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他回過神來，周書芳已經被他揪住衣領，一臉慌張、神色慘白地看着他。
他從周書芳眼裏隻看到恐怖，沒再有先前的肆無忌憚、醜陋不堪。
然後，他聽到周書芳的尖叫——
“啊——你想做什麽——”
緊随着，是周圍那些大媽驚慌的勸告，雜七雜八的，從四面八方傳來，無孔不入，全部落到耳裏，但他卻無法分辨每一句話，像是隔着一層屏障般，聲音入耳，卻聽得不清晰。
他看到她們每個人都在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像止不住似的，莫名讓他煩躁不已。
聲音嘈雜，話語繁多，卻沒有一句是他喜歡聽的。
後來，他聽到路石呵斥的聲音——
“夏陽！”
兩個字猛地砸入耳中，讓夏陽倏地回過神來，而周圍那些勸說在同一時間變得清晰起來。
“小陽，有什麽事好好說。”
“這不是門口的小保安嗎？他怎麽出來了？”
“他不會也跟喬言……”
……
揪住周書芳衣領的力道一緊，夏陽緊緊咬着牙，手指骨節發白，而手背卻青筋暴露，憤怒在動作中展露無遺。
但是，路石從人群中擠進來，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稍稍靠近他，路石在他耳邊警告道：“小陽，松開。”
“快拉開他！”見有人過來幫忙，周書芳趕緊朝路石喊道，“你們的人發什麽神經？”
夏陽氣得不行，然而，路石卻一直盯着他，制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停頓幾秒，夏陽縱然再不甘心，也隻得松開周書芳。
他是路石介紹進來的，他不能給路石惹麻煩。
一松開周書芳，路石就将夏陽拉遠了一些，趕忙朝周書芳道歉。
“又是一個被那小狐狸精鬼迷心竅的。”周書芳憤然嘀咕了一聲，然後瞪了眼夏陽，在沖着路石煞氣騰騰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你們的保安什麽素質！”
夏陽又欲上前，但卻被路石給往後一拉，路石再三朝周書芳道歉，他彎下腰，而周書芳卻有了底氣，趾高氣揚的，如得勢的小人。
“路叔，這工作我不要了。”
夏陽一把拉住繼續彎腰道歉的路石，上前一步，将路石攔在身後，然後再緊緊盯着周書芳。
再次跟夏陽的視線對上，周書芳剛升起來的火焰弱了幾分。
“嘴巴長在你身上，喬言又不在，當然由得你胡說。但你這麽胡編亂造自己親外甥女，你也不是什麽好人，信你的都是傻子。”
夏陽一字一句地說着，話到最後，冷冷盯了周書芳一眼。
正是這一眼，讓周書芳一時竟然忘了反駁夏陽。
——她記得夏陽剛沖上來時，那充斥着憤怒殺氣的眼神，能瞬間勾起渾身雞皮疙瘩，帶來一種難以遏制的恐懼。
剛剛，也是。
夏陽拉着路石一起走了。
周書芳沒有再撒潑。
旁觀的大媽們，聽到夏陽那句“信你的都是傻子”後，都識趣地沒有在說話，氣氛漸漸尴尬下來，她們也都各自找了借口散開。
*
京城。
天色漸亮。
喬言在車上小睡片刻，等她再睜眼時，無意中掃到窗外街道，一幕幕晃過讓她無比熟悉。
眉頭輕皺，喬言擡眼看向前方，漸漸意識到什麽。
她曾住在這附近，自然，清楚這周圍的環境。
疑惑升起，然後，在付涼将車開入水雲間的時候，得到确認。
喬言偏頭看向付涼，而付涼卻跟沒看到似的，将車開往喬言熟悉的那棟樓。
喬言沒有說話。
付涼将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同喬言進了電梯後，摁下“21”的數字。
視線在亮起的數字上停留，喬言唇角輕勾，卻沒有戳破什麽。
一路來到2101房門前，付涼摁下喬言眼熟的密碼，然後，門被推開。
付涼進門。
喬言站在門口。
“付先生。”
終于，喬言出聲叫住付涼。
付涼停下，側過身看她。
隻手抱臂，喬言倚靠在門邊，擡眼盯着付涼，神情裏帶着幾許譏諷笑意，微頓，她笑問：“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付涼仔細瞧着她。
半響，他道：“我以爲你不需要解釋。”
聞聲，喬言微怔，繼而輕笑一聲。
她轉身就走。
付涼及時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
細膩輕軟的觸感，有些許涼意，那抹觸感順着手指仿佛能直達心底，但這一次，付涼微微加重手中力道，将她抓得更緊了些。
付涼道：“我不希望它被别人占有。”
喬言一頓。
下一刻，攥住她手腕的力道一重，付涼将她拉向自己跟前。
他一低頭，額頭就與喬言的相撞。
喬言擡起手，揪住他的圍巾，繼而擡眼，她問：“付先生，這是你買的，還是你家買的？”
他，跟他家，是不一樣的。
“我。”
付涼嗓音低沉，語氣肯定。
“行。”
喬言松開他，準備往裏面走。
然而，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卻沒有松開，付涼依舊抓着她，手往斜面的牆上一伸，攔住了喬言的去路。
“喬言，我想過了，”付涼眼睑微垂，認真盯着喬言的眼睛，“如果你不願意負責，那麽，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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