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噌到飯的褚鳳章從酒樓又回到了縣衙,不僅人來了,居然還帶了提盒。當他把提盒放到林怡然的公案上時,她吃驚的擡起頭,“小哥哥這麽好?”
“小……小什麽哥哥……”褚鳳章被林怡然調戲的耳根都紅了。
坐在林怡然身邊的駱、方二人相視一笑,“衛小王爺,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褚鳳章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了,叫道,“我可沒這麽好心,這都是郁大哥讓我帶給你們的,你們要謝也謝他去。”
“我就說嘛……”林怡然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繼續低下頭算城中存糧。
駱鴻煊站起來,客氣的笑道,“忙到現在還真沒有吃,衛小王爺,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大家都是熟人,客氣啥!”褚鳳章豪爽的揮了揮衣袖,找了個椅子不客氣的坐下來。
駱鴻煊招呼道,“林姑娘,方老弟,先墊墊肚子吧!”
方詠言放下手中的筆,看向林怡然,“小然——”
“來了——”林怡然一邊回話,一邊把答案寫到了紙張的最後。
褚鳳章勾頭朝林怡然面前的紙上看過去,發現自己竟不認識她寫的東西,嗤道,“你在鬼畫符?”
不要說,用毛筆字寫阿拉伯數字,還真像鬼畫符。
方詠言笑道,“等一下,我會幫小然騰寫。”
褚鳳章吃驚的問道:“你認識?”
方詠言回道:“天下奇譚中有,是異族人的數字寫法。”
“爲何要用異族人的寫法?”褚鳳章哼道。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簡單。”
褚鳳章皺眉哼道,“真會偷懶。”
“要你管!”林怡然瞟了他一眼。
駱鴻煊的小厮已經把飯食都擺好了,叫道,“三位大人,請過來用餐。”
佑福縣城百一百五十裏地之外
年輕的楊将軍從校尉升爲将軍,第一次單獨領過萬軍士打仗,而且軍士不僅過萬,還是三萬之衆,是名副其實的大将軍了。
一路從突襲中破陣而出,人員幾乎沒有傷亡,他知道,平時的特殊訓練起到作用了,原來還有擔憂的心放了一半到肚子裏,從容的帶着軍隊揮刀前行準備支援。
可是等他行到泾塘附近時,發現大大小小的丘嶺地段,竟讓他們大軍迷路了。
“怎麽回事?”楊将軍問向探路的斥候。
斥候連忙回道:“将軍,我們好像遇到鬼打牆了。”
“鬼打牆?”
“是,将軍,我們在此處已經兜了幾圈了。”
“怎麽會這樣?”楊将軍擡頭看看天色,夕陽已經褪去最後一抹餘輝,如果在半夜之前不趕到淳縣,那麽後果将不堪設想。
參軍校尉對楊将軍說道,“将軍,如果再這樣下去,左将軍和周将軍怕是……”
楊将軍問道:“我知道,有什麽辦法能饒過鬼打牆?”
參軍校尉想了想說道:“将軍,我想起上次跟王爺在風雪中迷路的情形。”
夏宗澤大軍北援,楊将軍留在佑福,并不知道風雪迷路的事情,聽到參軍校尉這樣說,高興的連忙問道:“快說說看——”
“是,将軍!”參軍校尉說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鬼打牆外圍,平郡王秦由忌坐在高高的褐色大馬上,抽刀嚷道,“小崽子們,跟老子走!”
“呼……”
“噢……”
烏秧秧的大軍叫聲混成一團,透過鬼打牆的山嶺,傳到甯國大軍中來,他們仿佛聽到鬼哭的聲音,這聲音讓他們産寒毛都豎起來了。
“楊将軍……”
“将軍……”
楊将軍氣勢恢宏的叫道:“住嘴,趕緊尋找南方!”
“是,将軍——”
“是,将軍——”
……
淳縣
兩軍對壘厮殺,已經一整天了,慢慢黑下來的天空下,喊殺聲依舊震天,夏風吹過,濃濃的血腥氣迎來嗡嗡的成群的蒼蠅、蚊蟲。
左祯的臉上、身上已經粘滿了血,揮動的胳膊仿佛脫離了人的控制,本能的下意識的挑、刺、勾出,然後看着敵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調度參軍不時勒馬靠近他,扯着嘶啞的嗓子叫道,“将軍,右翼敵人有增援,我軍該如可應對?”
