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煉他們的耐力和服從性。”蘇大易回道。
“老天爺啊,真是了不得,太厲害了!”
蘇大易笑問,“楊老弟,我看你資質不錯,願意把你的身手教給大家嗎?”
“我……我行嗎?”要是在以前,楊思源肯定不會對自己沒有自信,雖然現在看不出太平寨人的身手如何,可是他能感覺到,太平寨的訓練超過了自己能想象到的範圍,太了不起了。
蘇大易肯定的回道:“你當然行!”
楊思源問道:“需要我做什麽呢?”
蘇大易回道:“跟我一樣做個教頭、督促他們練習。”
“這……這不好吧,我一來就……”楊思源有些不好意思。
蘇大易回道:“沒關系,小然把你留下來就是這個意思。”
“好,既然你們覺得我不錯,我會好好幹的。”楊思源不再矯情。
“好樣的,兄弟!”
兩人走馬觀花走了一小圈後,回家吃晚飯了。
林家
林家三兄弟也從外面歸家吃晚飯了,進屋看到林怡然回來了,都高興的叫道,“二妹你回來了。”
“二姐你可回來了,我都想死你了。”林小河叫道。
林怡然笑道,“你是想我呢,還是想我給你帶的東西?”
“當然都想。”
“哈哈……”林怡然大笑,摸了摸林小河的頭,“上課有沒有好好聽課?”
“當然好好聽了。”
“那就好。”林怡然松了口氣,“我們吃晚飯。”
林小河高興的說道:“今天沾二姐的光,娘殺了一隻小公雞,又鮮又美味。”
林怡然樂得大叫:“那趕緊幫娘端碗、整理桌子。”能吃到肉類真不容易。
“好咧!”
當所有菜都上桌子時,桌上的菜還挺豐盛,有蔥花炒雞蛋、毛豆炒絲瓜、茭白炒肉絲,還有一個小公雞炖湯。
“娘,今天怎麽炒這麽多菜?”林怡然看着菜問道。
林氏笑着回道:“不多!”
林怡然笑道:“三菜一湯還不多,很豐盛了好吧。”
林氏回道:“你兩個哥哥現在參加訓練,每天都流不少汗,不補不行,你弟弟整天又用腦子,不補也不行,再說,你出去,外面能有什麽好吃的,回來還不吃頓好的。”
“哈哈,娘說得對!”
林氏瞄了一眼自家女兒,說道,“我想炖大肉的,實在是肉太少,沒得炖。”
聽到這裏,林怡然轉頭問向林德栓,“爹,寨子裏養豬的人家多嗎?”
林德栓回道:“多,除了幾個做護衛隊隊長的沒空養,其他人都養了。”
“有這麽多小豬仔嗎?”
林德栓回道:“外面鎮子裏有人知道我們太平寨要小豬仔,他們拼命養成了送到寨子裏來,我養的母豬從去年到現在,也下過兩三窩了,想養還是有得養的。”
林怡然高興的叫道:“那就好,等過年時,終于能放開肚子吃肉肉了。”
林德栓笑道:“今年過年,不僅豬肉能放開吃,雞鴨鵝也不少,山裏草食多,都養得很肥。”
“哇,真好!”
林氏邊吃邊說,“好是好,有幾天,你們不在,從很遠地方過來的小匪想偷我們家禽。”
“偷成了嗎?”
林氏哼道:“當然沒成,被人發現了,唐小哥帶人狠狠的打了他們一頓,也不知道下次敢不敢來了。”
林怡然點了點頭,“唐浩明這事做的不錯,不到必要時候,不要傷人性命。”
“嗯,他知道!”
林怡然說道:“等下吃好後,我到淩大哥家有事商量,你們要是困了就先睡。”
“行,你也早點回來睡覺!”
“知道了!”
