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早餐的喬言,斜眼看向連玉落。
看起來頗爲僵硬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甘。
于是,喬言道:“中午我們仨吃頓飯。”
連玉落看着她的早餐,忽的道:“我沒吃早餐。”
“樓下有賣。”
喬言淡淡回答,沒給連玉落留有餘地。
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連門都不會讓連玉落進。
能答應一起吃頓飯,已經是退讓一步了。
輕輕眯眼,連玉落也沒跟喬言計較,道:“那我中午再來。”
朝付涼點了下頭,連玉落拎着自己的包,走出門。
很快,樓道傳來高跟鞋踩地面的聲音。
等聲音遠去,付涼才朝喬言問:“她是?”
“連玉落。”
喬言隻說了名字,沒有說關系。
連玉落。
快遞單經過他的手,又特地記憶了一下,這個名字自然清楚。
隻是,稍微有那麽點不對勁。
*
有薛泓的再三叮囑,付涼沒有讓喬言自己待在家,而是待在喬言家客廳。
像是爲了證實付涼一直以來的猜測,喬言吃完付涼買的早餐,抽了兩根煙,就去洗漱睡覺了,然後放任付涼一人在客廳打發時間。
——她果然作息颠倒。
*
上午11點整,付涼聽到卧室裏響起鬧鈴聲,三分鍾響一次,足有四次後,才聽到聲音靜默下來。
門被打開,喬言似乎沒睡醒,看都沒看付涼一眼,就轉身進了洗手間。
但,不到十秒,付涼就聽到啪地一聲響,像空瓶子摔在地上的聲音。
下意識起身走向洗手間,付涼剛到門口,就見喬言站在盥洗台前,手裏拿着瓶洗發水晃了晃,注意到付涼的腳步聲,忽的轉身看向他。
“付先生,你家有洗發水嗎?”喬言問。
付涼:“……”
三分鍾後,付涼拿着他的洗發水過來時,喬言剛洗漱完,透過鏡子見到站門口的付涼後,近乎随意道:“付先生,幫我洗下頭。”
她說得随性而自然,仿佛就是一件尋常小事。
付涼卻杵在門口,愣怔片刻,見喬言已經将綁着頭發的發圈取下來,才走進去。
他掃了眼盥洗台裏灑落的碎發。
“喬言。”
付涼認真地喊她。
喬言直起身,擡了擡眼睑。
付涼道:“再熬夜你會成秃子的。”
挑了下眉,喬言淡淡道:“睡不着。”
她用這麽平淡的語氣時,總是讓人分不清真與假,但付涼卻下意識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付涼将一旁的花灑取下來,然後放到盥洗台裏,打開開關放熱水,等到涼水一點點變熱,一直到适宜的溫度後,才朝喬言道:“把頭低下。”
饒有興緻地看他,喬言微微眯眼,笑問:“付先生,你會伺機報複嗎?”
低下頭,付涼直視着喬言的視線,道:“有可能。”
“來吧。”
喬言說得很是爽快。
見她老實低下頭,付涼開始給她洗頭發。
喬言的發質很好,發量也不少。
水溫正好,不冷不熱,操作着花灑的付涼,注意着沒讓水落到她脖頸和耳朵,手指在她發間穿梭,柔軟的發絲漸漸被打濕。
當一個人吸引你的時候,哪怕是她濕漉漉的頭發,小巧白皙的耳朵,甚至那一截纖細漂亮的長頸,都會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你。
手指穿過發絲的觸感,指腹觸碰到她耳朵的瞬間,不經意間停留在她後頸的視線。
分明是很正常的動作,但付涼卻無法不想起前幾次,那些被她迷亂的瞬間,軟細的發絲,細嫩的皮膚,留戀的觸感,任何微妙的舉動,時刻撩得人心癢難耐。
哪怕她現在一言不發地讓你洗頭,那也是一種無可拒絕的毒藥。
待到她發絲全被打濕後,付涼關了花灑。
停頓幾秒,付涼始終沒去拿洗發水,而是喊她:“喬言。”
“嗯?”
付涼沉聲道:“你自己洗。”
“付先生,”喬言不惱不怒地喊他,字字平靜地問,“半途而廢,可以嗎?”
她久未說話,聲音有些沙啞,然,卻更襯得她的慵懶從容。
半響,付涼始終沒有離開,而是拿起洗發水,打開蓋子,倒出些洗發水來,放到喬言濕發上揉搓,他的動作很輕,細心又認真,一點點地洗,像極了他做很多事一樣耐心的樣子。
喬言幹脆直起身,讓他慢慢洗。
付涼給她洗了兩遍,剛給她擦拭到半幹,喬言将一個吹風機遞過來,付涼隻能認命地給她将頭發給吹幹。
接下來,喬言開始敷面膜、化妝,挑選了一套服裝。
不知她是否故意,她挑選的,正是一件鮮紅大衣,款式跟連玉落穿得有些許不同,穿在身上氣勢卻反而更強。
待喬言收拾完畢後,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門鈴正好被摁響。
去開門的是付涼。
通過貓眼注意到是喬言朋友、連玉落後,付涼才将門給打開。
注意到開門的是付涼,連玉落稍稍有些意外,“隔壁鄰居?”
“嗯。”
付涼應聲時,聲音頗爲冷淡。
“還沒自我介紹吧,我叫連玉落,是喬言的高中同學。”面對付涼的冷淡,連玉落倒是不以爲意,反而展現出一定的熱情,“你是?”
付涼看着連玉落,稍微有點意外。
他察覺到違和感從何而起——曾經看過連玉落的照片,上面的連玉落是單眼皮,同喬言沒有半分相像。
可是現在,無論是衣着品味還是眉目,都同喬言有點像,甚至連香水都是同一種。
在感覺上,連帶着言談舉止,都似乎是在向喬言靠攏。
這讓人覺得怪怪的,付涼不由得有些反感。
“付涼。”
出于教養,付涼不得不回答出名字。
但,其餘的一個字都沒多說。
哒,哒,哒。
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腳步聲,平緩而有力,這讓付涼的眉宇不自覺舒展開。
“走吧。”
話是看着連玉落說的,但喬言在走近時,卻自然而然地将包遞給付涼。
付涼也沒有異議地接過包,等到了手中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哪兒不對勁。
他看到連玉落牽強地扯了下嘴角,然後轉身往樓下走。
哒,哒,哒的聲音,是高跟鞋的聲響。
那一刻,付涼似是想到什麽,看了眼連玉落,又看了眼喬言,恍然間意識到什麽。
東施效颦。
付涼覺得自己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