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甯霏笑道:“這是喜脈,娘有身孕了,大概一個半月。”
李長煙在她之後,十幾年都沒有再懷過孩子,和白書夜兩個月前才剛剛成親,現在居然就有了身孕,白書夜可真夠厲害的。
李長煙一臉做夢般的表情,呆呆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仿佛不能理解甯霏說的身孕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我……懷孕了?”
她在安國公府的前些年,生過一個女兒之後,因爲穆氏和甯茂的壓力,而甯雪跟她又不親近,她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就是想要再生幾個孩子,可偏偏天不遂人願,在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懷過身孕。
後來因爲有了甯霏,知道甯霏才是她真正的女兒,她再想要孩子的心就淡了。
嫁給白書夜以後,更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覺得順其自然就好,沒想到竟然反而這麽快就有了孩子。
“娘最好還是别去煙波湖了。”甯霏說,“那邊現在挺亂的,而且路上到處都是雪,容易滑倒。懷孕的前三個月胎兒特别不穩,一不留神可能就會出意外,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長煙今年已經三十三歲,已經過了最佳生育年齡,算是半個高齡産婦了,流産的機率要大很多,所以更需要謹慎再謹慎。
李長煙還是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傻愣愣地點了點頭,隻知道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馬也别騎了,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去找一輛馬車來。”
甯霏捅了捅還處于卡頓狀态的白書夜:“師父?”
白書夜像是突然被驚醒一般,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抓住甯霏的兩邊肩膀一通亂晃,哈哈大笑。
“我有孩子了!我要當爹了!”
甯霏:“……”
這反射弧可真夠長的。
白書夜得意得快要上天,根本停不下來,追着李長煙問個沒完:“我厲不厲害?才半個月就讓你懷上孩子了,是不是很厲害?”
李長煙嫁給那個姓甯的小白臉十幾年都沒懷孕,而嫁給他才兩個月就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說明甯茂在被廢了之前可能就根本不行。而他的本事就大了,新婚燕爾,一擊即中,幾個男人有他這樣的效率!
李長煙恨不得把他的嘴縫起來:“說這個幹什麽!霏兒還在呢!”
白書夜高興得完全找不着北,想一出是一出地抱着李長煙就要上馬:“我們回京都,去安國公府門口,跟他們說你嫁給我立刻就有身孕了,保證能氣死那一家子!”
李長煙:“……”
甯霏:“……”
甯霏眉頭直跳地把白書夜攔下來:“娘現在不能騎馬,你在這裏陪着娘親,我去叫一輛馬車。”
白書夜這才想起來,一臉傻了吧唧讓人不忍直視的傻笑,抱着李長煙轉了個圈子回來:“哦……好。”
然後又興緻勃勃地:“我們坐馬車回京都,去安國公府門口,跟他們說你嫁給我立刻就有身孕了,保證能氣死那一家子!”
甯霏:“……”
……
白書夜老來得子,心理年齡一下子從三十六歲倒退回六歲,非要去安國公府炫耀不可。李長煙丢不起那個人,不肯跟他一起去,于是他就自己去了,隻差沒在人家家門口敲鑼打鼓放聲高歌。
安國公府的衆人得知這個消息,的确是大爲震驚,尤其是甯茂和穆氏。
他們都以爲李長煙這麽多年沒再懷過孩子,是李長煙的問題,因爲在甯霏之後,邱氏又生出了甯浩和虎哥兒,可以證明甯茂至今一直是有生育能力的。至于惠姨娘,甯茂很少去她那裏,她懷不上孩子還不算奇怪。
但現在李長煙嫁給白書夜才兩個月就懷孕,說明李長煙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以前在安國公府時跟甯茂的夫妻生活很正常,那爲什麽在那個時候一直沒有孩子?
甯茂和穆氏都不由得起了疑心。盡管這個可怕的事實是他們誰也不敢去想,誰也不能接受的,但還是避無可避地浮現到了他們眼前。
如果甯茂和李長煙一直沒有孩子,不是李長煙這一邊的問題,那是不是就是甯茂的問題?
