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以父親自居,碧霄卻是不懂,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碧霄趕到花兒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房空,家裏擺放的井然有序,隻是已經蒙上一層薄灰,有些時日無人居住打掃了,他跑到村中想找人問問情況,卻忘記化身爲人,跑過去便聽人議論道:“咦!這不是
她養的那隻狐狸嗎?”
“不是說已經跑掉了嗎?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它不會是在找人吧?都說狐狸鼻子很靈,若是他聞到祭品的味道,跑去破壞了我們祭祀龍王的儀式就不好了,還是抓了它關起來吧。”碧霄一聽,頓覺糟透了,尋着已經非常微薄的氣味,風馳電掣的趕去了河邊。跑到的時候隻見花兒已經被罩于結界之内,一個穿着極豔麗衣衫的男子,正對昏迷中的她施法,很快,一個發光的珠子便在男
子的掌心成型。
眼見他張嘴欲吞,碧霄趕緊化了人形,握着劍奔過去道:“住手!”
語音未落,已經一劍刺去,卻未能破開結界。
男子擡眼望着又急又怒的少年笑道:“送上門來的小妖呢,敢惹你蛟煞大爺,也是不要命了。
别急,很快,就連你一起吃下去。”
碧霄沖到結界處,卻如何也破壞不了,眼看他笑着伸出分叉的舌頭要将花兒的精魄吞噬下去,突然,一道強光閃過,待到再能視物之時,精魄不見了。
碧霄以爲,花兒的精魄已經被蛟煞吃了,蛟煞卻也是驚呆了,他的結界依然完好無損:誰能隔空取物,搶走了他的精魄?蛟煞生氣的走出結界來,揮手就是一根帶着倒刺的黑色鞭子,蛇一般蜿蜒着将碧霄擊中,蛟煞見血越發興奮,眼睛也變了顔色,殘忍的道:“區區兩千年修爲的狐妖,也敢在大爺面前撒野!讓你知道大爺的
厲害。”
蛟煞當年被天宸打的奄奄一息之後修爲損的隻剩十之一二,這一千五百年來以少女的精魄爲源,修爲增進的很快,現如今少則也有五千多年的修爲護身,自然不将一隻未成年的小狐妖放在眼裏。
隻是,剛才精魄不翼而飛很是古怪,他懷疑或有高人出手相助,隻是,他現在感覺不到任何氣息,隻想先将小狐狸打死,取了他的内丹來,正好彌補今日的損失。
實力相差懸殊的戰鬥是一面倒的屠殺,碧霄卻堅決不逃跑,隻死死撐着,他要親自确定花兒的生死,如果不能保住她,那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蛟煞的鞭子纏上了碧霄纖細的頸項,他運力一甩,碧霄的身體失重一般輕飄飄的飛了出去。蛟煞走過去一看,小狐狸已經暈死過去,脖頸上有一圈血痕,鮮血從渾身大小傷口處争相奔流而出,他身周的草
葉,已經因爲盛載不住血液的重量而貼服在地上。
蛟煞凝聚起力量要給他緻命的一擊,碧霄的泉劍掉在身側,當鮮血漫過劍身的時候,狐王的封印被開啓,一個強力的結界瞬時完成,蛟煞無論如何,再近不得他的身。
到手的修爲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可是,狐王的結界太強,他破不了,一時一籌莫展。但他可以等,這種保命的招數雖然強力卻并不持久,一天、兩天可以,難道小狐狸能不吃不喝一直呆在結界中不出來與他耗着嗎?兩千年修爲的狐妖,
可比人族少女的精魄要高級的多啊!
決定與碧霄死磕到底的蛟煞,還沒來得及擺出一個消耗戰的姿勢,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此處快速的移動過來。
今日到手的精魄莫名消失,本就大不尋常,此刻,他從漸行漸近的來人身上感知到一股很熟悉也很可怕的氣息:和太子天宸一樣的氣息。
光是這樣一想,當日的恐懼就一股腦的襲上心頭,吓得他寒毛直豎,兩股戰戰,再不敢戀戰,即将到口的内丹也不敢等了,匆忙的屏住氣息,藏匿到居住多年的河底裏。
夜刀幾十年前接到狼族的來信,告知他母親病了,望他速回阿爾泰看望,且不說妖族哪裏能生什麽病,單說這裝病一手,想也知道是她學人族戲本子裏的把戲。
夜刀在虎族一住就是千年,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因他不敢再亂跑,怕出了虎族不知道還将迷路到何方。
一千多年過去了,想那前來和親的人族就算壽命再長的也已是紅顔白骨,他不好繼續叨擾虎王,可也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窘困,讓虎王派人護送他回家,最後隻身一人,決定一路問回家。
以夜刀的性子:不愛搭理人族。沒有遇到妖族。
這一出門就又迷路了幾十年,阿爾泰在漠北,他卻跑到南方來了,剛才感知到這邊有很強的妖氣,馬上以最快的腳程趕了過來,想問個方向。趕到一看,卻是隻受傷嚴重到現了原形的狐妖,不管不顧的扒拉着結界,嚷嚷着要救人。夜刀實在看不過眼這小妖狐都已經血流披面了,還拼命隔着結界和一個人族講話,伸手一刀将結界劃開:有話你們
好好說。
卻不曾想,小妖狐被焚刀之力波及,震暈了過去,夜刀内心翻湧的隻有一句話:弱爆了!
但是,他回家的希望全寄托在小妖狐身上,于是抱将起來,大方的渡了千年修爲與他,望他療好傷之後有力氣爲他帶路。
後來事情的發展雖然稍微有點超越預計,不過,夜刀覺得:隻是多一個拖油瓶罷了。絕對無法拉低我的戰鬥力。
夜刀會答應帶人族回阿爾泰,也是完全沒想到:至此,要繼續上一世未完的糾纏。
命運的線,早已密密布置,隻待他踩将進去,便成爲了局中之人,隻是,事隔一千五百年,兩人卻是:相逢應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