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總是對她笑,笑得那樣好看,對她這個百無一用的人,那樣的好。她動了下手指,指腹劃過他傷痕未愈的臉頰,她也牽出一個笑容來說:“碧霄,早上好。”
碧霄不懂什麽是“早上好”,他隻知道花兒醒了,他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再也不是被一根極細的線捆綁着,疼痛纏綿,卻解不開那個結。
他溫柔的問她:“餓不餓?”
被這樣提醒,夏花頓時覺得餓極了,她誠實的說:“嗯。”
已經一天兩夜沒吃東西,身體的反應是很老實的。
碧霄扶着她靠坐起來說:“你等我啊,馬上就來。”
夏花靠坐着環視了一下房間四周,她到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有片瓦遮頭。她看到灰白色石頭堆砌而成的牆壁,石頭的縫隙間灌了深灰色像水泥樣的漿液,防風性很好。屋内有一組大約是飯桌的木制桌椅,一組太師椅,一張書案上放着半人高的銅制宮燈,房頂上又懸挂着精緻漂
亮的木制宮燈,遠方還有不明所以的侍女圖案屏風。
夏花被這一屋子時空錯亂的家具擺設震得一愣一愣的,這些物件起碼橫跨了千年的曆史。
她的這個想法是沒有錯的,這些不明所以的家私都是洛英不同時期從人族帶回來的東西。凡是她覺得有意思的,好看的,也不管堆在一起配不配,一股腦兒地塞在了一間屋子裏。
這一天兩夜的時間對夏花來說隻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睡了一覺而已,她并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隻猜測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或許就是少主說過的:阿爾泰。
碧霄端着微熱的清粥出來,想也沒想,在她身邊坐了就開始喂她吃飯。
夏花對着眼前那勺碧綠的肉粥激動得眼淚花都包起了:穿過來這麽長時間,我還沒吃過米呢!
碧霄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不夠幹淨,便用清洗過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眼睛,好言勸道:“不哭好嗎?我們已經安全了。”
夏花本來隻是爲終于不用啃野果了而激動,被他這樣一說就想起他爲了她出生入死,拼命保護的樣子來,又思及她隻身來到這個時空裏,孤苦無依,身子骨又單薄得不像話,真的是活下去都成問題。
夏花頓覺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睛一眨,溫熱的眼淚就漫過了他的指尖。
碧霄像是被灼痛了一般,指尖輕顫,任她的淚滑落過手背,最後滴入他寬大的衣袖裏。他才知道原來人的眼淚,會這麽燙人,他的心就像是被火焰炙烤着一般疼痛了起來。
他在身上翻找半晌,最後覺得中衣的胸口處還算得上幹淨,“唰”地撕了一塊下來爲她抹眼淚。夏花見他突然撕破了衣服,驚得她眼淚也收住了,從這一刻起她懂得了一件事:碧霄把“花兒”看得太重了,就算是爲了報答他的恩情,也得要讓這具身體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