如果是甯茂的問題,那邱氏的兩個兒子又是從哪來的?
甯茂不願意去想這件事,甯可自欺欺人,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廢了,這輩子不可能有任何子嗣,隻有這兩個兒子,要是萬一查出來不是他的,不但他的頭頂上綠油油成一片草原,而且他就是徹底的斷子絕孫,沒了香火。
但穆氏在事上的态度不一樣,無法像甯茂那樣自己欺騙自己。她對子孫看得比甯茂更重百倍,這兩個疼愛了這麽長時間,看得猶如心肝寶貝眼珠子一般的孫子,卻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她兒子親生的骨肉,天天在這樣的疑心裏面煎熬着,讓她覺得簡直無法容忍。
她平日裏淺薄愚鈍,但在這種最關心的事情上,卻表現出了過人的精明。沒有在邱氏面前表現出疑心,而是在暗地裏吩咐了人,去查邱氏懷上甯浩和虎哥兒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行爲。
甯浩已經快十一歲了,十多年前的事情,很難查出什麽線索來。但虎哥兒卻是不到兩年前才出生的,穆氏對邱氏懷虎哥兒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很清楚。
邱氏好歹是個小官家出來的女兒,在京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雖然不怎麽上檔次,但平日裏不像惠姨娘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去走走是常有的事情。
穆氏自己回想了一遍,又找安國公府守門的仆役婆子和瓊琚軒裏的下人們問了一遍,發現邱氏在懷上虎哥兒前的那幾個月,往外面跑得特别勤快,而且一出去都是大半天大半天的。
穆氏這下疑心更重,從邱氏那邊帶走了邱氏的貼身大丫鬟金桂,讓人告訴邱氏金桂家中出了急事要回家,實際上卻是把金桂關在了安國公府的角落裏審問。
金桂一開始的時候牙關咬得死緊,什麽也不肯說,隻是連聲幫邱氏喊冤枉。但嚴刑拷問了好幾天,再加上穆氏許以重利的誘惑,金桂終于還是熬不住,松了口。
她告訴穆氏,邱氏在懷上虎哥兒之前的那幾個月頻繁出門,是去了京都一戶人家家裏。那戶人家就是很普通很寒酸的市井人家,她也不知道跟邱氏是什麽關系,每次邱氏都是進了院子之後把院門一關,讓她守在外面,至少要過一兩個時辰才出來。
穆氏立刻讓金桂帶路,派人找到了她說的那戶人家。這戶人家裏面隻住着一個男子,被帶出來的時候,穆氏一見那男子,頓時隻覺得全身一陣涼氣冒上來,差點沒暈過去。
那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居然跟甯茂足有六七分相像,隻是沒有甯茂那麽俊美而已。
穆氏立刻讓人也拷問了那個男子。那男子的骨頭比金桂軟得多,都還沒給他上刑,隻是吓唬了一下,就吓得哇哇亂叫,差點尿了褲子,一五一十地把他跟邱氏之間的事情倒出來。
他原本是京都街頭上的一個小混混,遊手好閑,好吃懶做,平日裏就靠着自己一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混飯吃。
十三年前,有一次在街上偶然遇上一個官家貴婦人。那貴婦人對着他的臉看了半天,顯得十分驚喜,打聽了他住的地方,後來很快便上門來找他,給他在京都買了一處房子給他住着,還給他生活費。條件是她來找他的時候他必須陪她。
他本來就是混吃等死地打發日子,有人給他房子給他錢,還有這麽一個穿金戴銀滿身绫羅平日裏想都不敢想的美貌貴婦人時不時地來陪着他睡一覺,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美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不過,那貴婦人來找他的時候并不多。也就是十三年前那段時間來得比較勤,後來就是三年之前,有幾個月裏來了很多次。
穆氏聽完之後,當場就白眼一翻,厥了過去。
