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小區,三棟六樓。
客廳裏亮着燈,燈火通明。
電視開着,播放着體育新聞,但沒有人去看。
茶幾被搬到陽台,先前放茶幾的地方擺着一張地毯,喬言、付涼、薛泓三人圍聚在一起,手裏拿着撲克,正在專心緻志地鬥地主。
就連付涼,都會看着漸漸變多的酒瓶時,愈發專注地打牌。
除了薛泓輸了被畫臉外,付涼和喬言都是輸了喝酒,而現在才打一個小時,他儲存的三瓶紅酒被解決掉,現在是薛泓帶來的四瓶啤酒上陣,往地毯上擺成一線,等着誰輸了後去開蓋。
喬言喝得最多,現在已經有醉意了。
喬言又一次輸了。
無需開酒器,喬言用手指一擰,就将啤酒蓋擰開,随着她将啤酒蓋往垃圾桶一丢,杯子裏已被她倒了半杯啤酒。
她跟喝水似的喝着啤酒。
“不打了。”
擰了擰眉,付涼将牌給放下。
薛泓也附和地問:“幾點了?”
“十一點,”看了眼手機時間,喬言挑眉問,“差不多了吧?”
這麽一會兒問話的功夫,喬言又給自己倒了杯啤酒。
“再等會兒。”沉思了下,薛泓道,“你去睡覺,我們在這兒守着。”
将杯中啤酒一飲而盡,喬言道:“不困。”
她差不多睡了一天,現在當然不困。但她酒量一般,兇手會不會來不好說,可她到時候肯定會醉。
眼看着她又要往杯裏倒酒,付涼一把抓住啤酒瓶,将其扯到自己手裏。
喬言斜眼看他。
“咳,”薛泓出聲道,“小酌怡情,大飲傷身。”
玻璃杯在手裏轉了一圈,喬言将其放到地毯上,然後揚眉道:“行,我去抽根煙。”
摸出一包煙,她起身走向陽台。
門被推開,有冷風呼呼灌入,将客廳裏的熱氣吹散一空,薛泓和付涼感覺到明顯的冷意。
偏偏,喬言沒有披外套,隻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往陽台一站,看起來跟乘涼似的,叼着一根煙點燃。
有輕微的煙味被吹入客廳,但夾雜在空氣裏一閃而過,一點都不膩人。
薛泓看了付涼一眼,起身時拿出手機,給在隔壁的女警發了條信息。
看着回複後的消息,薛泓皺了皺眉,朝付涼道:“還沒動靜。”
這一批所有收到快遞的女性,今晚都有警察守着,鑒于喬言的可能性最大,薛泓負責在這裏保護喬言安全,隔壁房間派了女警扮演喬言,按理來說,兇手要動手的話,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
但是,至今沒有迹象。
兇手沒有行動,這算不上一件幸事,因爲隻要兇手沒有被捉拿歸案,他就有可能進行下一次行動。
付涼将燈和電視都給關了,一瞬間,客廳裏陷入一片漆黑中。
但陽台上的那一點明滅紅光,還是清晰可見。
等了幾分鍾,薛泓給女警發了條新的信息——出門。
不多時,隔壁傳來開關門的聲音,扮演喬言的女警整理了下垃圾,然後就拎着垃圾走下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女警丢了垃圾,又按照計劃在樓下接了電話——透露出母親要錢,連夜回去的消息。
之後,女警離開小區,以打車爲目的,在偏僻的地方轉悠一圈,連個搭讪的都沒遇見,更不用說有什麽兇手了。
薛泓實時得知女警的情況,最後他道:“回來吧。”
計劃失敗了。
有可能兇手察覺到他們的暗中保護,所以選擇取消動手計劃。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但至今沒有确定犯罪嫌疑人的他們,幾乎沒有可能推測出準确的結論。
而,在他們忙活的時候,喬言一直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抽煙。
一根接一根,一盒煙被抽了三分之一。
先前喝酒的醉意也在時間和寒風中漸漸消失。
薛泓他們所做的一切,似乎與她無關,她靜靜地抽着煙,如同局外人,冷靜自若,也毫不關心案件的進展。
付涼偶爾會朝陽台看上兩眼。
喬言坐在椅子上,兩條腿交疊着,偶爾是在點煙,偶爾是在抽煙,偶爾會看着外面發呆,像是對什麽事都不關心,淡漠随意,跟所有一切都自動隔絕。
——不知道她醉了沒。
付涼時常這麽想。
*
“喬小姐,今晚你就住這兒吧。”
一無所獲的薛泓走至陽台,朝喬言說道。
手指彈了下煙灰,喬言淡淡應聲:“嗯。”
她站起身。
走進客廳後,喬言将煙掐滅,将煙蒂丢到垃圾桶裏。
“洗漱用品準備好了,你今晚住卧室。”
剛從卧室出來的付涼,朝在黑暗中走動的喬言說道。
“謝了。”
喬言答了一聲。
幾分鍾後,卸了妝、披散着頭發的喬言,重新回到客廳。
付涼和薛泓都不在,她在洗漱時隐約聽到點動靜,應該是薛泓要離開,而付涼出門送了。
本想直接去卧室的喬言,在路過客廳時,忽然掃到冰箱,她動作一頓,轉身走向冰箱,直接拉開了冰箱冷藏櫃的門。
沒有開的幾瓶啤酒,都被放在了這裏。
此外,還有晚上薛泓做的下酒菜,被蓋上保鮮膜放到裏面,不過喬言潛意識覺得——付涼不一定會吃。
拿起一瓶啤酒,喬言将瓶蓋擰開,然後關上冰箱門。
與此同時,玄關的門被拉開了。
付涼打開玄關的燈,剛穿上鞋,就見到站在冰箱旁,直接用啤酒瓶喝酒的喬言。
“喬言。”
踩着拖鞋走過去,付涼喊出她名字的語調微重。
斜眼看着他走近,喬言将啤酒瓶放下來,拿在手裏晃了晃,裏面的啤酒已經喝了三分之一。
她側過頭,笑眼看着他,“舍不得?”
付涼說:“去睡覺。”
往後靠在冰箱門上,喬言又仰頭喝了口啤酒,然後看向對面的側卧門,淡聲道,“我說了,不困。”
擰眉,付涼道:“喝酒傷身。”
笑笑地看他,喬言勾唇:“憋着更傷。”
輕飄飄地說完,喬言便直起身,拎着啤酒瓶走向卧室。
付涼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嚴峻,眸色一點點陰沉。
但,轉眼間喬言就進了卧室,并且關上門。
卧室光線很暗,喬言沒有開燈,她直接走向床鋪。
視線習慣黑暗,喬言借着淺淺光亮,赫然發現——床上換了新的被套。
黑色的,嶄新的。
看了眼手中的啤酒瓶,喬言将其放到床頭櫃上。
*
小區門口。
薛泓出門的時候,見到一名青年走回來。
青年很年輕,肩上背着個背包,看起來像晚歸的大學生,但因長相過于帥氣,有種明星的既視感,薛泓多看了幾眼。
好像有點眼熟。
“晚上好,這麽晚還出門啊?”
似乎注意到薛泓在看自己,青年朝薛泓打了聲招呼,習慣性地笑了下,露出好看的貝齒。
薛泓朝他點了點頭。
青年繞過他,徑直走向小區,但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走向門衛室,跟正在值班的保安說些什麽。
原來是他。
——似乎新來的小區保安,因換下了保安服,氣質上也有所轉變,所以一時沒認出來。
将視線收回,薛泓收起心裏的狐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