械左祯眼珠微動,迅速作出應對:“步軍三千、分左、中、右三路護着一千騎軍守攻。”
“是,将軍!”調度參軍趕緊調轉馬頭,伸出佩刀叫道,“辛字部三千人馬聽命,調頭往右翼攻打敵人進攻,騎兵十營聽命……”
淳縣城門方向
周紹良帶着最精良的三支勁旅正在破城門,三支勁旅相互配合,正在全力攻擊城門甕城。
他揮着大刀大聲叫道,“兄弟們,他們的城樓并不結實,我們就要拿下他們了,加把勁,快了,快了……弓箭手掩護……”
不得不說,雖是粗人的周紹良,在鼓動人心上,輕車駕熟,士兵們在他的鼓舞下,仿佛看到了希望,用力的攀爬上城門。
淳縣城門上的平國軍卒見甯國軍隊就要爬上來,弓箭手、投石車、熱油……紛紛往下倒,一時之間,慘叫聲震天。
看到此情景,赤膊的周紹良扔掉了自己的大刀,奪過弓箭手的弓箭,不要命般的往城樓上射去。
慢慢的黑色的天際,月亮緩緩升起來,在雲層裏輕輕穿行,時隐時現,城門内外,随着月光時亮時暗,當明月終于升在高高的天際時,月輝傾洗而下,照在幹枯血地上的一具具屍體上,慘白駭人。
周紹良仍在坐在他的戰馬上揮舞着胳膊,“上啊,兄弟們,我們快要進城了,進城了……”
城樓上的箭不停的朝他射過來,近身侍衛官連忙揮斬去來箭,邊斬邊說,“周将軍,請撤下攻城人員,我們從長計議,請從長計議……”
“娘巴老子的,援軍什麽時候到?”
“回将軍,還沒有消息過來。”
“娘佬子,難道沒有援軍?”
“将軍,左将軍說有援軍。”
“那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來……”
“卑職已經派人去探了!”參軍說道,“将軍,還有重長計議。”
“計個屁,隻要一個松口,敵人就能把我們全吃了。”
“将軍……”
參軍的聲音被城樓上射來的箭聲淹沒了。
佑福甯國軍隊主營
夜晚來臨,整個大營火把通明,駐留的大軍民經全部武裝整齊,夏宗澤正在點将台上示訓,整個校場啞雀無聲。
各部曲校尉紛紛到點将台回禀,“報将軍,我部結合完畢,全部到列,請将軍指示!”
“原地待命!”
“是,将軍!”
“報将軍,我部也結合……”
……
大營糧草部,後勤隊伍正在緊張的裝卸糧食,準備辎重上車。
一切都在緊張而序的進行着。
不足百裏地之外,夜色中,黑壓壓的步兵、騎軍正在疾行,手中的長矛在透過雲層的月光照輝下,冷光滲人。
站在疾行軍邊上的校官不停的揮動着手指揮,“快,快,趕緊跟上……”
夜行的隊伍在不停的催促下如風一般掠過。
夜越來越深了,佑福縣城仿佛沉沉睡去,大街小巷,連最後一盞油燈都熄滅了,更夫終于拿着銅鑼開始穿街走巷,邊走邊敲,“天幹氣燥,小心火燭……”
清朗的夜色中,除了一兩聲狗叫,别無其他聲音。
林怡然仍然坐在衙門公務房裏,隻是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駱鴻煊和方詠言兩人輕輕的說着話,“你的意思,甯王爺猜測,敵人可能要來攻佑福?”
“嗯!”
“會是誰?”方詠言問道:“平國還是淩國?”
駱鴻煊回道:“範先生的意思是平國人的可能性大。”
方詠言點頭,“我也覺得是平國人的可能性大。”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地面震動起來,難道……
林怡然嚯的一下站起來,“難道是地震了,趕緊躲在結實的桌下。”
“林姑娘不是地震。”
“啊,那是什麽?”睡得蒙蒙的林怡然問道。
駱鴻煊朝公務房門外走,邊起邊說,“可能是敵軍偷襲。”
“偷襲?”