随行的下人們吓得連忙叫了大夫,把穆氏救醒過來,醒來後直氣得渾身亂戰。回到安國公府,一疊聲地讓人把邱氏拖過來,把金桂和那男子一起丢到邱氏的面前。
邱氏在之前得知李長煙剛嫁人就懷孕的消息後,本來就一直忐忑不安,緊張得吃不下睡不着,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一見到這兩個人,邱氏頓時猶如五雷轟頂,知道自己的事情肯定敗露了。
當年甯霏出生之後,安國公府的一位正室夫人和三個姨娘,四年來誰也沒有懷過孩子。那時候邱氏就第一個開始懷疑甯茂,畢竟四個女人不可能全都無法懷孕,應該是甯茂這邊出了問題。
她隻有甯霜一個女兒,那時候在安國公府地位還不高,爲此十分發愁。因爲像她這樣的姨娘,隻有生出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甯茂不能生育,她連一個孩子都生不了的話,那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而她又不敢提醒甯茂去看看大夫,畢竟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哪個男人肯輕易承認,就算生不出孩子,也都是怪女人是不下蛋的母雞。
就是這個時候,她碰到那個容貌跟甯茂相似的男子,便動了這個借種的心思,大着膽子下決心放手一搏。
她賭赢了,懷上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個男孩,也就是甯浩。
因爲她找的這個男子本身長得就像甯茂,所以甯浩生出來之後,容貌跟甯茂也有相似之處,沒有越長大越像隔壁老王的情況,所以誰也沒有覺得奇怪過。
她一直很小心。找這個男人隻不過是借種,不是偷情,在懷上甯浩之後,她這麽多年來幾乎都沒再去過那個男人那裏。直到後來她漸漸覺得不滿足,想再要一個孩子,這才又有了虎哥兒。
鐵一般的人證擺在眼前,邱氏心如死灰,連狡辯都沒有爲自己狡辯,就供認了一切。
甯茂和穆氏都幾乎崩潰。甯家僅有的兩個孫子,竟然根本就不是甯茂的種,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甯家的子嗣就這麽徹底斷了。
穆氏哭天搶地,鬧着要把邱氏公開拉去浸豬籠。甯茂盡管覺得天塌地陷,但還留着一點理智,攔住了穆氏。
倒不是他想要對邱氏手下留情,而是這事要是傳開來,說安國公從十幾年前起就沒有生育能力,所以安國公夫人給他戴了兩頂老大的綠帽子,他幫别的男人養了這麽多年兒子還疼愛得要命。他都不敢想象外頭的人會怎麽嘲笑他。安國公府的名聲本來就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了。
于是,最後隻是在安國公府内私底下把邱氏沉了塘,對外就說是邱氏自己不慎失足落水而死。那個跟邱氏通奸的男人,則是拖到了京郊外面殺死抛屍,反正他就隻是個街頭混混,沒親沒故的,死了也沒人會去關心調查。
至于甯浩和虎哥兒兩個孩子,再怎麽說,穆氏畢竟疼愛了他們這麽多年,要像處置邱氏這一對男女一樣直接殺了,終究還是不忍心下手的。
但也絕對不可能再留在府裏養下去。隻要一想到這兩人根本不是甯茂的種,她白疼了這麽長時間,多看他們一眼她都覺得眼睛疼。
便找了個機會,把兩人都秘密賣到了遠遠的南方,還假裝向官府報案,說兩個孩子是帶去街上玩耍的時候,被人牙子給拐走失蹤了。
一下子沒了夫人和兩個兒子,在外人看來,安國公屢遭不幸,是氣運更差的表現。實際上雖然并非如此,但安國公府也确實是越發衰落下去了。
……
安國公府的這些事情,白府這邊隻是略有耳聞。雖然他們聽到的傳言也是說邱氏落水,兩個孩子被拐賣,但他們一聽就能猜到安國公府發生的真相是什麽了。
白書夜幸災樂禍:“不孕不育十幾年,小老婆給他連戴了兩頂綠帽子,幫别人養兒子養這麽長時間,一個男人能悲劇成這樣也是不容易。”
李長煙隻是哼了一聲:“他的報應。”
又繼續之前的話題,拉着甯霏:“霏兒,今天天氣這麽好,外面街上也沒有積雪了,你陪娘出去走一走行不行?”
