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降了溫。
拿着煙的手指在冷空氣中漸漸沒了知覺。
早上随便找出來穿上的風衣并不保暖,盡管此刻緊緊裹在身上,但單薄的布料也難以抵抗冷風從四面八方的侵襲,風從衣領、袖口、衣擺處呼呼灌入,将人體的溫度一點點剝削帶走。
這是個冷到讓人發瘋的鬼日子。
手機鈴聲和微信消息一直在響。
喬言被吵得不耐煩,從手提包裏将手機翻找出來,冰涼的手機,屏幕亮着,電量标紅,用電話和信息轟炸的無非是得知她辭職的父母和小姨,一個個都用質問教訓的口吻向她展示他們成熟睿智、圓滑通透、忍辱負重以及證明她的沖動暴躁、幼稚倔強、一意孤行。
一如他們逼她回這座城市時一樣——一樣的口吻、一樣的嘴臉。
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粗略翻看微信消息時,喬言瞥見在這些教育口吻裏堪稱另類的信息。
——【開鎖老王:喬小姐,我這邊有點事,不能及時趕過來,就派了個新人開鎖。不過您放心,他技巧不錯。】
喬言關了機。
世界清淨了。
樓道腳步聲也近了。
聲音沉穩有力,不急不躁,有條不紊,可知年齡偏大,性情沉穩。
沒有在五樓停留,而是徑直走向了六樓。
喬言彈了彈煙灰,從冰冷的台階上站起來。
是他了。
這裏是老舊的小區房,共計六層樓高,每層樓都有兩個住戶,她住601,隔壁的602因半年前發生過入室搶劫殺人案,當初事情鬧得很大,以至于後來一直沒租出去,就此擱置了。
這時候能上六樓的,除了鎖匠,想不出其他人。
付涼在來到前往六樓的樓梯拐角處停了下來。
他聞到了煙味。
煙霧在空氣中變得輕薄,女士煙,不嗆人,有種淡淡的香味。
眉峰輕皺,付涼微微擡頭,見到站在袅袅煙霧中的女人。
下午二點,因天氣問題,外面一片陰霾,光線很暗,乃至于沒亮燈的樓道裏,視野更是昏暗。
那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
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卻很顯眼。
她很瘦。
穿着一件卡其色長款風衣,衣擺垂直膝蓋,往下露出被皮質長靴包裹的纖細小腿。風衣将她緊緊包裹着,中間腰帶綁起,更襯得那腰盈盈一握。手指纖細修長,動作熟稔地夾着一支同樣修長的女士煙,在她腳下,随意擺放着一個名牌包。
白色的煙霧在周身萦繞、飄散,令她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神秘感。
她很好看。
頭發被紮起,藏在一頂黑色寬檐帽下,臉型小巧,眉目精緻,漂亮的五官加上淡妝點綴,有種妩媚驚豔之感。
她居高臨下,俯視着他。
同時,也打量着他。
這個男人很高,目測一米八五以上,穿着一件黑色長大衣,敞開,露出淺褐色的毛衣,脖子上圍繞着一條圍巾,左手放到衣兜裏,那種很有氣質、品味的裝扮,一股子淡淡疏離、高貴、神秘的味道,不像是開鎖老王那樣以開鎖手藝爲生的。
——簡而言之,不接地氣。
短碎發,五官俊朗,眼眸黑亮,肩膀寬厚,身姿颀長。
昏暗的樓道裏,兩人視線交彙。
“新來的?”
因許久沒說話,加之抽過煙,喬言的嗓音有點啞,在清冷的空氣裏乍一響,有些突兀。
“嗯。”
付涼應付地回答。
擡腿,往樓上走。
眉頭一擰,喬言将煙灰彈了下,隻手抱臂,在他即将從身側走過時,拿煙的手一擡,攔住了他的去路。
付涼停下步伐,聞到淺淡的煙味和香味,夾雜在一起,是一種誘人的味道。
眼睑低垂,喬言問:“開鎖工具呢?”
付涼看向她身後緊閉的門,再看着衣着單薄站在樓道上的喬言,幾秒後,回味過來,唇角勾勒出淺淺的弧度。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卡來,兩根手指夾着,淡淡道:“這兒。”
見慣了開鎖老王帶個小箱子來開鎖,喬言狐疑地盯了他兩秒,最後将手給收了回來。
走上最後兩個台階,付涼走向601的大門。
側過身,喬言往後一倒,倚靠在樓道一側的牆面,漫不經心地抽煙,間或的,朝開鎖的付涼看上一眼。
背對着她,看不清他如何操作的,但喬言也沒什麽興趣。
不到十來秒,聽到咔的一聲,門鎖開了。
喬言看了眼,見門開了一條縫,俯身将擱台階上的包撿起,同時将煙一掐丢到門口垃圾桶裏,走上台階。
付涼剛一回過身,就見喬言迎面而來,在他跟前站定。
“謝了。”
說話間,喬言從包裏抽出一張紅鈔遞給他。
付涼沒有接,而是将手中折了的卡片塞到她手裏,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們公司的名片,寄件可以打上面的電話,歡迎光顧。”
“……”
借着樓道昏暗的光線,喬言分明看到手中卡片上印着鮮紅的幾個大字——極速快遞。
這時,付涼掏出一把鑰匙來,轉過身,走向602的門口,用鑰匙開了門。
喬言微怔。
直至門關上,喬言回過神,視線瞥到手中卡片上,她在手裏把玩着片刻,忽的低笑一聲,聲音輕輕的,不知在笑誰。
——新來的?
——嗯。
原來是這個意思。
------題外話------
1、作者是一俗人,沒什麽才華,寫的爛也請理解。
2、看過在下的文,不代表了解在下這人,禁止對在下進行人身攻擊。
3、祝,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