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道下了馬車,到了酒樓,瞅了眼站在門口的府丞殷存瑞,并沒有開口,他的官職高于對方,等着對方先行禮。
殷存瑞暗暗撇了一眼,哼了聲,江城都是甯國人的天下了,你還拽什麽拽,眯唬了一眼,沒打招呼。
梁其道緊了下三角眼,松馳的眼袋緊湊,陰森的可怕,可殷府丞似乎不吃鄰居這一套,故意看向大街,自言自語般說道,“甯王也不知道會不會來?”
陰森的梁其道甩了一下袖子,徑直上了二樓。
酒樓老闆跟在他的後面一起上樓,上樓前偷偷給殷府丞豎了豎大拇指。
夜色中的江城大街,空曠而幽暗,不多時,又有馬兒嘚嘚的聲音,殷存瑞心一緊,難道來了,探出頭,幾輛甯國樣式的馬車出現在視線裏。
大街上,幾輛馬車正朝酒樓方向過來,就快要到大酒樓時,後面追來一輛馬車。
看到後面有馬車追上來,站在二樓窗前的梁其道心一緊,難道自己的計劃要……他急色匆匆的下了樓,到了酒樓門口。
大街上,馬車被趕得很急,馬車驕子裏的人見一直沒趕上前面的馬車,急得直接伸出頭大叫,“鳳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居然是甯王爺的表妹——陸雲瑤。
聽到女人聲音,梁其道悄悄松了松三角眼,耐心的站在門口,準備甯王爺的到來。
大街上,褚鳳章挑簾朝後面看了一下,不耐煩的叫道,“她怎麽跟過來了?”
“回公子,小的不知。”
“趕緊下去攔着她。”
“公子,有人會攔!”侍衛青子鬼頭機靈的說道。
褚鳳章摸了一下剛長戎毛的下巴,倏一下坐回到位置上,高興的笑道:“也是!”
“公子聰明。”青子連忙拍馬屁。
前面,正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的夏宗澤緩緩的睜開眼,輕啓薄唇,“怎麽回事?”
三和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爺,小郡主自己跟過來了。”
“你沒跟她講?”
“卑職說了,小郡主不聽小的。”
夏宗澤不耐煩的說道,“把她的車架回去,凡是讓她出行的人,全部軍法處置。”
“王……”
“沒聽到嗎?”夏宗澤的口氣冷漠而嚴峻,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是!”
三和揭開簾子,對跟在馬車後面的侍衛說了兩句,侍衛馬上調轉馬頭,帶了兩人,換了馬車上的馬車夫,直接把馬車架回去了。
“表哥,表哥……你不能這樣對我,小心我回去告訴我姐姐,……”陸雲謠的叫聲散落在晚風中,她的話仿佛誰也沒有聽到。
褚鳳章見自己的尾巴被甩掉了,心裏快活的不得了,馬車快走幾步,和夏宗澤并排,笑道,“三哥,你去辦事,我就不打攏了你了,我找樂子去了!”
夏宗澤額頭青筋不知覺的跳了兩下,不過沒說什麽,揮了揮手,自讓他玩去。
褚鳳章高興的哇哇叫了幾聲,催着馬車跑了。
夏宗澤撫額,頭疼。
馬車還沒走幾步遠,四喜駕着馬急馳而來,等到夏宗澤馬車跟前,連忙說道,“爺,江城碼頭動了!”
“确定?”
“嗯!”
夏宗澤瞳孔微束。
範先生擔心說道:“王爺,……”
夏宗澤冷冷說道,“不急,按計劃走!”
“是,王爺!”
夏宗澤終于進了酒樓,看到他跨進酒樓的門檻,迎在門口的梁其道,三角眼幾不可見的亮了一下,拱手迎了上來,“下官恭迎王爺的到來!”
在梁其道後面的官員紛紛跟着行禮。
夏宗澤瞟了一眼梁其道,端着身子徑直上了二樓。
梁其道仿佛沒有注意到夏宗澤的臉色,暗暗瞧了瞧他身邊的幕僚、參将,發現一個都不少,而外面傳消息過來,姓夏的并沒有調兵遣将,看來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緊眯的三角眼松了松,跟着上了二樓。
範先生和左祯幾不可見的對視了一眼,幾不可見的暗勾嘴角,一起上了二樓。
既然範先生等人都在夏宗澤身邊,其他将領也未動,難道夏宗澤沒有動作?
