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清妍顫抖着擡起手虛抓着說:“一可哥哥,你沒事吧?”
她的手馬上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臉側,摩挲道:“我沒事,那妖怪要我來照顧你,他想必是垂涎于你,才将我們困于此,好在,他現在暫時沒有殺我的打算。”
缪清妍伸手在他臉上緩緩撫摸過去,朝夕相對了那些年的熟悉的輪廓,早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中的眉眼,此刻在手指下清晰的呈現,她歎出一口氣來,問道:“一可哥哥,有吃的嗎?我好餓啊。”
他馬上端了白粥來,吹到溫熱,一口口的慢慢喂她吃,缪清妍吃了幾口問道:“一可哥哥,這兒有糖嗎?”
“有。”
缪清妍笑道:“那你怎麽不給我放些?你知道我隻愛吃甜粥的。”
他溫柔的說:“這碗是我準備自己吃的,現在就去給你加糖。”
缪清妍斂了笑容,冷冷道:“你别裝了,我自小和一可哥哥同吃同住,他知道我從不吃甜粥,你變作他的樣子便想瞞過我嗎?現在我已經識破了你,按照賭約,你該放我們走了。”
蛟煞“哧哧”笑着說:“沒想到,你眼睛瞎了,心卻跟明鏡似的~”
“一可哥哥對我發乎情止乎禮,從來規規矩矩不曾肌膚相親,又哪裏會任我摸他?我從一開始就知你不是他,隻納悶爲何那麽像罷了。”
“我穿了他的皮嘛,自然像的~”
缪清妍聽到這一句,震驚的半張着嘴顫抖道:“你……你殺了他?”
蛟煞無奈的說:“我剝了他的皮而已,他自己耐不住痛死了,不是我不守約啊~”
缪清妍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她面前傾塌了,這時,結界也确實傾塌了,天宸剛好一刀劈開了結界,殺了蛟煞一個措手不及。
蛟煞慌張的又布了個小結界罩住他和缪清妍,擡頭隻見來人一身白色戰袍,銀發被氣流激的在空中獵獵飛舞,寂滅刀紅光熾烈,正待下一瞬更有力的攻擊過來。蛟煞長年深居西北腹地,苦修勤練才有今日的修爲,其實對外界的事知之甚少,此次蛇王讓他來執行任務也是以北帝的修爲誘惑他,所以他其實并不知曉這個轉世的人族是什麽來頭,對于和仙界交情不深
又年幼的妖族來說,天宸成名的時候他們還未出生,根本錯過了他風頭正盛的時期。
隻是此刻天宸氣場如此強大,殺意這樣明顯,來的時間如此奇巧,倒是讓他聯系起來,前幾日死掉的那個蠕蟲一樣的人族,莫非是這位大神的轉世?
蛟煞知道此刻反抗的話肯定是被秒殺的命運,于是裝作不知情的試探道:“大神破我結界所爲何事?”
天宸看見蛟煞就有種發自内心的狂躁,冷冷地說:“你有資格發問嗎?”
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站在力量上風的人,都是這樣高貴冷豔的吧?蛇王曾告訴過蛟煞,轉世曆劫的仙都不會有人族的記憶,叫他放心大膽的放手去做,不用害怕被報複,所以他才那麽嚣張的把江一可虐殺之,此刻他倒是有點懷疑蛇王是不是騙了他,如果沒有記憶,又怎
會這麽快的殺回來報複?于是問道:“大神今日要殺我,總也得給我個理由吧?”
天宸望了一眼他穿在身上的人皮說:“你就當我,是爲民除害。”
聽了這話,蛟煞反倒開心了,他一把抓了缪清妍過來說:“大神今日若放我一馬,我便不殺她,否則,隻能拖這美人陪我下黃泉了~”天宸因上次殺梼杌而害死幾百人,心中對人族甚感愧疚,再不想因爲他動武而殃及池魚,思前想後,正準備應允,卻隻見缪清妍抓了蛟煞的手凄厲的叫道:“是有神仙來了嗎?您不用顧忌我,連我一起砍殺
了吧!”缪清妍聽到江一可已死就沒有了再活下去的心思,恨隻恨不能手刃兇手,現在有神仙顯靈,是懲治兇手的唯一機會,隻要可以殺了蛟煞,她怎樣都好,而且:她也隻想爲江一可報仇以後趕快去陪他,黃泉
路上,他可有等她一時三刻,讓她來得及追上他呢?
這句話不知爲何,如一記重錘,砸痛了天宸的心:你就是缪清妍?是怎樣的絕望,讓你放棄了活下去的心呢?是因爲江一可死了嗎?那你是我的誰?我又是你的誰呢?
蛟煞見天宸因那一句話而明顯的愣神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扛着缪清妍就飛速的逃竄了。隻可惜,以天宸的速度和法力,他就是跑到了天涯海角,再找到他,也隻是時間問題。
蛟煞跑了一路,回頭沒見天宸的身影便道:“雖然我舍不得美人你,可現在逃命要緊,改日我再來找你。”
說着就把缪清妍丢在了路上,輕巧的逃命去了。缪清妍被他一路颠簸的頭昏腦漲,正泛着惡心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然後放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她有些不确定的問道:“神仙?”
天宸見她衣衫淩亂,面色慘白,眼上裹着紗布,凝目一看,發現并無眼珠:“眼珠”二字如一把利劍直刺入他的心髒。
天宸一下跪在雲上,捂着心口半天才緩過勁來:我明明沒有江一可的記憶,卻爲何對她的傷痛均有反應?是不是有些感覺,早就超越肉體,镌刻進了靈魂裏?是的,就如我此刻,隻想殺了那條蛇!
他看缪清妍不習慣駕雲,坐得顫顫巍巍的,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就把她拉了過來坐在他腿上,伸手把她抱了,圈得緊緊的。
缪清妍何曾被男子如此對待?擡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難道你是神仙就可以輕薄我嗎?”天宸被她打一巴掌跟被蚊子咬一下有什麽區别?隻沒想到他此生還有被女人打的時候,于是抱得她更緊,笑問:“手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