“對。”駱鴻煊說道,“甯王爺一直坐陣佑福,好像在等這些人一樣!”
“會是誰?”林怡然問道。
“我們兩人剛才猜的是平國人。”
這三人一邊猜測形勢,一邊出了衙門,走到大街上,大街上,擠滿了行路的軍卒,他們小跑着整齊的朝城門口而去,從這個方向判斷,他們應當去的是東城門。
林怡然又朝大街上跑了幾步,目光搜尋着夏宗澤。
深夜中,晚風清瞿,吹散了白日的燥熱,帶來絲絲涼爽,可是這一點點涼爽被戰事帶來的緊張感全部都沖散了。
晚風吹動了林怡然鬓角的碎發,她站在街道邊上焦急的搜尋着熟悉的身影,可那個身影遲遲不出現,她内心升騰起莫名的不安。
終于,那匹熟悉的白蹄黑馬從街角轉過來,林怡然轉身就迎着馬兒跑了上去。
夏宗澤看到跑向他的丫頭,心頭莫名的暖起來,因戰事帶來的緊張感,得到了緩解,他從馬背上跳下,“然兒……”
“子韬——”
“還沒有睡嗎?”
林怡然搖頭,深深的看向,一天不見,他仿佛瘦了,“你……你吃過了嗎?”
“嗯!”
不知爲何,聽到這個‘嗯’字,林怡然感到一陣心疼,突然想起什麽,從袖袋裏掏出一個裹了東西的帕子。
夏宗澤不解的問道,“什麽?”
林怡然邊解帕子邊回道,“晚上吃的飯,我揉了兩個飯團,你墊一下!”她說完後,就拿了一個塞到夏宗澤的嘴裏。
不知爲何,夏宗澤感到自己的喉頭發哽,爲了怕自己的情緒外洩,他連忙垂下眼,隐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快速嚼了嚼口中的飯團。
對于出生在皇家的夏宗澤來說,吃喝拉撒這種事完全不是事,這種事在他們的生命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他們生命的主旋律是權謀、禦人、平衡之術。
既便再怎麽忙碌,他的長随、貼身侍從都會把他的衣食住行打理的妥妥貼貼,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今天一整天,三和雖然催了很多次讓自己吃飯,可是壓力超大的他,幾乎沒有什麽食物進肚。
此刻,午夜守城之時,吃過了這樣兩個飯團子,兩個帶着體溫的飯團子,他的心即刻被溶化了,他感覺像一個普通軍士被親人送行的感覺,是感動、更是愛情。
林怡然雙眼一直看着夏宗澤的嘴,一個剛塞完,又把剩下的一個塞到他嘴裏,“怎麽樣,是不是感覺肚子不那麽餓了?”
夏宗澤點點頭,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呆在衙門裏,不要亂跑。”
林怡然點頭,“嗯,我知道,我不會讓你擔心。”
真的沒時間兒女情長,夏宗澤沒多說第二句話,轉身又上了馬。
上馬後,夏宗澤打馬上前,眼雖未看林怡然,可是手卻揮了一下,意思是讓她感緊回去。
有人要問了,一個男人既然這麽感動,爲何連看都不看一眼女人呢?
其實更多時候,男人表達愛的方式與與女人想象中的模式大相徑庭,真正的男人的愛,深沉、不動聲色。
此刻要上戰場的夏宗澤就是這樣的表達方式,因爲喜歡,不動聲色的把林怡然護在了戰事之外。
看着夏宗澤奔赴戰場,林怡然除了歎氣,還能做什麽呢?
範先生的馬轉到了駱鴻煊跟前,“駱大人,這大後方就拜托給你了。”
駱鴻煊拱手道:“先生放心,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多謝!”