怎麽可能,當然動了,那究竟是讓誰動了呢?别急,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江城府衙
周紹良坐在行值房裏喝酒,嘴裏罵罵咧咧,“娘老子的,你們去喝酒,不帶我,我就在家裏喝,喝個夠。”
屬下有人上來勸,“周将軍,你看,王爺讓你護院,你還是少喝點吧!”
“我是帶兵打仗的将軍,竟然讓我護院,老子才不幹。”
“将軍……”
“你給老子我滾。”
屬下悻悻的退了下去。
周紹良開始左一杯又不杯的喝,還沒喝幾杯,外面有來進來,在他耳朵說了什麽,他站起來就罵,“娘老子的,老子不在,反天了,居然在軍營裏鬥毆,看老子不打死這幫兔崽子。”
周紹良大步跨出行值房,騎上馬消失在夜色中。
“喂,周将軍,周将軍……”
另一個軍卒說道,“别叫了,趕緊去巡邏,小心王爺回來軍法處置。”
“是!”
行值拐角處,一個身影在兩個軍卒離開後,遁在夜色中來到了某處。
“裏面什麽情形?”
“回老大,那個姓周的回營地了。”
“爲何回去?”
“營地裏有人打架鬥毆,他回去處理了。”
“他們留了多少人?”
“回老大,他們留了三千人。”
“人手不少呀!”
“要是少,姓周的敢走?”
“嗯,我知道了!”
“老大……”
“再探,等機會一到,我們就……”
“好!”
漸漸的夜更深了,巡邏的軍卒睜眼看着夜色,突然,他倒了下去,不一會兒之後,他邊上的軍卒還沒來得及出聲,又倒了下去。
一個黑色人拐出牆角,問道:“其他地方怎以樣了?”
“回老大,在房間的都用了迷香,在外面的解決的差不多了。”
“好,趕緊把那個管園子的小管事帶上,讓他帶路。”
“是,老大人!”
江城大酒樓
夏宗澤端坐在主位,捏着酒盞,偶爾擡眼看一下過來讨好的官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搞得官員個個小心翼翼,不敢亂動。
江城東碼頭
林怡然等人趟在夜色中,伏在某個壩楞子裏下面,等待機會。幽暗的河面上,星火點點,那是河面上的船家點着油燈,入夜後的東碼頭,依然處在繁忙當中,挑貨的,售賣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看到熟悉的山匪身影,蘇大易興奮的叫道,“來了!”
林怡然輕輕嗯了一聲,問道,“姓周的來了嗎?”
蘇大易回道:“路二剛才探過了,已經到了,伏在暗處,就等時機。”
“好!”
漸漸的,河岸上,湧動的人群中,林怡然感覺到了殺氣,馬秃三和兩個大小子也感覺到了殺氣,蘇大易拔出刀一動不動的伏在暗處,目光如雷般掃着周圍。
江城大酒樓内,酒到半旬,梁其道被衆人推出來,來到了夏宗澤跟前,他舉着酒杯說道,“王爺,下官代表江城百官先敬王爺一杯。”
夏宗澤看着梁其道喝完手中的酒。
“第二杯,下官爲自己這段時間的身體違和,向王爺請罪。”
梁其道又喝完了第二杯。
站在梁其道身邊的酒樓老闆剛準備給他倒第三杯時,梁家有仆人從樓梯下大聲哭叫着上來,“老爺,老爺……”
仆人一路哭着到了梁其道腳邊,撲嗵一下跪下來,“老爺……老爺……”
梁其道一臉厲色:“何事這麽慌張,沒看本官在正招待甯國王爺嗎?”
仆從回道:“老爺,老爺,老夫人怕是不行了,要咽氣了,等着見你最後一面。”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梁其道。
隻見梁其道的眼淚唰唰就下來了,啪一下跪在夏宗澤的跟前,哽咽着仿佛說不出話來,連忙朝夏宗澤拱手,“對……對不住王爺了,下官的老母……下官可否先行告退一步。”
夏宗澤冷冷的揮了一下手,意思是,你可以走了,心裏暗嗤,爲了出手,居然把親老娘咒死,果然是陰狠毒辣之人。
“多謝王爺,下官改天上門給王爺請罪!”梁其道一臉悲色,說完後連忙爬起來,邊下樓邊哭道,“母親大人,千萬要等兒啊……要等……”
江城衆官面面相觑,梁大人不是要給我們求情嗎,怎麽老娘偏偏在這個時候死,到底幾個意思?那今天晚上……他們看向夏宗澤。
夏宗澤從主位上站起來,掃了一眼衆人,叫道,“殷府丞可在?”
