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山老大指派完後,林怡然松了口氣,爲何呢?她被分到了搶東西,和衆人一起,既不突出,又不斷後,隐于衆人之中,挺好!
山老大和粗老三不是很欣賞林怡然的身手嗎?爲何不讓她打頭陣,或是斷後?
當然因爲這幾天打獵的表現,他和焦長根都不敢去深林獵物,光有身手沒膽有個屁用,所以被按排到了最吃力不讨好的搶運東西上。
焦長根見林怡然悄悄吐了口氣,他也跟着吐了口氣,雖然他不懂小林兄弟爲何輕松了,就是莫然的心安。
興奮的人群鬧騰騰的下了山,準備伏擊路過的商隊,搶運東西的十幾個人躲在最靠近道路邊上的藤蔓叢中,等待老大發号施令開搶。
沒讓他們等多久,果然有一行車隊逶迤而來,十多輛馬車,上面裝的貨物看起來又多又好,個個看得兩眼發光,可是等看到馬車周圍,他們氣得瞪眼,護衛可真不少,看來要費些功夫。
家丁、镖師護道,井然有序,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歲,黑色馬裝襯得他英挺威武,稍稍擡起的下額,顯得輕冷倨傲,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停的掃着四周。
英武男人身後,跟着一群镖師,他們服裝統一、步閥整齊劃一,精神狀态飽滿,武器裝備也很精良,簡直可以說是一支勁旅了。
如果林怡然是這夥山匪的頭頭,這票活絕對會放棄,爲何?這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專業镖師護隊,上去劫貨,不是送死嘛,可惜她不是,所以……
其實這些人并不是镖師,這是林怡然了解這個世道以後才知道的,镖師這在世道還沒有萌芽,镖師這個行當,從理論上說,萌芽于明朝,興盛于清朝,可能在其他朝代也有,但并不像明清形成氣候。
那麽這些人是什麽呢?是家丁,受大地主、大财閥和官僚雇傭、供他們差遣的人,家丁有時候甚至是地主、門閥、官僚的私人軍隊,而眼前的這支就是,而且這些家丁堪比正規軍。
林怡然算是知道什麽叫‘無知無畏’了,看着馬隊進入攻擊範圍後,山老六按預先安排好的站到了路中間,揮着雙臂朝對面而來的商隊大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财……”
坐在黑色駿馬上的領頭年輕男人,一手拉缰繩,一手朝後面行了一個停的動作,自己的馬也跟着停下來,但他并沒有看山老六,而是擡頭朝四周看了看。
林怡然知道,這家夥在探底,在無形的先聲奪人,果然,山老六見對方停是停了,可是對自己的喊話無動無衷,跳着腳,扯着破嗓子又叫道了一遍,“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财……”
年輕人收回目光,目光淩厲的掃向山老六。
山老六被這目光吓得屁滾尿流,轉頭就跑,“哎呀,娘哎……”
山老大被沒用的山老六氣得一口老血能吐出來,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殺出去時,粗老三仗着自己有些身手,罵了句“娘個佬子,都給老子上!”也不管老大的布置了,揮着砍刀就沖出了伏擊圈,後面的人無知無畏的都跟着他沖了出來。
山老大咬牙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看來是個硬茬,弓箭手掩護老三!”自己卻站在原地沒動。
林怡然跟幾個準備搶東西的人伏在另一處,人雖沒有動,卻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悄悄往後面挪了挪,找到弓箭手的位置,看了看焦長根,想了一下,對邊上人說道,“我去弓箭手那邊幫忙。”
山老五轉頭看了他一眼,“等會别耽誤了搶東西!”
見山老五并沒有反對,林怡然松了口氣,陪笑的回道,“知道,知道……”半弓着身子快速移到了焦長根身邊。
焦長根正聚精會神的射擊,林怡然找到機會連忙套到他耳朵說道,“留兩支不發!”
焦長根頓了一下,繼續射擊,動作卻慢了一下來。
高林鎮
一匹飛馬快速的進了小鎮最大酒樓,人還沒有下馬,聲音已經響起,“報——”
酒店裏的人見軍爺一路疾跑,紛紛讓道。
三和見斥候有報要傳,連忙打開門,讓他進去。
範先生正坐在夏宗澤邊上,問道:“什麽事?”
斥候抱拳回道:“回先生,衛國小王爺帶着辎重(軍隊攜帶的軍械、糧草、被服等物資)到了!”
範先生高興的站起笑道:“想不到真到了,快快有請!”
斥候叫道:“先生……”
“怎麽啦?”
“他們被前面山匪擋道了!”
聽到山匪,範先生不以爲意的說道:“小小山賊何足挂齒!”
斥候說道:“先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是說平國人在後面?”範先生驚訝的問道。
“是,先生!”
範先生連忙轉頭,“王爺!”
夏宗澤站了起來,踩着厚重的馬靴邊走邊說,“全體集合!”
“是!”
歪嘴山附近
看着一小群刀棍混雜的小山賊蜂湧而來,護隊左右兩側人馬馬上分出一小縱隊,揮着長槍就要上,卻被領頭的年輕人制止了。
領頭的年輕人抽刀出鞘,霍亮的刀光閃得山匪們驚退了一步,叫嚷聲突然停止,站在年輕人的馬前,一動也不敢動。
商隊和山匪之間,一時之間仿佛靜止不動似的,靜谧的空氣中流動着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就在大家都愣神之際,商隊中一輛精緻的馬車有聲音傳出,“秀澤,怎麽回事?”
“公子,來者不善!”年輕人回道。
“是嘛?”
“是,公子!”
“是不是很好玩?”剛才還成熟穩重的聲音,突然變得歡脫起來,隻見驕簾被打開,一張俊美異常的臉露了出來,烏黑茂密的頭發,細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紅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年輕人一本正徑的回道:“公子,并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