一大鍋米飯,三菜一湯,一家人都吃得飽飽的,吃完後稍作休息後,就開始洗澡。
洗澡間房頂上放了一個大木水箱,大木水箱裏的水經過一天日曬,不需要再燒就可以洗澡了,林怡然擰開水龍頭,花灑的水嘩嘩噴了出來,她舒舒服服洗個淋浴澡,穿上如短褐的上衣、九分褲,披着濕頭發,清清涼涼的出了自家院子。
院子外,月亮已經升起,照在山嶺樹梢頭,偶有倦鳥晚歸,山間晚風吹來,涼風習習,很多人在外面乘涼,聽着梯田裏的蛙鳴,說道着還有一個多月就能收的稻子。
孩子們在小道上追趕戲鬧,即便夜漸漸深了,人們也沒有進屋的意思,躺在竹椅上繼續聊天吹牛,仿佛這樣的人生足矣。
林怡然突然想起辛棄疾的那首《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的幾句詞:明月别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真的好美,就像今天晚上的太平寨。
可是……一股隐憂襲上林怡然的心頭,太平寨人這樣平和、甯靜的日子能一直過下去嗎?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要來,這是這些‘來’當中,有多少是自己能力所不能解決的,這才是心底真正的恐懼。
淩齊軒正帶着明和在院子中散步,聽到有人敲門,瓣兒看了看二人。
淩齊軒說道,“開吧,是林姑娘!”
“是,公子!”
果然,門開了,林怡然披着頭發進來了,隻見她笑道,“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沒有,進來吧,小然!”淩齊軒微笑的叫道。
“是,淩大哥。”林怡然一邊進門一邊問道,“穎姐姐感覺怎麽樣?”
明和回道:“山中風光好,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
小然很少過來,而且是這種情況下,淩齊軒想了想,問道:“有事嗎?”
林怡然說道:“想和你聊聊陵國京都的事。”
淩齊軒看了眼明和。
明和微微一笑,“你們聊,别在意我!”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明和搖頭:“小然妹妹,剛才軒哥哥一直在跟我說你的事,你真了不起。”
林怡然搖頭謙虛的笑笑,“淩大哥肯定又誇大其辭了,我可沒那麽好!”
明和微微笑着,聽着林怡然說道。
三人就這樣打開了話題,一直聊到林小河過去接她回去。
對于太平寨的寨民來說,日子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他們數着稻子收割的日子,興奮中透着緊張,害怕自己估算的産量,實際上沒有那麽多,不免會有所失望。
可是林怡然等人心裏明明白白的知道,月華山要火拼自己的事,就如頭頂上懸着的一把鍘刀,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就落下來了。
不僅如此,林怡然還得防着邱大發這條毒蛇。
站在梯田最高點,林怡然望向二萬畝梯田,看着快要轉黃的稻谷,眉頭緊凝,如何才能牽制住各方窺見的力量呢?如何才能讓稻子安然收割呢!如何才能讓糧食都進到自己糧倉呢?
爬了三天梯田最高點,林怡然決定,與其在這裏苦等,不如主動出擊,把損失降到最低點。
至于如何做,她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即便這樣,她也要試試,不試永遠都沒有機會,反而會讓自己成爲待宰的羔羊。
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的馬秃三被招了回來,“林小哥,你找我?”
“嗯。”
馬秃三看着神色凝重的林怡然問道:“什麽事?”
林怡然回道:“等下午開會再說,你先回去吃飯。”
“好!”馬秃三看着神情危然的林怡然點了點頭,出了議事堂。
今天沐休的林小河做了林怡然的跑腿,爲她通知開會的人員名單。
林小河微喘着氣從外面進來,邊跑邊說,“二姐,所有人我都通知過了。”
“有不能來的嗎?”
林小河搖頭:“沒有!”
“好的,謝謝你,小弟!”
“二姐,你又客氣了。”
“出去玩吧,二姐有事要做。”
“我站在邊上不出聲還不行嗎?”林小河不想走。
林怡然想了想回道,“好吧!”
林怡然在議事堂裏寫寫畫畫,一直到林氏過來叫她回家吃飯,這頓午飯,她吃得很快,碗還沒有放下,屁股已經離開凳子了。
“這孩子急什麽?”林氏不滿的說道。
站在林怡然身邊小半天的林小河鼓了鼓小嘴,他知道将要發生什麽事了,不過二姐不讓他說,他什麽也不會說。
議事堂
林怡然到時,朱大叔已經到了,他笑着問道,“林姑娘,你召集大家,是不是爲了收稻子的事?”