“下官在!”
“今天晚上,你帶着大家吃好喝好,賬算在我夏某人的頭上。”
“王……爺……”
夏宗澤擡起頭,甩着袖子,邁着大步下了樓。
殷府丞和一衆官員一頭霧水,今天就這樣了?
夏宗澤下了樓梯,出了酒樓,豎了一下手,示意酒樓裏的人不必跟着出來送。
左祯看了看身後的酒樓,輕聲問道,“府衙那邊情況怎麽樣?”
三和小聲回道,“剛收到消息,他們已進了衙門後院。”
“周将軍呢?”
“周将軍已經離開去了碼頭。”
範先生說道,“讓他們務必小心。”
“是,先生!”三和回道,馬上轉身對身邊的侍衛吩咐着。
左祯走到夏宗澤邊身,輕輕說道,“王爺,梁其道的戲已經開始了!”
夏宗澤輕點了一下頭。
吩咐完事情的三和輕聲問道,“王爺,我們去哪裏?”
夏宗澤看向遠方的黑暗,“我不動,誰也不會動!”
“王爺——”
“去碼頭。”夏宗澤大步跨出,披風被他掀得獵獵作響,在夜色中劃開優美的弧度。
“是!”三和趕緊揮了一下手,侍從牽出馬。
酒樓邊上某黑暗角落,梁其道看着向碼頭而去的夏宗澤,眯眼冷笑,說了句,“我們走!”
“是,大人!”
江城碼頭
一艘中等木船輕輕的靠在碼頭最近的壩楞子上,碼頭邊上,三、四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夜色中駛過來,夾在碼頭人流中,并不顯眼。
可是細辨之下,這三、四輛馬車周圍幽影重重,危機四伏。
三、四輛馬車終于停了下來,中等木船上的人見馬車來了,連忙放好跳闆,領頭剛要上岸,就被壩楞上突然冒出來的人殺下了水。
不遠處,蘇大易按着激動叫道,“林姑娘,胡黑九終于出手了!”
林怡然暗暗緊了口氣,終于一切都動了,“說道,等一下,我們等他們搶馬車銀子時,上去攪混水,千不要戀戰,攪了混水,我們就跑!”
“嗯!”
林怡然見蘇大易的回答有些模糊,轉頭說道,“我答應過你,有機會一定幫你報仇,可是今天晚上不行,你明白嗎?”
蘇大易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胡黑九一夥人很快解決了船上的人,一半人上了船,另一半人上了岸,四車銀子,看着就要得手。
林怡然讓祁大吹口哨,祁大把手放到嘴巴裏,嘹亮的哨子聲,很快響起來,躲在暗處的周紹良馬上帶人出來,殺到四輛馬車跟前。
見甯國人出動了,林怡然說道,“我們上!”就從隐蔽處蹿出來。
見到林怡然等人出來,其他盯二萬兩的各路小山匪也紛紛出來趁火打劫,整個東城碼頭,瞬間亂成一團,行人、生意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厮殺吓住了,尖叫聲,吵嚷聲、哭鬧聲響成一片。
林怡然見各路人馬都出動了,對蘇大易等人說道,“水已經混了,我們趕緊撤!”
蘇大易掩護着林怡然等人連忙朝邊上避,避讓着人群和馬車,可是街道兩邊瞬間都是殺手,避都沒地方避,難道是夏宗澤來了,否則,這些殺手不會現身的。
林怡然定睛朝前看去,果然是,夏宗澤拉着缰繩正飛奔向江城碼,她感覺自己瞬間不在害怕,從背上拿起弓箭,朝街道邊上的殺手射去。
夏宗澤一手勒馬,一手探身,一個摟抱,一氣呵成,把林怡然撈到了馬背上。
林怡然連忙抱緊夏宗澤的腰,邊對他說道,“所有的人都動了,我們的目的達到,趕緊回頭……”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街道兩邊的箭,猶如下雨一樣,密密麻麻射過來。
江城某胡同
老娘要死的梁其道并沒有回府,他來到了林怡然曾到過的胡同,胡同内某個院子,裏面站滿了夜行人,當他們見到梁其道時,紛紛默默行禮,“大人——”
“銀子拿到了嗎?”
