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威脅夏陽,倘若夏陽想報警,揭發他們,夏陽也是共犯,将少不了牢獄之災。
夏陽後來被他們趕出了租房,隻拎着一個包和一台筆記本。
後來夏陽用僅剩不多的錢租了間小房,打算找新的工作,但四處碰壁,因所剩的錢不多,很快他就因交不起房租而被房東趕了出去。
根據時間對比,路石将夏陽帶回去的那一晚,就是夏陽被房東趕出去的時間。
薛泓道:“根據武絨……哦,也就是王霄那個自首的女友的描述,夏陽的技術應該是可以輕松入侵攝像頭和私人電腦的,她把夏陽描述得很厲害。”
“當然,這些還隻是推測。”薛泓喝完第三聽啤酒,歎了口氣,“不過我們發現其它省的兩樁命案,作案手法跟水木小區的一緻,而且受害人都跟夏陽有關。”
付涼和喬言神情凝重地看向他。
碗中的食材都差不多涼了。
“就在前兩天,在夏陽的老家也發生了兩起命案。其中一個是夏陽的小叔,另一個是他小叔的鄰居。”
“還有那個除夕夜死在醫院的路石,我們在發現夏陽身上的疑點後,也稍微調查了一下,發現他并不是自然死亡的。”頓了頓,薛泓道,“那天晚上,有個青年去醫院看了他。可能是怕警方通過作案手法有所聯想,所以他沒有向醫院的監控下手。就監控顯示來看,青年沒有露臉,但身形應該同夏陽的差不遠,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路石不是幫了他嗎?”付涼問。
“一方面,應該是想讓路石得到解脫,”薛泓點燃一根煙,“另一方面,跟他小時候的經曆有關吧。”
說到夏陽年少時期的經曆,薛泓的神情愈發地沉重起來,連同他們講述的嗓音都變得深沉許多。
夏陽八歲時,父母因車禍意外身亡,夏陽被送到小叔、夏天福家裏撫養。
夏天福比夏陽大二十二歲,至今未婚,孤身一人,從事計算機行業,但顯然沒有夏陽的天賦,所以一直碌碌無爲。
不過,夏天福一直沒有結婚,不是因爲他的平庸貧窮,而是因爲他的性取向。
性取向其實不算大問題,但問題是,他不肯承認自己的性取向,嘗試去交往女友,可關鍵時刻沒有反應。
久而久之,不再接觸女人,并且因過度苦惱變得焦慮、狂躁,整個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在夏陽去他家的時候,他已經有過兩年的自殘行爲,并且有抑郁傾向,動不動就對夏陽實行家暴,幾年後夏陽進入青春期,但他本就長得好看,那個時期可以忽略掉性别的存在,這個畜生竟然對夏陽進行侵犯,并且每次侵犯時都讓夏陽穿上女裝。
那時候,他對夏陽好了一兩年。
可是随着時間的增長,夏陽的男性特征愈發明顯,有喉結和變聲期,夏天福便禁止夏陽在家裏說話,大夏天的也讓夏陽穿高領把喉結擋起來。但是,他一個不順眼,依舊會對夏陽拳打腳踢,夏陽渾身是傷基本是家常便飯。
可想而知,夏陽在學校的生活也不怎麽樣,成績中規中矩,雖然長得好看,但性格孤僻,杜絕跟任何人交流。不搭理女生,也不跟男生玩,女生覺得他孤僻陰暗,男生覺得他娘娘腔,嚴重的時候會發展到校園暴力,有些男生時不時會欺負他。
喬言和付涼聽得有些不真實感。
薛泓講述中的夏陽,跟他們所見到的,截然不同。
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據說夏陽高中一心想考大學,高三的時候成績突飛猛進,本來有希望去很好的大學的。但被夏天福知道後,高考前打斷了夏陽的手,夏陽發揮失常,進了普通的二本學校。”薛泓說道,“不過離開夏天福,夏陽在大學時期的生活還算不錯,可他就讀了兩年,第三年的時候夏天福死活不讓他念了,逼他辍學去工作,威脅他不辍學就去學校啥的,他才不得已選擇辍學。”
薛泓低頭歎息一聲,明顯對夏陽的遭遇有些同情。
他連續不斷的抽煙,轉眼他的煙盒已經空了一半。
付涼打開了門窗,給火鍋裏加了一點湯,但是沒有制止薛泓。
“夏天福的鄰居呢?”喬言适時開口。
夏天福罪有應得,死得其所。
但是,沒看出跟路石有什麽關系。
想來應該是跟這意味鄰居有所關聯了。
——當然,這是在假設夏陽是兇手的前提下。
“鄰居跟路石一樣,年輕的時候家暴。”薛泓道,“簡直就是翻版,隻不過他更狠。妻子被他打得幾次流産,最後郁郁寡歡選擇跳樓自殺。”
喬言眉頭微動。
“而且,他的妻子,應該是夏陽搬到夏天福家裏後,對夏陽最好的人。”薛泓又點燃一根煙,繼續道,“夏陽被打後,他妻子會給夏陽包紮傷口;夏陽被丢到門外的時候,隻要她丈夫不在家,她就會把夏陽帶回家,如果她丈夫在家,她就會想辦法塞給夏陽一點吃的。可能是自己沒有孩子,加上跟夏陽同病相憐,所以特别照顧夏陽。”
但很明顯的,自從她自殺後,唯一給予夏陽溫暖的人,也沒了。
喬言和付涼全程沉默地聽着薛泓的講述。
沒有發表意見。
如果真是夏陽的話……經曆種種磨難後,好不容易在路石這裏得到親人的溫暖,結果卻發現路石也是那些人渣之一……
很有可能是壓死夏陽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