“差不多吧!”林怡然回道。
沒過一會,該來的人都來了,整個議事堂長桌邊上坐得滿滿當當的。
戴小六問道,“林姑娘,你叫我們來,是爲了收稻子的事嗎?”
“差不多!”林怡然仍然這樣回到,她掃了一眼長桌周圍的人,點了點頭,“大家都到了!”
“是啊,大家都到了!”朱大叔跟了一句。
林怡然站在主位,開門見山,直接說道,“九、十月份是各山頭山匪火拼的日子,大家還記得嗎?”
戴小六回道:“記得,當然記得,可是今年,我們不要怕誰了吧?”
王春生跟着叫道:“就是,我們太平寨的護衛,比軍卒還厲害。”
成天明也說道:“是啊,讓他們過來,保準來兩個,打一雙……”
“哈哈……”
……
林怡然靜靜的看着戴小六等人,一聲不吭。
坐在戴小六身邊的人看到林怡然臉色都冷下來了,趕緊搗了搗戴小六等人。
戴小六和耿木生等人這才發現大家都看向他們,不好意思的停止說笑。
林怡然冷笑着掃了他們一眼,“是不是覺得這天下,就我們太平寨最能了,是不是手拿把大刀就能打太下了?
戴小六等人讪讪的笑笑,“我們這不是爲自己長威風嘛!”
“威風需要這樣長?”
王春生結結巴巴的回道:“我們……都是大老粗,不會說話,林小哥你不要介意啊!”
還知道自己是大老粗,林怡然頭疼,這就是自己最擔心的問題,一旦淩齊軒離開太平寨,這寨子裏除了蘇大易,幾乎沒人能躍到管理層上來頂事。
爲何出現這樣的狀況?
一方面,他們不識字,但這個問題可以解決;二方面,他們的見識限制了他們的思維,說老實話,他們可能連小農意識都達不到。
吃飽喝足,讓太平寨很多人達到了人生終極目标。
達到人生目标不是件好事嗎?林怡然要頭疼作什麽?
她當然要頭疼了,爲何?
很簡單,如果一個人最大的人生目标達到了,那麽他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他會固步自封,會畫地爲牢。
戴小六等人的表現就是如此。
他們不僅吃飽喝足了,還有了夢寐以求的漂亮房子住,甚至很多人還娶了媳婦,有了熱坑頭,所有的事都達到了他們人生的終極目标,他們開始不思進取了。
如果不是進行了獎懲制度,軍事化的訓練根本執行不下去,也根本達到今天看到的成果。
林怡然的冷冽禀然鎮住了場子,她目光輕輕一掃,好幾個人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肩。
場子鎮住了,林怡然重新開始,說道:“今天讓大家來,就是告訴大家,月華山山脈最大一股山匪已經放出話來,今年火拼的對象是我們太平寨。”
朱大叔擡頭問道:“林姑娘,我看大夥訓練的挺好,難道還打不過他們嗎?”
“朱大叔問得好!”林怡然說道,“難道我們如此高強度的訓練還打不過其他人嗎?我的回答是,是,可能打不過,你們一定要問爲什麽?我回答是,我們沒有大型火拼的實戰經驗,你們覺得呢?”
在坐的衆人相互看了看,好像是這麽回事?
“可即使是這樣,我們難道就要怕他們嗎?”王春生忍不住問道。
林怡然回道,“當然不是,這不是怕,這是緊慎!”
蘇大易回道:“我知道了,等下散會,我嚴加訓示。”
“嗯。”林怡然點點頭,“沒有實戰經驗,這是其一;其二,對于我們來說,更重要的是糧食,不僅要打退敵人,還要保護好我們的糧食,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聽到糧食,大夥的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是啊,如果糧糧被搶被糟蹋了,他們拿什麽過活呢?
耿木生緊張的說道,“林姑娘,糧食可是我們的命根子,可不能讓他們搶了!”
林怡然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如果一旦打起來,就算我們赢了月華山的山匪,我們村莊、寨子、田地避免不了要受到塗毒。”
“這可怎麽辦?”戴小六第一個愁上了,他還等着賣糧娶媳婦呢,這可如何是好?