“大人,已經全部拿到了!”
“碼頭情況怎麽樣?”
“春平候的人已經全部出動,甚至可能還有陵太子的人。”
“那就好!”梁其道陰蟄的眯了一下眼。
梁其道點點頭,朝碼頭方向看了看,風中傳來碼頭的厮殺聲,他奸笑一聲,“有十萬大軍怎麽樣,跟我鬥,你還太嫩了!”
站在梁其道身邊的護衛連忙拍馬屁,“那是,大人運疇帷屋,不要我們動一兵一卒,就能幹掉軍國王爺。”
梁其道收回目光陰陰的看了眼拍馬屁的護衛。
護衛吓得縮了頭。
“夫人那邊怎麽樣?”
“回大人,一切全部妥當。”
“嗯”梁其道說道,“帶我去看姓湯的銀子。”
“是,大人!”
江城東碼頭
林怡然坐在夏宗澤的懷裏,夏宗澤一手拉缰,一手揮刀擋箭,林怡然拿弓射向街道兩邊的殺手,兩人配合默契,擋住了一拔又一拔殺手。
擋在前面的三和餘光看了一眼後面,正擔心臭丫頭會分自家王爺的心,那曾想,一個攻左,一個射右,居然配合的賊好,不錯,有膽色,不虧是王爺看上的女人。
夏宗澤也沒有想到,林怡然的射擊水平不錯,居然十中七、八,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這個臂力和準度,已經相當好了,殺着殺着,他居然咧開嘴笑了,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人,鬼馬精靈不說,還能和自己并肩作戰,人生得此紅顔知已,足矣了吧!
全神貫注殺敵的林怡然根本沒有想到,漂亮王爺會這樣想,要是知道,最後一箭非射向他不可。
哈哈……
眼看着不能沖出殺手包圍圈時,甯國駐城軍隊包抄了過來,局勢一下改變了,四喜等人把夏宗澤護在中間,街道兩邊的殺手被包抄了,兩隊人馬很快厮殺起來。
夏宗澤帶着林怡然很快殺出了包圍圈,夜風中,馬兒在大街上自由的馳騁,放松後的林怡然,雙臂打開好像鳥兒飛翔。
“啊……”林怡然大叫着,釋放自己的壓力。
夏宗澤一邊駕馬,一邊低頭看向自由自在的林怡然然,嚴肅的面孔,在不知不覺中柔和下來。
林怡然再次大叫,“沒想到有一天,我林怡然會坐在帥哥的馬上。”
盡管夏宗澤不懂帥哥什麽意思,但他知道,林怡然誇他長得俊,不知覺的眉梢楊起,嘴裏卻說道,“沒規矩。”
“哈哈……”林怡然大笑,“我還要說,沒想到有一天,我林怡然會坐到漂亮王爺的馬上,哇……哇……人生真是惬意啊!”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夏宗澤又氣又好氣,居然誇自己漂亮,這膽子也太肥了。
“我死死的抱着你,不讓你扔,哈哈,看你怎麽辦!”林怡然得意的叫道。
“臭丫頭……”
“哈哈……”
兩人的笑聲回蕩在夜色中,滿天星光下,一騎兩人,相擁而行,寂靜的長街仿佛都充滿了溫情,充滿了浪漫!
陵國江城東、西、南三面環水,北面環山。
幽深不見底的樹林裏,萬籁俱靜,樹隙間,偶爾有月光透過縫隙照到林間,林間某條小道上,一隊押運人馬正靜悄悄前行。
淩齊軒伏在某個山丘背後,直等人馬慢慢靠近。
不多時,長長的押運隊終于靠近,淩齊軒突然揮出自己的軍刀,縱身一躍,跳到了押運隊前,和他一起蟄伏的隊伍跟着跳到押運隊跟前,一場厮殺毫無征兆的發生了。
披着抖篷夾在人群中的梁其道驚得連退三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此人是誰?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銀箱,姓夏的幕僚、參軍都在身邊,也沒有調動軍隊人員,此人是誰?難道是打劫的山匪?可是老子已經打過招呼了,誰敢頂風作案,老子弄不死你們。
梁其道陰狠的叫道,“給我殺,不要怕,老子有援軍,給我殺個片甲不留!”