這時候,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天空象墨渲染過似的,黑漆漆一團,二萬大軍淹沒在黑夜中。
林怡然握起雙手,放在下額,輕輕的祈禱,暗暗說道,希望一切都順利,然望大家都平安歸來……
佑福城門外
奔襲了大半夜的平軍終于到了佑福城門下,連休息都不顧,前鋒營的人擡着巨大的圓木,分别撞擊着佑福東、南兩個城門。
咚咚的敲門聲,好像報時的更鍾,一下子驚醒了沉睡的佑福縣城,甯靜的夜被打破了,整個佑福縣城的民衆們都醒了,他們站在家門探望,判斷着戰事方向,本能的進行自我保護。
佑福城門内
三個城門口内分别駐了大隊人馬,軍卒已經爬上了城門樓,弓箭手已經就緒,如雨的箭矢急速射向敵人。
站在城門垛口邊的夏宗澤看向城樓下黑團團的敵軍,雙眼如炬。
範先生看向夜色中的纛旗,纛旗上的字很大,在夜色中依然能辨清,有的寫着秦字,有的寫着忌字,還有寫鋒字,無論什麽字,都明确無誤的在表述着這是平國郡王秦由忌的軍隊蕃号。
“終于來了!”範先生長歎一聲。
城樓之下
秦由忌看着巴掌大的小縣城,陰陰一笑,“我還以爲有多大呢,竟跟一個大鎮差不多,倒底什麽魔力,能讓甯國戰神流連忘返。”
随行官馬上接口說道:“聽說被一個男人迷住了。”
“男人?”秦由忌咧開一臉黃牙,“本郡王倒是聽說他貌美如花,也許這滋味不錯……哈哈……”
“那是,等郡王爺你打下這座小城,奪了這陵國大片土地,一切還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那是!”秦由忌臉色一色,揮手吼道,“給老子迎上去。”
“是,将軍!”
夏宗澤看向城門,敲城門的平國軍卒,已經被流箭射回一拔了,第二拔人馬又上來了,此刻流箭箭頭已經裹了桐油,射出去的箭瞬間燃起了敵人的衣服,讓他們成了火人。
看着敵軍倒退,夏宗澤立刻拔出自己的佩刀,“開城門——”邊說邊下了城樓,近乎飛躍而下的動作,讓他的戰袍在夜色中劃過優美的弧度,落下時,正好落在侍衛牽來的馬上,揮着大刀,躍門而出,迎敵而上。
城樓下,看到夏宗澤迎了出來,秦由忌興奮起來。
這興奮是高手遇到高手的興奮,高手與高手對決,才能更讓人盡興,不是嗎?
秦由忌拿着彎月刀迎了上來,“甯王爺,久仰大名!”
夏宗澤冷笑一聲,回道,“忌郡王,别來無恙!”
“哈哈……”秦由忌仰頭大笑,“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甯王爺果真生得貌美如花!”
“放肆——”四喜打馬上前一步,大喝一聲。
秦由忌身邊的随行官回道,“放不放肆,由不得你!”
“找死!”四喜大吼着上前。
夏宗澤怒吼一聲:“給我殺上去!”
“殺啊……”
驟然之間,戰鬥的鼓聲、号角大作,纛旗在夜風中獵獵招展。平、甯兩軍破勢而出,各自主将随即調度對奕人馬,兩側騎兵率先出動,中側步軍手拿長矛護着騎兵蜂湧而上。
這是兩支實力相當,卻風格迥異的大軍,在小小的佑福相遇了,這場看似偶爾的突襲戰,卻改變了近二百年的戰事格局。
平國内鬥,擠走了同樣能征善戰的平太子,來了同樣能戰的平國實力郡王,但同樣能戰的将軍,他們的格局、理念不同,注定了這場戰争的結局不同。
閑話少說,我們把目光放到戰場上,平國騎兵果真骁勇,勢不可擋,沖入甯國軍陣,如潮水般平地席卷而來。
可是經過近一年休整特訓的甯國軍隊更銳不可擋,如果說平國以騎兵爲主,那麽甯國則以步兵爲主,他們掩護着自家的騎兵沉穩而上。
兩軍厮殺,嘹亮的号角聲,悲壯的喊殺聲,響徹在佑福這片小小的天空裏。
城内
林怡然聽着城外的厮殺,緊抿着嘴。
駱鴻煊皺眉,“王爺這麽快就出城迎戰了?”
方詠言點頭,“前面傳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
駱鴻煊想了一下,說道:“我去征糧!”
