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拈起一塊茶香餅津津有味的吃着,語音含糊的道:“少主,妨礙别人的戀情,是會被馬活活踢死的,我真的不想做這種傷害純情少女的事。”
夜刀見她吃的很開心,一點也感覺不到她有嘴上說的那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涼涼的道:“絕影和皎雪絕不敢做這樣的事,上次我已經給過他們教訓。至于‘純情少女’這個身份……”
夏花聽他話頭斷了,沒有後續,轉頭望着他道:“嗯?有什麽問題?”
夜刀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淺笑了一下道:“隻有你這樣的身材,才符合‘少女’的身份。”夏花表情都凝固了,呆望着夜刀柔順的長發拂過了雕花的窗,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她咽下口中的點心,不自覺的擡手捂了一下胸口,腦中有一句話在飛旋,她恨不能大吼一聲:少主你個變态!敢
不敢忘記這種事!
妖馬每天沒事都要跑幾個時辰全當活動身體,保持狀态,此次出門那兩匹神駒本是鬧着要跟來的,夜刀執意不帶的理由是:夏花拒絕與他同騎,而他又不許夏花和碧霄同騎。
絕影和皎雪心中十分凄苦,遇到不會騎馬的主人,他們真的很心塞。
花族族長的生辰,妖族各族長基本都親自露臉了,大家到達的時間過于集中,華苑一時招呼不過來,凡族長親臨的都會親身前去歡迎,稍作寒暄。
夜刀是個小輩,到得又是最晚,錦繡裏本是花族最好的院落,應該給最尊貴的客人,可是,菊香姑娘跟華苑撒嬌,這個院落便被保留下來等待夜刀入住。出門在外不僅要靠朋友,還得靠臉呢。
此次最先到達的居然是住得最遠的東海龍族,花族和龍族交情不深,逢大事雖然也會禮節性的互相到訪,卻也不是會早早就來到又送厚禮的情誼。
一萬多年前東海太子死後,龍族再沒出現過如宣棋一般優秀的年輕一輩。龍王失子以後心神俱傷,和各族之間的往來也越來越稀疏,龍族也再不像以前那般喧嘩熱鬧、歌舞升平。
龍王帶着小兒子宣弈和一衆仆人前來賀壽,呈上東海最名貴的海水藍珍珠、焰火珊瑚和砗磲作爲壽禮,都是東海的特産,也是愛美的花族很喜愛但是不易得到的飾物材料。
華苑不明白龍王送來大禮所圖的回報是什麽,但是直覺他此行另有目的,而他所帶的仆從裏,有些人眼神飄忽詭異,華苑有些防範的将他們安置到較爲偏遠的院落,也讓花族護衛多加留意龍族的動向。
因龍族來的皆是男賓,還特意更換了伺候的下人。萬年前蛇族在花族滋事以後,族長對外族男性的防範心就重了許多,命族中女性不要接近龍族客居的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碧霄稍事休息便跟吓人打聽狐王到了沒有,住在哪裏,伺候碧霄的姑娘說話速度很快,語音清脆的告訴他:狐王早已經派人送了禮物過來,因青丘離此很近,壽宴當日才直接過來赴宴。
正說着話,夏花叩開門進來,語音輕快的笑道:“碧霄,睡醒了嗎?”
碧霄見到她來便疑惑的問:“怎麽沒在少主身邊呆着?”
夏花攤手将兩塊點心給碧霄道:“菊香姑娘今日已經到訪過了,這點心是她親手做的,很好吃啊,你嘗嘗。少主在和長老議事,不許人打擾。我已經睡飽了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到花族逛逛吧。”
碧霄應下便和她出門溜達,可是他也不知道花族的路,便讓房中的下人領着随意看看,下人聽他客氣的稱呼自己爲“姑娘”便主動告訴他倆叫她朱槿便好。朱瑾一路介紹着花族的珍貴草木,對樣樣花草都如數家珍,最後驕傲的說:“人們都說仙界碧落裏,花族醉花巷。我是沒到過碧落裏,但是我族的醉花巷可真當得起仙境絕景之稱。醉花巷以前就因遍地奇花
異草聞名,更妙的是族長與鳳族聯姻以後,他們送來了鳳凰花樹。”說着便遙指了一下遠方亭亭如蓋的一棵參天大樹,鳳凰花有着火一樣絢爛的顔色,恣意的怒放着,映紅了一方天空。朱瑾說:“那裏就是醉花巷,鳳凰花樹已生長數萬年,無論四季如何更替,它總是花開不
敗,族長說它已經有了靈識,就快要修成人形了。”碧霄恍然大悟道:“這棵樹在青丘也能看得到,那麽高大,我還以爲是花族建的高樓。花草樹木要集天地靈氣數萬年,方能修出靈識,才會有自我意識,而人族一出生便已擁有一切……夏花,你知道爲什麽
妖都想修成人嗎?”夏花懵懂的搖頭,碧霄告訴她:“因爲順應四季而活的我們,待在同一個地方,無所思,無所想,依靠本能生活,以爲天地隻有那麽大。修成人以後我們就可以自由的活一回,有意識的、有選擇的,苦也好
,樂也罷,終于能擁有這些情緒。直到有一天,明白了什麽是情,什麽是愛,方知來這世上走一遭,體會到這一切就是完整。”
夏花這才知道,妖族要那麽辛苦才能擁有人族與生俱來的權利。朱瑾已經聽得呆在當場,最後終于找到聲音,低低的道:“原來如此,我本來覺得做人好辛苦,還不如我做木槿花的時候,天生天養無憂無慮,現在想來,無憂卻也無樂,無慮卻也無知。還是現在這樣好,
聽得懂你們在說什麽,對一直努力到現在這樣的自己,突然感到很滿意。”
夏花聽說她是木槿花便饒有興趣的問她從樹到人的修煉過程,後又讓朱瑾明日壽宴之後便帶她去遊覽醉花巷。一邊走一邊說不知不覺就走了很遠,朱瑾看了看身周道:“這裏已經接近龍族客居的院落了,族長有令,不許我們靠近,兩位随我原路折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