淩齊軒邊殺邊回話,“姓梁的,沒用的,你的援軍,已經被我截了!”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今天晚上你的銀子,你的人全得留下!”淩齊軒說完,刀光一閃,直向梁其道的面前而來。
“啊……來人,快來救我。”
江城南碼頭
方詠言帶着人手出現在這裏,黑衣蒙面的他出現在船上時,船上的護衛馬上殺過來,窄窄的河道内,厮殺聲一片。
梁家護衛和江城原衙門裏的衙役奮力搏殺,想殺出一條道,可惜已經失去先機,三面陸路已經被方詠言帶的軍卒全部封死,除了跳水,他們别無選擇。
看到這裏,大家應當知道沒有梁、左等人,夏宗澤是如何成事的了吧!林怡然把自己的兩員得力幹将借給了夏宗澤。
把淩齊軒和方詠言借出去,一方面用來迷惑對手,讓梁其道以爲夏宗澤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陰謀;另一方面,林怡然對淩、方二說道,這是他們最好的鍛煉機會。
老奸巨滑的梁其道沒有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匹黑馬,不,林怡然充其量是一頭小黑豬,如果讓林怡然面對面跟梁其道對奕,林怡然未必是他的對手,她不過是占了‘出其不意’,林怡然這樣的小喽喽根本沒在梁其道的棋局之内。
可就這樣沒在棋局之内的小喽喽,讓梁其道掉進了陰溝,至于能不能翻身,咱們接着往下看故事。
夏宗澤騎馬帶着林怡然回到了江城衙門,左祯先回一步,已經收拾好戰場,他領着夏宗澤等人來到了府衙後院,後院花園連着水塘的假山,石頭已經被搬開,露出一個人工雕琢的深洞。
左祯說道:“王爺,這就是湯品成藏銀的地方。”
“藏了多少?”
“消息已經到了,淩公子截道已經成了,還沒來得及點銀,梁其道逃了,正在追。”
林怡然馬上說道,“讓淩大哥不要追,趕緊回來!”
左祯看向夏宗澤,他輕點了一下頭。
左祯馬上吩咐人送消息。
夏宗澤剛轉身,準備進衙内等消息,受驚的陸雲瑤哭哭啼啼的跑到他身邊,雙手抱着他的胳膊,大哭不止,“表哥,我怕,我怕……”
站在夏宗澤邊上的林怡然不動聲色朝邊上移了幾步。
夏宗澤眉頭皺起,“我不是安排人保護你了嗎?”
“表哥,我想在你身邊。”陸雲瑤抽咽着雙手就攀到了夏宗澤的胳膊上。
夏宗澤拿開她的手,“回自己的院子,我還有事。”
“表哥,鳳哥哥呢?”陸雲瑤從小到大都怕這個表哥,不敢再纏着他,問道。
夏宗澤回道,“兜風了。”
陸雲瑤生氣的叫道:“肯定又去那些樓子了。”
“這是你一個女孩子能說的話嗎?”聽到陸雲瑤的話,夏宗澤轉頭冷冷的說道。
林怡然看着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夏宗澤,感覺他像長輩教訓小輩,剛才還裝哭的陸雲瑤,這下真得哭了,鼻子不停的抽吸着。
林怡然從這種嚴肅中感覺到了夏宗澤的大男人主義,暗暗挑了挑眉,幸好本姑娘隻欣賞你的美色,沒想把你怎麽樣,要是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可怎麽受得了,暗暗吐了吐舌頭。
傷心的陸雲瑤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邊的林怡然,沒地方敢撒的脾氣一下子找到了發洩口,“你這個小白臉怎麽會在這裏?”
娘呀,我的臉白到能成小白臉了嗎?林怡然暗暗翻眼,這智商真讓人無語。
“你敢朝我翻白眼?”陸雲瑤又想伸手打林怡然。
夏宗澤一個淩厲的眼神瞬間掃了過來。
陸雲瑤吓得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愣過神後,大哭大叫,“表哥,你爲一個外人瞪我?”
夏宗澤冷冷的看了一眼陸雲瑤,對三和說道,“現在比較亂,找人保護好郡主。”
“是,王爺!”