自從她被發現懷孕,已經過去了十來天。甯霏和白書夜爲了防止她出意外,不讓她外出,她現在天天被關在白府裏面。雖然白府裏的活動空間也不小,但對她的性情來說哪裏夠,都快要憋死了。
甯霏看向白書夜,白書夜終于松口答應:“就在京都的幾條主街道上走走,穿夠厚衣服帶好暖手爐,吃午飯前回來。”
甯霏帶上辛夷,李長煙帶上她從安國公府裏帶出來的丫鬟月季,四人出了白府。
今天是入冬後難得的好天氣,街道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來往人群川流不息。甯霏和辛夷一左一右地在李長煙兩邊,月季跟在後面,把她護得嚴嚴實實,生怕磕着碰着了。
李長煙出來的時候還興緻勃勃,衆人這麽小心翼翼的緊張陣勢,沒走多久就沒了興緻,隻逛了一條街,就想打道回府:“不走了,回去吧。”
甯霏也知道這樣出來幹巴巴地遛一圈肯定沒意思,但沒有辦法,李長煙現在是特殊時期,想放開了玩的話,隻能暫時忍忍了。
衆人剛剛折返,對面街道上一輛裝滿了大木桶的馬車轟隆隆地駛過來,上面的車夫大聲喊着:“快躲開!馬受驚了!躲開!”
甯霏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情,所以她和白書夜才盡量不讓李長煙上街。平日裏這對李長煙來說就是側身一躲的事情,但她現在肚子裏還揣着一個孩子,就不得不對危險另眼相待。
甯霏立刻把李長煙拉到身後,辛夷也擋在前面。那匹馬車從前面歪歪斜斜地駛過去,車夫拼命地勒住缰繩,馬車沒有撞到他們,但就在他們面前翻倒了。
“嘩啦啦!”
車上的三個大木桶裏裝的是桐油,這一翻倒,全部潑灑了出來,正朝着李長煙等人這邊。
甯霏和辛夷沒法擋住,兩人都被迎面潑了個濕透,李長煙身上也被潑到了一大半地方,隻有月季站在最後面,除了裙角濕了以外沒什麽事情。跟他們一樣倒黴的還有周圍的不少路人,也多多少少地濺了一身的桐油。
“你他媽這是怎麽駕的車!”當即有脾氣暴躁的人破口大罵起那個車夫來,“老子這一身嶄新的衣服都被糟蹋了!你知道值多少錢嗎!就是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那車夫被吓得不輕,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來,趕到衆人面前賠罪:“對不住!對不住各位!……求各位先息怒,小人隻是個車夫,實在沒有那麽多錢賠各位的衣服,但小人的主家很快就會過來,各位在這裏稍等片刻,主家會賠償的!”
被油潑到的有八九個人,聽說對方會賠償,也就不鬧了,沒什麽好氣地站在原地等着。
甯霏皺眉看了看自己身上濕哒哒油乎乎的衣服,對李長煙道:“我們回白府吧。”
她總覺得她們難得出來一趟,就遇上這種事故,有一種會更加糟糕的預感,還是趕緊回去的好,反正她們又不貪圖這幾件衣服的賠償。
李長煙點點頭,幾個人正要往人群外面走去,車夫在後面叫道:“哎,那邊的幾位夫人等等啊!小人會賠償的!”
甯霏沒有理會。就在這時,從衆人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爆炸的聲響。
“砰!”
甯霏猛然擡頭。在他們上空距離隻有一丈多的位置,似乎炸開了一個煙花,無數的火星漫天灑落下來。但那火星并不是尋常煙花炸開的小火星點子,而是一朵朵實實在在的火苗,從半空中落下,猶如降落了一場由火焰組成的流星雨。
“快躲開!”
