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聲将喬言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但是，剛一回頭，就見到一直站在身邊大學生模樣的女生轉過身，跟着同伴往裏面走去。
喬言莫名地皺起眉頭，将手機放回包裏。
低頭的一瞬，喬言注意到某隻不規矩的鹹豬手正偷偷摸摸伸向她，煩躁地皺了下眉，她伸手抓住對方手腕，手指用力一擰，頓時疼得鹹豬手的主人龇牙咧嘴地朝她看過來。她掃了對方一記威脅冷眼，對方自知碰上不該惹的，趕緊将手給收回去，然後匆忙慌亂地擠進人群。
這麽一番折騰，喬言懶得再繼續待着，下一站下車，準備打車回去。
*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地鐵後，先前跟她偶遇的兩個女生，在好不容易找到空位置坐下後，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相冊。
“手速這麽快，這都被你拍到了？”
“厲害吧，手還沒抖，拍的特别清晰。”
“她不會真就是那個神秘女作家夜七吧？這賬号名字，這粉絲人數……啊啊啊，絕對沒錯了，我超喜歡她的作品的！”
“關鍵是人還長得那麽美！我的天呐，你是不知道，我靠近她的時候，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太美了，簡直真女神。這就是傳說中的明明可以靠長相，偏偏要靠才華吧。”
“偶遇神秘女作家夜七，真面貌曝光……嘿，你說我們可以放網上嗎？我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讓别人知道她的美貌！”
“不好吧？萬一她不想被人知道呢。”
……
兩人互相對視着，半天沒讨論出個結果來。
*
喬言回到水雲間的時候，再次接到劉白的電話。
“喬小姐，您認識蘇樂嗎？”劉白語氣焦慮，“她是蘇木的姐姐。”
“嗯。”
從出租車上走下來，喬言站在刺骨的寒風裏，淡淡地應了一聲。
“玉落去見過蘇樂了。”劉白因爲情緒緊張，話音有些飄忽，在風裏極易被扯散。
“什麽時候？”
喬言問了一聲，直接走進C棟大樓。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玉落上次從白甯鎮回來後，去找了蘇樂，她是去道歉的，但蘇樂很生氣，直接把她趕出來了。”劉白道，“之後每天午夜都會給玉落發短信……”
“内容是什麽？”
劉白那邊停頓了下，然後沉重出聲，“去死吧。”
本想直接去電梯的喬言，腳步倏地頓住。
蘇樂跟蘇木不一樣，蘇樂身爲姐姐，責任心重，遺傳了母親的火爆脾氣，因爲家裏就她和妹妹，所以同妹妹關系極好。蘇木在世時跟喬言說過，小時候蘇木在外受一點委屈，蘇樂都能拿着刀去砍人，在她們那裏是出了名的彪悍。
蘇木大學畢業後，蘇樂肩上負擔減輕不少，沒兩年就結婚生子了，當了母親後脾氣是好了些，但也不願妹妹在外受委屈，時常會摳一點生活費給蘇木打過去，隔三差五就寄一些自己做的食物和當地特産過去，生怕蘇木在外餓着。
這姐妹倆的感情可想而知。
雖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一直待在鄉下沒見過世面，盡管她什麽都不懂，但是她也有七情六欲，知道憎恨。
如果知道是因連玉落惡毒的評論才導緻妹妹自殺的，蘇樂絕對不會原諒連玉落，做出這種行爲也是情理之中。
“玉落是誠心忏悔，她是真的想補償的。”劉白嗓音沙啞，悲傷地問，“喬小姐，難道玉落真的要死才能賠罪嗎？她想贖罪，但是不該死啊。”
劉白的詢問，讓喬言一時無法回答。
她不是蘇樂，沒有原諒連玉落的權利。
連玉落或許是無心之失，但已經造成這樣的後果，就要爲自己所做之事負責。
這世上大多事情，刨根問底都得不到一個答案。
不知是否是幻覺，通過電話，喬言隐約能聽到連玉落的哭聲。
“給我個地址，”喬言輕聲說，“你看着她，有什麽事見面再說。”
“謝謝。”
意識到自己先前詢問的失态後，劉白低聲道了謝，然後挂了電話。
手機即将沒電，喬言打算先回去拿個充電器，但還沒來得及摁電梯，就見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很快就見付涼走出來。
“剛想給你打電話。”付涼将手機放回去，徑直走向喬言，“事情解決完了？”
與此同時，喬言手機屏幕一閃，寫着詳細地址的信息跳出來。
地址她很熟悉，正是連玉落的租房地址，喬言去過幾次，所以下一刻手機關機時，她也很平靜地将手機放回包裏。
“剛開始。”
輕輕蹙眉，喬言擡眼朝付涼說道。
付涼一愣，爾後道：“我送你。”
“不是要給外公過生日嗎？”喬言笑着問。
不詫異喬言是如何知曉的，付涼隻是輕輕點頭，“嗯，不急。”
他本來也不是想特地去給外公過生日的。
沒有同喬言說明，是想處理點私事，沒有跟喬言說的必要。
*
連玉落的租房跟水雲間有段距離，先前一來一回，加上路上堵車，等付涼将車開到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這座城市的冬天跟白甯鎮不一樣，見不到枝繁葉茂的景色，樹葉凋零，樹幹光秃秃的，在寒風中挺立着，頗有蕭瑟悲壯之感，而白甯鎮的冬天，多數時候都與尋常相差無幾，偶爾會下一兩場小雪，但不過幾日光景罷了。
恍惚間喬言想起了以前，剛來京城的那一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連玉落提着幾瓶啤酒和小吃來找她，當時的連玉落興緻高昂，對那個冬天、未來的日子，都抱有無盡的幻想。
那時候的連玉落，就算經曆過很多折磨，心裏還是殘留一點希望的。
付涼将車停在樓下。
喬言讓付涼先回去，然後獨自一人下車，輕車熟路地走進大樓。
在聽到門鈴聲的那一刻，劉白第一時間給喬言打開了門。
再次見到劉白，他依舊是那麽局促，往後退一步，他才道：“喬小姐，她剛剛冷靜下來，正等着你呢。”
喬言微微點頭，然後走進了門。
也沒有在玄關換鞋，喬言踩着高跟鞋進客廳。
聽到動靜的連玉落從卧室裏走出來。
咖啡廳裏的連玉落還化着妝，現在是純素顔，沒有在外的光鮮亮麗，憔悴的面容很明顯。
“坐吧。”
連玉落長長吐出口氣，然後擡眼迎上喬言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