陸雲瑤哇哇大哭,跺着腳跑了。
林怡然暗暗搖頭,被家人寵壞的嬌小姐,将來有苦頭吃了。
林怡然跟着夏宗澤進了公務房,坐在房間裏靜靜的待待各面消息。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夏宗澤問道。
林怡然正坐在椅子上發呆,想着買稻種回去的事,沒想到夏宗澤能問出這樣的話,微笑着搖了搖頭,“還好!”
“要是累,書架後,有小榻。”
“不要了,天馬上就亮了,方公子和淩大哥他們差不多要回來了。”林怡然回道。
夏宗澤見林怡然不想休息,叫道,“三和——”
“公子——”
“拿點吃食過來!”
“哦!”三和看了眼林怡然,撇了撇嘴,心想,王爺什麽時候會照顧人了,居然連這種小事都想到了,這丫頭上輩子修了什麽德,能得王爺這麽細緻的關心。
這件小事要是在上世,林怡然也不覺得是什麽事,男孩子喜歡女孩子,獻點小殷勤再正常不過了,可是現在是古代,能讓一個王爺想到小點心,那這個男人對自己還真是不錯,可惜啊,自己跟這個男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天色慢慢的亮了,當第一縷晨光穿過薄霧,灑向大地時,青草、樹葉、花尖,露珠閃着動人的光芒,清涼的微風輕輕撫過,帶來絲絲花香,一切都那麽讓人心曠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可惜對于江城的官員來說,這個早晨不太妙,整個江城戒嚴了。
江城被全面控制後,天色已經大亮,範先生等人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府衙回事。
林怡然是被三和叫醒的。
“哦,不好意思,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看到範先生等人,林怡然不好意思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範先生對林怡然很客氣,“無妨,林姑娘客氣了!”
林怡然問道:“方公子和淩大哥回來了嗎?”
三和剛想出去問問,門簾被小厮揭起,方詠言和淩齊軒兩人一起進來了。
林怡然連忙迎上前,“情況怎麽樣?”
方詠言回道,“梁其道的銀子截到了。”
淩齊軒也回道:“姓湯的銀子在梁其道的手裏,被我們截住了,可惜,他被月華山的山匪救了,人逃了。”
站在範先生身後的蘇大易問道:“月華山的山匪不是在東碼頭搶二萬兩嗎?”
林怡然回道:“障眼法!”
“這麽說,胡黑九隻是月華山露在表面的人物,實際上月華山還有其他人?”
“是!”林怡然說道,“早就聽說月華山山匪是陵國境内最大股山匪,沒想到,他們和姓梁的勾結在一道,果然是官匪一家。”
範先生捋須高興的說道,“這次多謝方公子和淩公子,如果不是你們二人,這銀子還真不好拿。”
方詠言謙虛的說道,“範先生客氣了!”
“在下是真心感謝二位,我聽跟着你們的士卒說,二人都是領兵打仗的好手,不如就留在王爺賬下,王爺直接封你們爲将軍,你們看如何?”
林怡然眉頭直接皺起。
範先生仿佛沒看到林怡然生氣,微笑着等待方、淩二人的答案。
林怡然生氣的看向夏宗澤,居然挖我的牆角!
夏宗澤朝林怡然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意思是說,我就挖了。
林怡然氣得轉過身來,不看這一對主仆,看向方、淩二人,不過她心裏清楚的明白,方、淩在自己身邊,确實大才小用,他們二位要是離開太平寨子,自己還真沒話說,可她清楚,自己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助,不知道他們會作怎樣的選擇?
這個答案沒讓林怡然等,方、淩二直接回絕了範先生的邀請。
淩齊軒回道,“齊軒隻是一個郎中,隻想做好一個郎中。”
方詠言回道,“小生出來遊曆,志不此,望先生海涵。”
範先生失望的看了看二人,轉頭看向自家王爺。
夏宗澤從椅子上走出來,走到方、淩二人面前,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正在偷着樂,見夏宗澤看過來,連忙說道,“别看我,我可左右不少了兩位公子的想法。”
夏宗澤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禀然說道,“帶我去看銀子!”
