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冷。
卧室内,關着門窗,沒開空調,但氣溫不低。
喬言坐在張藤椅上,紅色大衣敞開,兩條修長的腿交疊,懶洋洋地往後倒着,她手裏夾着一支煙,抽煙動作慢條斯理,煙霧袅袅,充斥在密不透風的卧室裏。
她偏着頭,看向窗外。
小區臨街而建,沒有隔牆,下面便是一排店面,多數是各種餐廳,這個點甚是熱鬧,行人來往,歡聲笑語。街道綠化區種了一排銀杏樹,正值銀杏葉飄落的季節,滿地落葉無人清掃,風飄過,幾片樹葉悠悠然随風飄落,爾後孤零零落地。
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
一垂眼,視線從腳邊燃着炭的烤爐上掃過,喬言神色淡淡的。
這木炭燃燒的速度倒是挺慢的。
又抽了口煙,喬言手指将煙灰一彈,直接将手中的煙丢到烤爐裏,爾後,眼睛輕輕阖上。
這時,門鈴響了。
*
付涼早早送完快遞下班,路上去了趟超市,趕在天黑前回到慶雅小區。
進小區的時候,遇上換班的保安路石,對方認出了他,主動跟他打招呼。
付涼随口應付了幾句。
一到六樓,付涼下意識看向隔壁鄰居門口的垃圾桶——平時晚上才丢的垃圾,這個時間就清理了。
不祥的預感萦繞心頭。
付涼站在門口,稍作停頓後,便摁響了門鈴。
不像下午那麽快,等了幾分鍾,門才被打開。
喬言站在門内,跟下午一樣,紅衣、紅高跟,頭發綁起,身上沾染着煙味。
優雅而從容。
瞧見是付涼,喬言有點意外,淡淡問:“什麽事?”
“吃飯了嗎?”付涼反問。
“嗯?”喬言微怔。
“想約你吃個晚餐。”付涼直接邀請道。
輕笑一聲,喬言玩味挑眉,眼角眉梢自帶韻味,“哦?”
不得不說,像喬言這樣的女人,神秘妩媚,稍不注意,就會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這也不難理解,她工作的小學裏,爲何會出現那麽多對她不利的流言蜚語。
提了提手中的購物袋,付涼道:“燒烤。”
喬言神色一頓,狐疑地盯着付涼。
付涼很平靜地由她打量。
“行啊。”雙手抱臂,喬言往旁一倒,倚靠在門邊,似是打趣道,“不會是想找我借炭吧?”
明顯帶有深意的詢問。
對此,付涼不僅沒有否認,反而坦然地補充道:“還有烤爐。”
喬言眸色一沉。
不言而喻。
微頓,喬言問:“你家能抽煙嗎?”
“能。”
付涼答得很幹脆。
“半個小時後,我把東西送過去。”
“好。”
喬言關上門。
*
回到卧室。
房門沒關,有新鮮空氣灌入,氣溫降低不少,呼吸也順暢了些。
喬言盯着藤椅旁的烤爐瞧了片刻。
唇角一勾,有點似笑非笑的味道。
*
天漸漸黑了。
喬言從小區外的超市走出來,手裏提着幾瓶冰鎮啤酒。
即将到小區門口時,她見到一個中年男人,不到四十的年齡,卻因發福的身材顯得更老,穿着極不合身的黑色正裝,腋下夾着一個皮包。
他神情焦慮,在門口走來走去的,時不時去摸一下衣領,像是在做什麽準備。
喬言徑直朝他走了過去。
這時,一直朝小區内看的男人,不經意回頭時,注意到喬言,先是一愣,爾後焦慮情緒更重,他連忙深呼吸幾次,然後朝喬言迎上去。
“喬老師。”
男人臉上堆滿了讨好谄媚的笑容。
令人反感至極。
喬言停下步伐,“胡先生,給您兒子的醫藥費不夠?”
聲音涼涼的,語氣冷靜平穩,卻古怪的,讓人聽出了譏諷。
“不不不,我是來向你道歉的……”男人趕緊解釋,寒冷的天,他額頭上卻有汗水滑落,“小孩跟我交待了,他受傷是被大齡小孩欺負了,不是你造成的。在學校逼你辭職的事,真不好意思。”
四天前,喬言還是一名教四年級語文的小學老師。
那一天,這位胡先生跟妻子帶着摔斷手的兒子來校,找校長和主任投訴喬言,說是他們兒子因在課堂上冒犯了喬言,喬言在放學後私下報複,将他們兒子的手都給摔斷了。
課堂上冒犯是真的,但私下報複純屬無稽之談了。
然而,胡夫人是個狠角色,不僅蠻不講理地忽略不合理的細節,還咄咄逼人地大罵喬言作風敗壞,在校勾引老師、家長會時勾引男家長……
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圍觀吃瓜的人不少,沒人想要證據,隻是單純湊個熱鬧,于是很快傳開。
最後,是喬言賠錢、辭職了事。
而,這件事追根究底,還隐藏着什麽秘密,喬言也不是不知道。
早在上個月開家長會的時候,她就跟這位胡先生見過面,當晚胡先生就私下加了她的微信,之後時不時找她聊天。看在他是學生家長份上,沒有拉黑他,但之後他總是以“接送孩子”的理由來校,不時地會打個見面。
以胡夫人的觀察力,察覺到丈夫的不軌行動也是理所當然。
胡夫人來校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惡言相向。
一個四年級的孩子,自然計劃不了那樣的陰謀,倘若是受母親指示的,那也就合情合理了。
見喬言冷淡地看他,沒有說話,男人有點尴尬地咳嗽一聲,随後端着一副虛僞的神态問道:“喬老師還沒找工作吧?”
“嗯。”
“這是你上次付的醫藥費……”男人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朝喬言遞了過去,“工作的事你可以不用急,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資助你……”
男人沒有把話明說,但是這意思,顯而易見。
喬言勾唇,擡起纖長的手指,将那個信封拿了過來。
見她接過,男人面上一喜,同時又不由得嘲諷——區區一個小學老師,沒見過什麽世面,搞定起來這麽容易。
“胡先生,你覺得我這個老師算合格嗎?”
喬言慢條斯理地問着,将信封放到左手,同時從購物袋裏拿出一瓶啤酒來。
還在欣喜狀态的男人,忙不疊地點頭,“合格,當然合格。”
他看着喬言手中的那瓶酒,很廉價,但他并不嫌棄,甚至在心裏想好了回家後如何跟母老虎解釋喝酒一事。
在男人激動的注視下,喬言兩根手指在啤酒瓶瓶蓋上一擰,瓶蓋輕松被擰開。
男人一怔,對她這動作頗爲詫異。
然後,他見喬言笑了,眼角眉梢染着笑意,眼底一派森冷。
“很可惜,我做人的素質,并不合格。”
喬言手一擡,冰鎮啤酒從瓶口傾瀉而下,砸在男人的頭頂,冰冷刺骨的啤酒灌下,将人澆得個透心涼。轉眼間,男人那頭短發被淋得濕透,水花四濺,啤酒沿着他肥胖的圓臉滑落,潛入衣領裏,凍的他直哆嗦。
可能是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太有沖擊力,男人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瓶啤酒從頭澆到尾,最後瓶裏啤酒丁點不剩。
直至喬言将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的瞬間,碎裂聲才驚擾了男人。
“臭婊子——”
男人怒不可遏,抹了把臉,就握起拳頭朝喬言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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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每日一更,上午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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