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六音宮的人先到了,就意味着甯霏的性命被捏在宮徵羽的手中,哪怕毒沒有全解,他也完全可以把甯霏帶回去逼着她給他解毒。
宮徵羽并沒有急着說要怎麽對待甯霏,問六音宮門人:“你們怎麽這麽快找到這裏來的?”
那門人就是在闌江上遞鴨脖給宮徵羽的那一個,吞吞吐吐,很不情願地:“我們在白林河邊找到了裝鴨脖的那個油紙袋子,所以門人們就在這附近尋找……”
宮徵羽得意洋洋:“你看看你看看,關鍵時候起了這麽大作用,你們以後還敢不讓我啃鴨脖?”
門人:“……”
所以他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往房間裏面一看,這才注意到甯霏也在這裏,吃了一驚:“宮主,她……”
“不用管她。”宮徵羽擺手說,“九重門的人應該很快也會找到她的。”
“不是……”門人蹙眉,“她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是啊。”
宮徵羽像是想起什麽,這邊漫不經心地随口應了一句,走到甯霏面前:“我想拜托你個事兒。”
甯霏:“什麽事?”
“傳授我的門人們一點廚藝。”宮徵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掃了衆門人一眼,“學學人家,沒油沒鹽沒佐料的魚跟兔子都能烤得那麽好吃,你們呢?我半夜裏想要吃個鴨脖,讓你們自己做死活做不來,還要滿天下去買,你們都不覺得慚愧嗎?”
衆門人:“……”
他們是六音宮啊!一個個都是樂師好嗎!一雙手爲了吹笛彈琴保養得幹幹淨淨連水都不敢沾,誰會去搞什麽烤魚烤兔子!也就他們這個奇葩宮主天天拿着一袋子麻辣鴨脖在那裏啃得骨頭到處飛,害他們不得不拿着幹淨衣服滿天下地追着他跑逼着他換,還敢理直氣壯問他們慚愧不慚愧!……艾瑪吐槽都吐不過來了容他們喘口氣先。
這時候,九重門的幽天部果然也循迹找來了,隻比六音宮慢了一步而已。
幽天部衆人一見六音宮先到了,連忙上前圍護住甯霏,幽天部首領浩峥趕過來:“夫人,沒事吧?”
甯霏道:“沒事,就是腳受了點傷而已,現在也能走路了。你們先稍等一會兒,我還有點事情。”
然後她轉向宮徵羽,笑道:“去抓幾隻鴨子過來,我給你做麻辣鴨脖。”
六音宮衆門人帶着滿頭黑線,被宮徵羽勒令在廚房裏看着甯霏全程操作,最後那盤麻辣鴨脖端上來的時候,一個門人先搶了過來,道:“宮主等會兒再吃,屬下先試試看有沒有問題,萬一這女人給宮主下了毒。”
宮徵羽一秒鍾變臉,氣勢洶洶把鴨脖搶回去:“你們不是全程在廚房裏盯着嗎!還看不出有沒有下毒?……想吃我的鴨脖居然找這麽多借口!”
衆人:“……”
天地良心,他們真沒有這種想法!
甯霏看着宮徵羽把一盤麻辣鴨脖啃了個精光,這才笑眯眯地對宮徵羽道:“你也該鍛煉鍛煉你的門人們了,這麽多人在廚房裏,都沒看出我在鴨脖裏動的手腳,還要用萬一兩個字?”
“你說什麽?”六音宮衆門人臉色驟變:“你竟然給宮主……”
宮徵羽攔住衆人,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也對甯霏展顔一笑。
“太子妃說得不錯,是我的門人們眼力不精,還得好好磨練。”
衆門人急道:“宮主,你……”
宮徵羽擺擺手,領頭朝外面走去:“我們可以走了。”
衆人連忙追上去:“可是宮主身上不是還有之前的毒沒有清幹淨嗎……”
但宮徵羽已經消失在了院子外面。
房間裏的九重門衆人看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
甯霏望着宮徵羽離開的門外,笑道:“之前在闌江上的時候,宮徵羽中了我的毒,雙眼失明,而我的雙腳受了傷,無法走路,我們被江水沖到了同一個地方,所以不得不暫時合作走出來。宮徵羽中的毒解了大半,但如果沒有收尾清幹淨的話,毒素仍然會發作。剛才六音宮的人先到了,但宮徵羽沒有跟我翻臉的意思,後來你們也到了,我才在那盤鴨脖裏面下了最後的解藥,給他徹底解了毒。”
簡而言之,就是宮徵羽信守了他的承諾,她這才也完成了她的保證。
不過,六音宮那麽多門人都沒能看出來她在鴨脖裏面動了手腳,而宮徵羽不但看出來了,甚至還知道她下的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這家夥雖然奇葩,卻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回去吧。”甯霏說,“以後肯定還有跟六音宮打交道的機會。”
……
大元東南方的臨海國家,桑周國,國都毓安。
桑周原本隻是一個南境小國,但近些年來,随着桑周皇帝獨排衆議,有史以來第一次将桑周五公主破例封爲皇太女,桑周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桑周皇帝一心沉迷于修仙問道,不理政事,所以當初才會把最爲優秀的五公主封爲儲君,以便他可以潛心修煉。這之後更是将絕大多數政務都交給皇太女全權處理。
皇太女在短短數年之内,改革行業,發展生産,創造出了無數桑周人以前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神奇事物,使得桑周的經濟連翻了好幾倍上去。