甯霏一聲驚叫,一把拉起李長煙,往街道旁邊一座民宅的門樓下面撲過去。
這漫天落下的小火苗本身并沒有什麽殺傷力,但要命的是他們這些人身上現在都潑滿了桐油,隻要有一小朵火苗落到身上,立刻就會變成能夠吞噬整個人的熊熊大火。
京都街道寬闊,而空中落下的火苗範圍又太大,籠罩了整片街道上空,甯霏帶着李長煙躲進門樓下方的一瞬間時,還是有一小點火苗沾上了李長煙身後的衣角。
“呼啦……”
火焰一下子騰起來,沿着李長煙的衣服下擺飛快地蔓延上去,轉瞬間就到了她的後背上。
甯霏瞳孔驟然一縮,從腰間抽出一把原本當做腰帶纏着的軟劍來,發出铮然一聲急促而銳利的清響。
“别動!”
她厲聲喊了一句,與此同時一劍下去,筆直地貼着李長煙的後背,從後頸下方開始,精準無誤地将她背後三層帶着火焰的衣服全部削了下來。
幾片正在燃燒的衣料飄落到地上,浸透了桐油的纖維極易燃燒,火焰熊熊,頃刻間就燒成了一堆黑炭。
李長煙的整片後背裸露出來,沒有被劍鋒傷到絲毫,隻是剛剛被燙了一下,隐隐有點發紅。
甯霏手裏的軟劍垂落下來,一顆心髒砰砰狂跳,一下子覺得全身仿佛脫力了一般,手軟得擡不起來,掌心裏全是冷汗。
剛才的這一劍,是她劍術的最巅峰水平,對于角度力道的把控都到了超越她極限的精準程度,而且同時需要極快的反應速度和極度的沉穩冷靜,還要有莫大的勇氣。
隻要遲上那麽一秒,李長煙現在至少後背已經被火焰嚴重燒傷,甚至全身着火都有可能能;或者她的這一劍劍鋒稍微偏上那麽一點,就已經把李長煙背上的一大片皮肉給削了下來。
李長煙也被吓得臉色發白,捂着自己的後背,驚魂未定。
甯霏脫下身上的外裳,給李長煙披在身上,遮住她裸露的後背,雖然衣服是濕的,但總比沒有好。
然後迅速給李長煙把了一下脈。還好,李長煙不是那種嬌生慣養沒經過風浪的女子,不像皇宮裏那些嬌滴滴柔弱弱的妃嫔,被隻貓驚一跳都能吓到流産。雖然受了點驚吓,但胎像還是穩定的。
另一邊,辛夷也在第一時間把月季從街上拉了進來。月季的頭發上面沾了一點火苗,但因爲她隻有裙角濺上了桐油,其他地方一點未沾,所以沒有大事,隻是頭發被燒掉了一截。
另外就是街道地面上滿地都是桐油,火苗落到地上,一下子燃起滿地大火,辛夷和月季躲得遲了一步,兩個人的腳踏過着火的地面,都被燙傷了。
街上的其他路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不少人的身上都被潑了桐油,漫天火苗一落下,瞬間把一個個人變成了全身包裹着火焰的火人,凄厲尖利的慘叫聲響徹整條街道。
有人身上着火,極度恐慌之下忘記了地面上也全是桐油,還躺下去滿地打滾,結果就是火焰一下子燃燒得更旺盛,尖叫和掙紮也更加慘烈。
路面上但凡有桐油流到的地方,到處都在騰起大火,把這一整片街道變成了一片烈焰熊熊的人間地獄。甚至連之前身上沒有被潑到的路人也被波及,一片慘呼聲和求救聲,到處都是身上着火的人,像沒頭蒼蠅一樣瘋狂慌亂地撞來撞去。
滿大街的火焰勢頭太大,飛快地蔓延到了街道兩邊的民宅和店鋪上,初冬季節裏天氣幹燥,建築物又是木結構,很容易着火燃燒。周圍的百姓們大喊着走水了,從街道兩邊的房屋裏你推我擠地往外逃,場面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