林怡然馬上說道,“就從我們太平寨鋪子開始。”
“好!”駱鴻煊回道。
等駱鴻煊走了以後,林怡然想了一下說道,“方大哥,你去找陶大人。”
方詠言不解的問道:“爲何?”
林怡然回道:“趕緊組織佑福所有能參加打仗的男人,快!”
“好!”方詠言剛想轉身,問道,“你呢?”
“我做些女人做的事。”
“……”方詠言不解。
“燒水煮飯,等他們中途休息時,給他們補充體力。”
方詠言莞爾一笑,轉身走了。
佑福二百裏地之外
楊将軍在一個時辰之前,已經沖出迷嶺(鬼打牆),等他們破迷嶺而出時,才發現進、出口都被敵人用山丘封上,怪不得一直轉不出去。
楊将軍罵道:“奶奶的,平人竟是如此狡詐。”
參軍提醒說道:“将軍,我趕緊趕路吧,左将軍和周将軍還等着我們支援。”
“好,”楊将軍說道,“趕緊放信鴿。”
“是,将軍!”
淳縣
左祯和周紹良再次彙合,他們避在修築的壕溝裏,輕輕的議論着一下步該怎麽辦?
周紹良直接說道:“有什麽好商議事的,不成功,便成仁。”
已經耗盡全身力氣的左祯聽到這話,輕輕笑了一下。
周紹良不解的問道:“你笑什麽?”
左祯回道:“你倒是說了句文绉绉的話。”
“難道說錯了?”
“沒錯,說得很好!”左祯苦笑。
周紹良問道:“這話什麽意思?”
左祯反問:“你從哪裏聽來的?”
周紹良回道:“太平寨的那些泥腿子說的。”
“原來如此!”
“是好話?”
“對!”
“什麽意思?”
左祯回道:“這是說幹大事的人要執著努力,如果沒有成功,甚至丢了命,但爲了忠義、仁道,縱然不成功,也值得去拼一次。”
“原來是這個意思,就像我們現在。”
“對!”
被左、周二人念叨的太平寨,也在一更天時進入了守備狀态。
顧明浩站在最高瞭望台上,看向遠方匍匐而進的大隊人馬,問道,“大概來了多少人?”
“回大隊長,跟我們的人數相當。”
顧明浩微皺了一下眉頭,馬上說道,“派出五個中隊,趕緊到梯田下,保護稻田。”
“是,大隊長。”
顧明浩邊下瞭望台,邊說道,“所有人員,即刻到大操場集合,馬上進入戰鬥狀态。”
“是,大隊長。”
淳縣外
兩人靜靜的看着夜空,此刻的淳縣安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左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骨碌從壕溝裏躍上地面,看向安靜的淳縣,問道,“我們休息多久了?”
“回左将軍,我們休息有小半個時辰了。”
“居然這麽久?”
“久嗎?”周紹良問道,他心想,或許戰鬥就此結束呢。
真這樣想着,淳縣城門流箭再次射過來,淳縣側邊樹林裏突然湧上一支軍隊,朝他們奔湧而來。
“趕緊迎戰!”
壕溝下的軍兵士趕緊投入到了戰鬥,黑夜中,人頭攢頭,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空中箭矢如雨射過來,隻見不斷地有兵士中箭倒地。
“格老子,滾下去!”周紹良的眼睛再次殺紅了,他搶過掩護他的弓箭手手中的箭就朝城樓上射過去。
站在不遠處的左祯卻倚着壕溝,在想着什麽。他身邊的侍從突然叫起來,“将軍,有信鴿!”
左祯驚喜的看向信鴿。
灰色的信鴿在夜空中時隐時現,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太好了!終于等到了。
佑福縣城外
激烈的厮殺,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時,天色已經到二更天了。
這是兩支大軍,都是平、甯兩國最強的勁軍,都曾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猙猙鐵漢,炎炎的夏夜裏,帶血的刀槍,毫邁的厮殺,凄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使得戰争越來激烈。
站在城樓之上
林怡然對範先生說道,“先生,這場戰鬥什麽時候能停!”
範先生搖頭,“怕是要打到天亮了!”
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多麽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