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夙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那我還特意回來見你幹什麽?……她們是什麽關系我也說不清,但這是我唯一知道的線索,你見了甯霏自己去問她。”
不管白書夜怎麽問,藍夙一概是“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你自己去問甯霏”三連,最後白書夜實在是沒轍,隻能照他說的,先去京都找甯霏。反正九重門就在這裏,也跑不掉。
……
睿王府。
自從睿王謝逸辰娶固康公主爲正妃以來,一直躲在自己院子裏默不作聲的側妃許心心,在一天下午跟着理南王進宮,向建興帝提出了跟謝逸辰和離。
和離本來隻是正妻和丈夫之間才有的概念,側妃雖說也上了皇家玉牒,但畢竟本質上隻是個側室,一般是沒有和離的資格的,所以需要求到建興帝的面前來。
建興帝覺得自己這兒都快變成民政局離婚窗口了:“怎麽最近紮堆兒地找朕求和離?”
理南王老淚盈眶:“皇上,不是臣弟事多,實在是心心在睿王府沒法這麽待下去,您也不是不知道,睿王他……他照這麽下去,心心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他的面。臣弟就這麽一個最心愛的女兒,平白無故從正妃被降爲側妃,本來就夠委屈的了,她還這麽年輕,連個孩子都沒有,臣弟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就這麽守活寡啊。”
想起那天謝逸辰昏迷不醒地被固康公主抱着進宮的建興帝:“……”
他也知道理南王話糙理不糙。謝逸辰在固康公主那裏能保得住小命不被榨幹,就已經算是生命力夠頑強了,絕對沒有精力再去碰其他的女人,許心心留在睿王府,可不就是守活寡麽。
建興帝本來就覺得把許心心從正妃降爲側妃,對理南王頗有愧疚,謝逸辰那邊估計正拼盡全力在固康公主的魔爪下求生存,壓根顧不上許心心,留着許心心也沒什麽意義,還不如賣理南王這個人情,答應了算了。
“好好好……老十二那邊怎麽說?他要是同意的話,朕就下旨讓你們和離。”
許心心低聲道:“回皇上,睿王殿下已經同意了。”
她去找謝逸辰的時候,他正趴在内間裏的床鋪上,固康公主一臉溫柔坐在床邊,正端着個大缸子在給他喂藥。
她沒看見謝逸辰是個什麽表情,因爲他全程都把臉埋在枕頭裏面,似乎是完全不想見人。
聽她說想要和離,固康公主驚喜萬分,沖上來握着她的手搖晃了半天,然後又去搖晃謝逸辰:“夫君,側妃妹子真是太好了,你快答應她和離,這樣你就可以隻屬于我一個人了!”
許心心:“……”說得好像謝逸辰還有那個體力屬于第二個人似的。
謝逸辰沒有出聲,隻是有氣無力地擡了一下手,然後就沒動靜了。
以睿王殿下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這個……應該就算是表示他同意了吧?
想來他也不會不同意的。她的手被固康公主握住的那一頓亂搖,差點沒搖得她骨關節統統脫臼,現在手掌上還留着被捏出來的淤青。謝逸辰當時也被固康公主搖了一通,應該能夠充分感受到,他要是不答應的話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建興帝傳了口谕下去。謝逸辰仍然是把臉埋在枕頭裏,看也不看地在和離書上按了手印,戶部那邊修改許心心的戶籍,銷掉皇家玉牒上的名字。
幾天後,許心心就搬出了睿王府,回到理南王府。
理南王長歎一聲安慰她:“心心,不用難過,睿王那邊是你實在沒有這個緣分,就算和離了也沒關系,父王保證能幫你再找個一樣好的。”
許心心埋下頭去。
她想說,她不想找個一樣好的,隻有那個人,無論身份地位如何,才是唯一一個她想嫁的人。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剛剛一和離,馬上就提出已經準備好了下一家,太容易惹人懷疑了,最好還是等着沈醉上門來求親的時候再說。
隻是,理南王會答應嗎?
要是不答應的話,她又該怎麽辦?
……
李府。
從安國公府搬出來之後,甯霏的日子就自由多了。跟以前顧忌着自己甯家千金小姐的身份,連出個門都得小心翼翼,練個劍都得遮遮掩掩,有着天壤之别。
李家從來不把女兒當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宅閨秀,對于女兒幾乎是跟兒子一樣的教養,所以李長煙在少女時代才會有着那一身不是男兒勝似男兒的飒爽英姿。
對于甯霏也是如此。她在李府裏完全都可以跟李朔風和李雁聲等人過招練武,打得天翻地覆也沒人怪她有失大家閨秀的儀态。想什麽時候出門就什麽時候出門,想多晚回來就多晚回來,不存在名聲不名聲的問題。
因爲在李家人的眼裏,什麽女子在外過一夜就是沒了清白,全是狗屁。李長煙一個離異的所謂婦道人家,人都在外面遊山玩水,浪了整整一個月沒回來了。
這幾天甯霏都在京郊的山上采藥。以前在安國公府的時候,自己去山上采藥,一走就是好幾天這種事情連想都不用想。她制藥需要的藥材有時候十分特殊,在京都鋪子裏不一定能買得到,隻好由她畫了圖樣,讓其他下人代她去采。但這樣終究麻煩,總不如她自己親自去來得方便。
帶着好幾筐的藥草藥材回到李府,甯霏一進門,李府的老管家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小姐,有一個……陌生男人,指名說要找您,但又不說清楚是什麽事情,現在正在府上不肯走呢,您看這……要不要去見他?”
“一個男人?”甯霏一頭霧水,“什麽樣的男人?”
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出有什麽陌生男人會來李府找她。京都的王公貴族官家公子,老管家肯定都是認得的,難道是江湖上的人?可也沒什麽江湖中人跟她現在這個甯霏的身份有關系啊。
“就在這邊,您自己先看看吧……”
老管家把甯霏引到待客的門廳窗邊,甯霏往裏面一看,裏面一個長得跟妖精一樣的白衣男子,手持一把風度翩翩的花鳥折扇,正一臉深沉地端着個茶杯坐在那裏,仰望天空中白雲悠悠。
甯霏差點一頭從窗外栽進去:“……”
白書夜注意到了窗外的人,不滿地啪一下合起折扇:“喂喂,來了就進來說話,擱那兒探頭探腦地偷窺什麽呢?……在下這張絕色容顔是要近距離正面欣賞的!”
甯霏揮揮手讓老管家退下,自己跌跌撞撞地走進門廳,幾乎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麽樣的表情:“你……”
白書夜莫名其妙:“這位甯霏姑娘,雖然在下知道自己的顔值突破天際,你也不用這麽大的反應吧?”
甯霏還是說不出話來,望着他,鼻尖發酸眼睛發紅,眼裏一下子便泛起了水光。
這下白書夜頓時有點方了。
他見過無數小姑娘看到他時的第一反應,眼泛愛心的有,眼泛桃花的有,但還真沒見過一見他就哭出來的。
這是……這難道是跟他之間有什麽苦情虐心的過往大戲不成?
可是不對,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小丫頭啊!
他自認怼天怼地無所畏懼,唯獨拿女孩子的眼淚最沒轍,支支吾吾地:“那個……你别擺出這種表情,在下最怕的就是這個了……咳,不知道你是不是認錯了人,在下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江湖人稱……”
甯霏含着淚一笑:“江湖人稱生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懸壺濟世白衣男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