索。”
喬言沒有反駁薛泓。
沒有反駁的理由。
一切線索都跟夏陽有關。
如果不是各種巧合碰撞在一起了,不然對夏陽的猜測……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想到那個陽光開朗的青年,喬言微微皺起眉頭。
付涼朝薛泓問:“有夏陽的線索嗎?”
這幾天光是看梁一予的反應,就知道夏陽一直沒有消息,他這個人都處于消失狀态,想讓他現在現身怕是有些困難。
薛泓道:“沒有。”
夏陽出行要麽是靠搭便車,要麽就是用的别人的身份證。小城市的安檢都很寬松,用别人身份證混上大巴、高鐵、火車啥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而言之,查不到夏陽的購票記錄和住宿記錄。
他老家的警察現在也将目标對準了他,正在全程搜尋夏陽的下落。
說到這兒,樓下忽然傳來梁一予憤怒的反抗聲——
“你們想幹嘛?我又沒犯法,憑什麽配合你們?”
她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客廳裏的三人聽得一清二楚。
然後,他們聽到男人的聲音,雖然不是每句話都很清晰,但大意是讓梁一予配合的話語。
喬言和付涼看向薛泓。
“推理歸推理,現在是搜集确鑿證據的階段。”薛泓道,“雖然找不到他人在那兒,但聽說五樓的那女孩兒跟他走得挺近的。不出意外的話,過兩天也會有人來詢問你們倆情況。”
說到這兒,薛泓起身又去拿了兩聽啤酒,打開一聽後,有些疲憊道:“這些天要查那麽多事兒,可忙死了。”
論這效率,确實蠻高的。
查到那麽多消息,看來也沒少花時間、費心思。
不過飯前猛地聽到這麽多消息,喬言和付涼的食欲都不怎麽樣,隻是吃了一點點,薛泓再餓也吃不了太多,最後還剩下一堆的食材。
薛泓走後,喬言再次接到喬林的電話。
因周書芳的遇害跟喬林、周書蘭畢竟有一定的關系,所以喬林這些天都在跟陸依他們準備周書芳的後事。
陸父的身體情況不好,前幾年動過一次手術,之後就不能做體力活,年前甚至爲了調養身體而辭掉工作。陸依現在情緒波動很大,不可避免地将周書芳的死怪罪于喬林和周書蘭,看到喬林就惡言相向,而平靜下來時就一言不發,亦或是待在房間裏默默流淚。
周書芳雖然強勢,但卻是他們一家的支柱,現在支柱倒塌,他們家也算是垮了一半。
周書蘭是個沒有主見的人,遇到這種事情除了哭還是哭,林聰華又在醫院裏躺着,于是很多事情都理所當然地壓在了喬林的肩上。
這些日子,喬言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們。
喬林一夜成熟,打電話來也不是讓喬言做什麽的,而是跟喬言說着兩家的情況,大概也隻是因爲無人傾訴而單純地想說一說。
喬言便單純地聽一聽,之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
深夜。
喬言從噩夢中驚醒。
清醒和混沌的交錯,讓她有些恍惚,雙眸睜開後,入眼的唯有黑暗,這是沒有絲毫光亮的房間,但漸漸的,她聽到外面馬路上傳來的聲音,那是車輛在行駛的動靜。
一身的冷汗,薄薄的睡衣被汗水浸濕。
喬言打算起身,可身邊熟睡的男人卻動了,他在未清醒的狀态第一時間抓住她的手腕,觸及到她冰涼皮膚的細汗,瞬間就清醒了。
“做噩夢了?”付涼低聲問着,伸手便去開床頭燈。
“沒事,夢到個故人。”
喬言清涼的聲音制止了付涼的動作。
付涼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一緊,鬼使神差的,腦海裏晃過某道身影。
“他嗎?”
“嗯。”
付涼抓着她,卻沒有動靜。
喬言掙脫開他的手,拿着外套起身,在付涼黑暗中的注視下,她走出了卧室。
……
外套搭在肩上,喬言站在陽台上,點燃了一根煙。
空氣很冷,但沒什麽風,煙霧袅袅,煙味彌漫。
好像深處夢中,真真假假,虛幻朦胧。
眼前是夜色寂靜的街道,燈光點綴的道路和城市,沒有硝煙戰火和荒涼建築,這本該是一座幸福而安甯的城市。
她想到個已故的故人。
已故的英雄,沒有被兇殘的敵人殺死,卻慘死在他保護的人手裏。
殺他的人是個瘋子,被現實給折磨瘋的,而他直至臨死前,都想要保護她。
他心中的夢幻國度,大抵如此。
可,這樣的城市,也不過表面祥和,總有一些大事小事藏在黑暗裏,總有一些人無法得到安甯,他們掙紮着、抗争着,有的走了出來,有的依舊煎熬,有的就此淪陷。
人啊,隻要是活着,就不得安甯。
在陽台門被拉開的那一瞬,喬言的思緒被猛然拉回現實。
“給我一根煙。”
付涼從客廳裏走出來,聲音涼涼的,聲線略微低沉沙啞。
喬言勾唇輕笑,笑得那麽漫不經心,甚至有幾許嘲弄,“你不抽女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