“是,王爺,請——”方詠言說道。
月華山深處
逃出生天的梁其道氣得吐血,當幾口鮮血吐出來之後,他的胸口一起一伏,久久沒有平靜下來,月華山大當家鮑昆陰着眼看着梁其道吐血,一動不動。
軍師胡黑九身上的衣服破一塊、血一塊,也眯着眼看着梁其道,這個江城曾經的風雲人物,沒想到落到這個下場,暗暗嗤笑了幾聲。
吐血的梁其道終于擡起頭,嘴上溢着鮮紅的血漬,仿佛吃過人般陰森恐怖。
鮑昆眯了眯眼,悠悠說道,“梁大人,你不會讓我白忙活一場吧”
梁其道轉頭看向鮑昆,陰狠的說道,“沒聽說過狡兔三窟嗎?”
鮑昆嗤笑一聲,“那梁大人的第三窟在哪裏,有多少銀子?”
梁其道陰測測的回道,“放心,梁某人現在沒軍隊,沒家人,什麽都沒有,可是唯獨不缺不銀子。”
“在哪裏,讓兄弟們去拿回來。”鮑昆一眼錯的盯着梁其道。
梁其道輕輕說道,“急什麽,等我剁了那些拿我銀子的人再說。”
鲲昆嗤笑一聲:“你能剁了甯國戰神——夏宗澤?”
胡黑九回道:“可不止他。”
鮑昆問道:“還有誰?”
“一股不起眼的小山匪。”
鮑昆仿佛驚訝的感歎說道:“梁大人有也翻陰溝的時候?”
梁其道眯眼哼道:“别說這些沒用的話,我梁某人可不是好惹的。”
正在這時,有兩個山匪過來,走到胡黑九身邊,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畫像,說道,“胡師爺,這三人就是那天去胡同查梁家管事的人。”
胡黑九掃了一眼,目光停在一個年輕而瘦弱的人身上,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怎麽覺得這兩人這麽熟悉呢?”
小匪回道:“胡師爺,聽說中間這個最年輕的是甯王爺的男寵。”
“男寵?”胡黑九嘴巴張得老大,沒聽說呀。
小匪回道:“剛剛從江城流傳出來的消息。”
胡黑九眉頭皺起用力想了想,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
“師爺,在什麽地方見過?”
胡黑九回道:“上次,在應城時有人刺殺我,就是這兩個一壯一瘦的年輕人。”
“他們是那裏的山匪?”梁其道把這三個人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腦子裏。
“沒有打聽到,但是他們來江城有七、八天了,一來就在梁大人所在的胡同裏打探消息。”
梁其道聽到這話,緊閉雙眼,咬牙切齒說道,“想不到,我梁其道會裁在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手裏,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鮑昆再次開口,“梁大人準備什麽時候報呀!”
梁其道轉頭看向鮑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梁大人的意思是……?”
“我準備先回京都。”
鮑昆剛想開口罵人,胡黑九一個眼神制止了老大,笑問:“你準備找你的靠山?”
“那是自然。”
“那你的靠山是……”
“這是我梁某人的事,你們可管不了。”
鮑昆忍住要發火的心,哼道,“我們另一半銀子呢,梁大人?”
“送我到國都,另一半銀子沒問題。”
“你……”鮑昆點點頭,咬牙慢悠悠的說道:“好——,行——,那我就送梁大人到京都。”
京都春平候府
春平府面前的桌幾上,杯子、水壺,一片狼籍。
“廢物,廢物,群廢物……”
房間地上跪着幾個黑衣人,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春平候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平靜下來,壓着火氣問道,“那人呢?”
“回候爺,聽說被山匪救了去。”
“好,好,好得很呀,不僅想利用好,還要我的銀子,好的很……”
“候爺,那現在……”
春平候眯眼不知看向什麽地方,過了許久後才說,“江城,是我的。”
“候爺……”
“不急,在我這裏拿了多少,我會讓你們吐出多少!”
春平候突然收回迷離的眼光,眯眼射出森綠的光芒,出腳就把面前的黑衣人踢飛了,黑衣人如飛蛾一般撲了一下,倒在地上,地上瞬間汪了一灘血。
江城府衙
府衙大廳裏堆着幾十隻黑柚色的大箱子,此時,所有箱蓋都是打開的,所有的箱子裏都碼放着整齊的銀綻子,幾個參軍書吏正在清點銀子,見夏宗澤進來,連忙要過來行禮。
夏宗澤伸手制止了,讓他們繼續幹活。
負責賬務的參軍一臉喜悅,小跑着走到夏宗澤身邊,回道,“王爺,銀子基本清點完了。”
“有多少?”夏宗澤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