看看,這就人,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時,就開始犯愁、緊張了。
剛才還叫嚣的幾人,都一臉緊張的看向林怡然,希望她拿出章程,解決眼前的困境。
林怡然見大夥都看向她,抿了抿嘴說道:“爲了不讓糧食被搶或是被糟蹋,我想這戰場最好不在太平寨……”
林怡然的話還沒有說完,戴小六連忙叫道:“對啊,不讓他們來,林姑娘,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
“林姑娘你是不是有辦法了?”耿木生等人也問道。
林怡然回道,“具體辦法還沒有,隻是覺得不能讓他們觸到太平寨,不能讓他們搶到糧食。”
“對,是這個理。”朱大叔連贊成,問道,“林姑娘,你要我們怎麽做呢?”
“朱大叔這話問得好,我們大家應當怎麽做呢?”林怡然說道,“我想我們分頭把事情做好。”
“分頭?”
“對,分兩頭。”
“如何分頭兩頭?”
林怡然回道:“一頭是寨子,仍然按部就班的做好防護、做好訓練,以防敵人打過來。”
顧明浩回道:“這個沒問題,我們肯定盡心盡力把寨子守好。”
蘇大易等人不在時,寨子安防總負責人是他,他俨然有了管事的姿态。
林怡然回道:“有你們這句話,我安心多了。”
戴小六問道:“那另一頭呢?”
林怡然回道:“另一頭,我想把敵人引開,就算引不開,也要拖到糧食收好後再打,你們覺得呢?”
“林姑娘說得對,這樣太好了!”
林怡然說道,“所以我要出寨子,到外面去引開敵人,寨子裏的事拜托大家一定要緊慎、認真對待,否則一個不小心,你們懂的。”
朱大叔連忙保證:“我們一定小心對待。”
林怡然說道:“好,那下面我來布置一下,那些人在家裏,那裏人跟我出去。”
衆人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直了直身子,嚴肅的說道,“我離開寨子後,除了朱大叔配合寨子裏的護隊做好防衛外,我還委派陶叔做寨子的臨時當家人。”
“啊……”衆人都看向沒有存在感的陶老頭。
陶老頭依然淡定神在的坐在角落,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也是,就算讓陶老頭做寨主,也無不可,人家官職曾至正六品禦史,都相當于今天的市領導幹部了,注意,縣太爺是正七品,相當于現在的縣長,你說人家驚不驚,做個臨時寨主,根本不值一提。
林怡然嘴角微揚,說道,“大家可能對陶叔不了解,我今天就簡單的說幾句,陶叔曾是正六品禦史,也許你們不知道這官是幹什麽的,我簡單說一下,這是一個監察其他官員的官職,說白了,就是管官員的官……”
有人插嘴問道:“管官員,那一定很牛吧?”
林怡然回道:“那是當然,所以我們陶叔管人的手段相當有一套,他還有一個别稱,被人稱之爲酷吏,大家知道什麽叫酷吏嗎?”
衆人面面相觑。
新進來的楊思源開口說道,“我知道一些……”
“給大夥說說……”
楊思源看了看大衆,說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他們折磨人的手段比獄卒還狠還毒辣。”
聽到獄卒,這些在流浪中被抓過的人多少都有些明白了,都有些驚恐的看向陶叔。
看到大家的神情,林怡然覺得他們大概是明白一些了,說道,“隻要大家安份守紀,不要胡作非爲,好好的守好寨子,守好糧食,我想陶叔不會無緣無故懲治大家,大家能明白嗎?”
衆人零零落落的點了點頭。
“陶叔,坐在我身邊來,這個代當家,你就辛苦擔當一下吧!”
陶叔從角落裏叢叢容容的走到林怡然身邊。
“辛苦陶叔了!”
“太平寨養活了我,爲它做點事,應該的。”
“謝謝!”
林怡然再次看向大家,說道,“淩大哥和蘇大哥,仍然要和我一起出去,可如果他們出去了,遇到緊急情況,可能缺少決策之人,我任楊思源爲護衛大隊長。”
“啊……”
“啊……”
……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才來幾天的楊思源會任護衛大隊長。
楊思源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有人開口了。
戴小六不服氣的說道,“憑什麽,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