另一邊又征兵練軍,設計和制造新型的軍事武器,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一連征服吞并了好幾個南境小國,将桑周從一個彈丸之國變成如今跟海東國土面積差不多的中等國家,國力在南境也徹底站穩了腳跟。
皇太女在桑周人們的印象中,是千年以來舉世無雙的天之驕女,天縱奇才,天選之人。已經不能用普通的才貌雙全,英明睿智等詞語來形容,而像是傳奇之上的傳奇,降落到人間的無所不能的女神。
因爲桑周皇帝的不聞不問,皇太女居住的東宮,如今甚至比皇宮還要奢華闊氣幾分。
隻是這裏的建築和桑周的建築風格相差巨大,跟周圍的南境國家和中原國家也不一樣,看過去方方正正,十分奇特。很多地方用的建材都是一種桑周人們從未見過的灰白色的粗糙固體,非磚非石,說不上來是什麽東西,不過卻有着極強的粘合性,不怕水不怕熱,還能用來鋪路和抹牆。
最爲引人注目的是,東宮的所有窗戶上面,用的都不是窗紙,而是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玻璃。使得整座東宮看上去像是水晶宮一般,外面光芒耀眼,裏面通明透亮。
珠寶工藝最爲發達的海東,也是前些年才出現這種叫做玻璃的東西,一顆顆頂多隻有拇指大小,而且質地還不怎麽通透,但一串半透明的玻璃珠常常就已經價值千金。
桑周今年剛剛出現的玻璃,把人家國家昂貴的寶石提純成最高級的透明無色,大塊大塊地安裝到窗戶上面用來擋風采光,直接就徹底崩盤了海東所有的玻璃産業。
玻璃現在也被桑周列爲了出口的貿易貨品之一,正在大量生産,不出明年就會銷往周邊各國,可以想象到時候又是一筆巨額利潤。
東宮,花園湖心亭。
湖心亭周圍挂了一圈半透明的織花紗幔,紗幔下一排墜腳,全是清一色的龍眼大小的南海珍珠。
亭中是一張美人榻,說美人榻其實不太準确,因爲它跟常見的美人榻的式樣并不一樣,座位和靠背上鋪着一層看過去鼓鼓囊囊,松軟舒适的厚墊子,像是人一坐上去就會深深地陷入裏面。
美人榻上斜倚着一個女子的身影,面對湖水,背對岸邊,像是正在假寐,隔着朦朦胧胧的紗幔,看不清楚容貌。
湖心亭周圍有四個身穿華服的男子侍立在外面。這四人或高挑或清瘦,或魁梧或健壯,但容貌一個比一個不俗,都是一等一的極品美男子。
通往湖心亭的水上回廊另一邊,有一個同樣也是美男子的侍從急匆匆地小跑過來,但在湖心亭外面就停住了,朝着亭中的那個女子單膝跪下,壓低聲音開口。
“太女殿下,有要事禀報。”
亭中的女子沒有動,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個字:“說。”
美男侍從小心翼翼地道:“從大元傳來的消息,中原十三個門派結爲同盟,在九重門門主的帶領下,前來蒼何嶺鳌峰。四權使按照殿下的吩咐,本來已經将衆人吓退,但……但九重門門主猜出了殿下是女子之身,又猜出了隐觀會主力現在在桑周,所以他們大動幹戈,攻占了鳌峰。四權使也全部落敗,被他們放回了桑周,給太女殿下報信……”
至于這報信的内容是什麽,他沒敢說下去。
亭中女子仍然保持着那副從容不迫的姿态,仿佛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不過是微風過耳,不起波瀾。
“那位九重門門主叫什麽名字?”
美男侍從回答道:“聽說是叫藍夙。”
“藍……夙。”亭中女子緩緩咀嚼着這兩個字,“詳細描述一下此人。”
美男侍從道:“藍夙十七歲時一手創立九重門,将九重門發展爲中原僅次于武當少林的大門派,後來不知何故失蹤了兩年,五年前又重返江湖複興九重門……”
亭中女子打斷他:“這些情報本宮知道,本宮要你說的是他的模樣。”
美男侍從猶豫了一下。
“根據江湖上的傳言和四權使的說法……藍夙的實際年齡應該已經過了三十,但不知爲何,看上去不過才二十來歲。容貌極爲俊美,武功深不可測,四權使幾乎全是他一個人擊敗的。”
亭中女子這一次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玩味。
“藍夙……有點意思。”
她從美人榻上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隔着紗幔看過去,隐約可見曲線玲珑的身形。高挑勻稱,窈窕曼妙,單看一道背影,就可以想象該是何等風華絕代的美人。
南境天氣較爲炎熱,現在正是暑意未退的時節,大多數人仍然穿着輕薄的紗衣。但亭中女子穿得比所有人都要少,衣袖似乎隻有短短一截,大半條手臂都露在外面,下面的裙子更是短得離譜,到了膝蓋上面,一雙輪廓圓潤優美的小腿暴露無遺。但奇異的是,她穿着這樣,卻并不帶任何輕浮放蕩之意,隻讓人覺得在大膽和誘惑之中,有一種緻命般的吸引力。
周圍侍立的幾個美男侍從,都以一種半是崇敬半是熱切的目光,緊緊地注視着亭中女子。
“桑周這邊的事情差不多了,準備一下,本宮去一趟大元,會會這些中原的俊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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