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的紅霞将夏花家的内院都映照得紅彤彤的時候,時間已是傍晚。出門的時候,天宸交代過回去的時限,水清小心的提醒道:“太子妃,我們該回去了。”
缪清妍和夏花靠在榻上的軟墊子堆裏,夏花正指着繪本和她絮叨。缪清妍聽到催促她走的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不無傷感地說:“夏花妹妹,我喜歡和你呆在一起,可是每次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
你願意随我回仙界住一段時間嗎?也可以幫我教教那頑皮搗蛋的孩子。”
“我當然也很喜歡同姐姐在一起,住在哪裏都無所謂的。隻是,碧霄他是妖狐,仙界是不許他進入的。
他定然不會阻止我去陪你,可我知道他心中是不願與我分開的,我不想他難受。所以,無法接受姐姐的邀請,可是,我家随時都歡迎你來。下次,帶着孩子和太子一起來吧。”
“天宸總說下界很亂,完全不許我離開仙界。可我擔心你被人欺負了,和他鬧得厲害,他怕我生氣傷身,動了胎氣,才勉強許我來看你。
知道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雖然我倆相隔甚遠,但我心中總是牽挂着你,要多保重啊。”
夏花擁抱着她輕拍道:“我好得很,也懂得照顧自己,你不要擔心。
你要和太子要好好的,不可再鬧了,你忘記了,寶寶聽得到的。
你也要加油,照顧孩子是很辛苦的事。
繪本的最後有幾張内容是幼兒教育的技巧,從我以前看的節目上學來的,你可以比照着做,試試效果。”
“嗯,我會的。你爲了我,還特意寫了我認得的那種字。”
“這并沒有什麽可難的,我這麽閑,有得是時間。”
後來水清又催促了幾番,缪清妍才戀戀不舍地走上了雲頭。夏花望着幾人消失在院子裏,頓覺那些在妖族發生的,驚心動魄的往事,早已如煙如霧,全然記不真切了。
碧霄出來見她在院中發愣,關切道:“沒事吧?”
“嗯,她才剛走,我就已經開始想念了呢。”
“我不是說這個,少主他,當年說過會來接……”
夏花像沒聽到一般突然打斷他的話道:“碧霄,時間過得好快啊,居然已經一百年了也。
清妍姐姐不說,我都沒想起來,我已經看了三萬多個日升月落呢。”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接着問道:“你說我體内有夫人給的内丹,所以可以活得比人族長久,那我可以活多少年?”
“我不清楚夫人當初煉化了多少修爲給你,不知道時限。”
夏花笑道:“我覺得自己好像裝電池的工具,電用完了就得再換一截新的。”
碧霄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麽,隻目送她一路自嘲着嘻嘻哈哈的回了東廂房。幾年後的一天,夏花和碧霄在内院的石桌前并肩坐着,她正在和他講:“透視簡單來說就是遠小近大,你不是說我畫的街景看着特别真實嗎?那是因爲透視比例是正确的,你看這裏,這家店距離我最近,所
以它的大小……”碧霄的眼睛順着她的手指移動,她指在一處房子的招牌上,他便探頭過去細看,一绺頭發順着她的肩膀滑落到她的手臂上。她用另一隻手拾起他烏黑的長發,順着頭發一路看到他的臉。他本來專注的神情
因爲她的突然直視而變爲羞斂,她握着那一指頭發問他:“碧霄,我想給你梳個馬尾,好不好?”
“馬尾?”
“嗯,顧名思義,就像馬尾巴一樣,紮起來以後,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可漂亮了。”
“這……我不想要紮馬尾。”
“你的發質這麽好,我忍不住了!就讓我紮一個看看嘛。”夏花說着就伸手去摘碧霄的簪子,碧霄不願意,出手阻止她。兩人鬧騰之間,夏花因爲用力過猛撞到碧霄身上又被彈回,控制不住得向後仰倒下去。碧霄怕她摔到後腦勺,一把抱着她再旋了個身,自己落
在了地上墊底。
夏花撲在碧霄身上,人又被他緊抱着,成了耳鬓厮磨的姿勢。她身子擡起來一點望着他的眼睛,他有些羞澀,目光飄忽不定。夏花忽然想起一事,小聲問道:“你的發情期,什麽時候才到?”
碧霄上次被夜刀損了修爲,發情期自然延了期。他一直就是個未成年,這都一百多年了,什麽時候才能成年呢?她可不能對未成年下手,哪怕是妖也不行!
碧霄耳根一紅,默默算了下時間道:“可能,快了吧。”
夏花喜道:“真的?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碧霄,你快點長大啊。”
碧霄不想大白天的就和她躺在内院的地上談論這麽刺激的話題,把她扶起來之後,落荒而逃。
夏花見過碧霄發情期的樣子,完全是經不起任何一絲撩撥的狀态。她在他身邊這件事,就已經足以天雷勾地火,隻是她沒想到,他真如她所願的長大以後,後悔的那個人還是她。
薛管家已經是薛家的第三代,年輕有爲,正當壯年。薛家從祖上就開始就伺候這家主人,他從小就被父輩灌輸過,看到什麽都不要驚異,和主人有關的事都不要議論,是個嘴巴上了拉鏈的得力管家。
從很久以前開始門對門住着的兩位主人,突然宿在了一間房裏是兩人的自由。可是,十個時辰沒出來了,要不要送些食物過去,關心一下主人,這是一個問題。
其時,碧霄正貼在夏花身上平穩呼吸。她伸手拂開他臉上的頭發,奇怪道:“我怎麽覺着你變了?”
“有嗎?”聲音一出,兩人都呆了。再不是先前聽慣了的清脆嗓音,是低沉而和緩的音調。夏花抓起他的手來,貼上去一比,比之前大了許多,骨節也更分明。她伸腿去夠,發現夠不到他的腳了,驚奇道:“怎麽一夜之間你就長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