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他沒有回應過她真摯純粹的感情,甚至裝作渾然不覺的逃避,現在想來,那些一起走過的歲月,已經是他最美好的年華,如今憶起,仍然覺得此生無憾。
隻是,終究欠她一聲告白,如果有機會,他想爲她刻出最細緻的龍鱗,片片都如他脖子上的胎記,然後親手送與她,再請求她:“清妍,我們在一起吧。”
蛟煞見他嘴角挂笑,眼神沒有焦距,渙散的不知道在看哪裏,想他是不是已經因太過悲傷而癡傻了,頓覺不好玩了。
既然已經是玩壞了的玩具,那就沒必要在繼續了,他覺得可以結束今晚的遊戲了。
蛟煞拔出腰間一柄薄如蟬翼的刀來,輕輕彈了一下,發出“簌簌”的響聲,他說:“我剝人皮的技術可好了,從腳開始,慢慢的剝下來,最後把頭皮和頭發一起扯下來,你還不會死的。”
江一可轉頭望着他問:“你隻是,随意找了我二人來折磨?”
“不,你是目标,她是附帶的驚喜,你的命很好,居然有這麽漂亮的女人陪你十年,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一可笑道:“我相信,善惡終有報,你将來的下場,必定比我更慘千萬倍。”
“你詛咒我又有什麽意思?反正你不過是到這人間走一遭,何必當真。”
蛟煞很好色,看到美女就會想輕薄,也很喜歡撒謊,還喜歡折磨人看人痛苦的樣子,不過,他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他剝皮的技術真的很好。
他很有耐心,一分一分的把江一可的皮以一種很均勻的厚度從他的身上剝離了出來,沒有厚薄不一的地方,也沒有破損的地方。最後他拿着滿意的戰利品看江一可蜷縮在地上奄奄一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笑道:“你如果還聽得見的話,告訴你一件事。等我穿上你的皮,她絕對會把我當做你的,我喜歡女人,更喜歡女人投懷
送抱。”
江一可這一生最後聽到的聲音是蛟煞猖狂又滿足的笑聲漸漸消失在耳際,他覺得就是化爲灰燼,他也不會忘掉那個聲音。
天宸回到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沖進了司命的府邸,看門的童子急匆匆的跟着臉色很難看的他邊跑邊喘的說:“太子殿下,司命真的不在府裏!”
“什麽時候回來?”
“他走的時候并未交代,我也不知道啊!”
天宸嗤笑道:“我認識他幾萬年了,都沒見他出過這青霄的地界,你要我相信繁忙如他還會有時間去遊山玩水麽?”
小童咬了咬牙說:“司命突然想閑散一下也未嘗不可呀。”
天宸點頭道:“這話有理,既然他不在,那……”
他說着就招寂滅刀出來,一時間火光大炙,映照的整個大殿流光溢彩,小童的臉也紅彤彤的,不過那不是映的,是吓的:整個仙界都知道,天宸太子性烈如火,今日小命要交代在這了啊!
天宸繼續道:“我便拆了這宮殿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話音一落就見司命抱着命格薄子,抓着筆就從内殿火速跑了出來,邊跑邊說:“哎呀呀!快把刀收起來!鶴兒都要被你吓死了!”天宸見他願意出來了,便收了刀靜立當場,被唬得一口氣上不來的鶴兒當即暈在了地上,司命喚人抱下去找太上老君瞧瞧賜些仙丹什麽的壓壓驚,轉身就對着橫眉冷對的天宸哀歎道:“你這又是何苦,下界
的時候天帝就說了,人間不過鏡花水月,你何必執着?”
天宸蹙眉道:“我也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裏放不下,我須得看看此次曆劫到底經曆了什麽事讓我這般心緒不甯。”
司命抱着命格簿子勸道:“和你恒久的歲月比,這次曆劫真是彈指一揮不過一霎,人間種種在你肉體凡胎死去的那刻就結束了,你應該沒有關于那一世的記憶啊。”
“我什麽都不記得,隻是覺得好像丢了重要的東西,我要看看,到底丢了什麽。”
司命見他如此執着,最後規勸道:“你答應我,看過就放下吧,人仙殊途,終不可強求。”天宸以爲他将會看到一個人族多麽傳奇的一生,或者發生了多麽刻骨銘心的事才會讓他就算恢複仙體也依舊被其影響,殊不知,實在是個無滋無味的寡淡人生,簡簡單單的記叙着一個叫江一可的少年,短
暫而平凡的一生,唯一出現過别人名字的地方是他六歲時候救了一個叫缪清妍的姑娘,兩人什麽事都沒發生,接着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江一可被妖怪所困,卒。
天宸問道:“被妖怪所困?卒?北帝不是說我必須慘死嗎?到底怎麽個慘法?”
司命眼睛看着别處說:“命格簿子怎麽會記錄的那麽詳細,反正就是死了。”
天宸見他不願意說,也沒爲難,隻問道:“仙界和人間的時間流逝不一樣,從我回來到現在,人間過了多少天?”
司命蹙眉道:“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天宸招了寂滅刀出來笑道:“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已經知道江一可出生的地方,人族那麽點大,我還會找不到一隻妖麽!”
說着就駕雲而去,司命在他身後喊道:“你别亂來啊!”
天宸隻回道:“殺隻妖而已,用得着亂來麽?”天宸此刻站在雲頭,立于半空之上,俯瞰整個城市,人族的城市裏出現一個不小的結界是多麽礙眼的事?他遠遠感受了下結界散發出來的氣場: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妖,不過五千年修爲罷了。可對人族而
言,卻是緻命的強大。遙想當年,天宸獨身一人也曾踩踏魔族千萬遍,戰場之上遇到這點修爲的肉腳,都不屑與之過招,卻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居然輪到個小妖欺負到他頭上來了,雖然當是時他是個人族軟腳蝦,可這口氣,怎麽想都覺得咽不下。何況,他心中慌亂,總覺得有什麽事要來不及了,催促着他來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