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場的情況看,甯霏很顯然是被人掠走的。千金閨秀在深宅後院中被劫,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都是武功高強的采花大盜、江湖賊匪才幹得出這種事情。甯霏落到對方手裏,必定是兇多吉少。
李氏急得快要瘋了,立刻就要去報告五城兵馬司那邊,派官兵出去尋找甯霏。在她看來,甯霏的性命比名聲重要百倍,隻要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名聲毀了就毀了,總比延誤時機,導緻甯霏白白受罪好得多。
但甯茂還是苦苦勸住了李氏,抱着一線希望,讓安國公府内的人自己先尋找甯霏。甯霏剛剛拿了珠玑會狀元,在京都一時風頭無兩,現在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女兒,也是他最重要的籌碼,他怎麽舍得讓甯霏的名聲就這麽毀于一旦。
李氏自然也不是容易妥協的,隻答應甯茂等到明天早上,要是明天早上還沒有線索,就必須報告五城兵馬司。
甯霏翻過牆頭,出現在雨霏苑的院子裏,正在牆根下尋找有沒有腳印的豆蔻第一個看見她,差點尖叫起來。
“小姐!”
甯霏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别叫,我沒事。”
豆蔻撲過來抓住她的衣服,喜極而泣:“小姐……小姐您吓死我們了……您到底是被……”
“先叫老爺夫人過來吧。”甯霏說,“我一起告訴你們。”
李氏見到甯霏完好無恙地回來,也當場淚如雨下,緊緊地抱着甯霏不放。
甯霏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編好了故事,說自己不知道是被誰劫走,就關在京都一條小巷邊廢棄的破房屋裏面,想辦法逃了出來。至于這個過程和細節,她都說得含糊其辭,推說自己也不知道,免得安國公府去查證露出破綻。
李氏這時候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去查證,隻一心慶幸甯霏有驚無險,沒出事情。她本來并不迷信,也不由得連念了好幾遍老天保佑。
甯茂也長長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今晚發生的事情,隻有他、李氏和雨霏苑裏甯霏的幾個心腹丫鬟知道,隻要小心保密,甯霏的名聲就不會受到影響。
李氏怎麽也不肯再把甯霏一個人留在雨霏苑,當天晚上就非要甯霏搬到她的琴瑟居去一起住。甯霏知道李氏受了驚吓,這會兒需要讓她安心,沒有反對。
隻不過,某個人這段日子晚上偷偷來雨霏苑,恐怕要不怎麽開心了。
……
睿王府。
南宮清在珠玑宴上落水昏過去,盡管在皇宮裏被禦醫救醒了,但似乎是因爲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人醒是醒了過來,卻癡癡呆呆的跟失了魂的木偶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無論對什麽都沒有半點反應。
謝逸辰又請禦醫來睿王府一趟,給南宮清紮了一次針,這次南宮清總算是有了反應。
但這反應卻是她開始拼命地嘔吐,把胃裏的東西全吐空了就吐酸水,酸水也吐完了就幹嘔不止,連黃膽水都幾乎吐出來。除了嘔吐之外,還有瘋狂地沐浴,一遍又一遍使勁地搓洗自己的身體,哪怕是身上搓破了皮搓出了血,也像是毫無痛覺一般,就是不肯停下來。
無論誰去阻攔她都沒用,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她打傷了好幾個,鬧得整個睿王府雞飛狗跳。謝逸辰無可奈何,最後隻能下令把她綁了起來,不讓她繼續自殘。
禦醫也沒有辦法,南宮清現在這完全是心理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得好的。就算普通老百姓被潑一身的大糞,估計都得崩潰,更不用說南宮清這種金尊玉貴的皇室王妃,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出了比天還大的醜,可不得發瘋。
蔣皇後現在對這個兒媳婦是滿懷厭棄,要不是還要維系和南宮家的姻親關系,她根本不想管南宮清的死活,隻是象征性地派宮裏的女官來看了一次南宮清。
倒是私底下把謝逸辰叫進了宮,催問他在珠玑會上有沒有看到中意的女子,早點充實一下他空着的兩個側妃之位。
謝逸辰失笑:“母後怎麽這麽心急?之前不是說好了,若是清兒五年内沒有生育,再提納側妃的事情麽?”
蔣皇後不耐煩:“現在離五年也就差幾個月,她要能有身子早就有了,難道偏偏就等到這幾個月才有不成?你看看她在珠玑宴上丢的那麽大臉,以後睿王府背地裏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話,這可是在你的前途路上添堵!”
謝逸辰搖搖頭:“誰都知道,那是小七不懂事胡鬧,就算丢臉也怪不到清兒頭上,更何況兒臣跟她一樣,也丢了這個臉。”
蔣皇後怒道:“你那是被她連累的!謝淵渟本來要潑的是她,隻是濺到了你身上而已!”
謝逸辰用一種安撫的語氣道:“母後稍安勿躁,這件事兒臣自有主張,母後已經等了四年多,也不差這幾個月時間,相信兒臣好了。”
蔣皇後見謝逸辰的姿态從容而笃定,雖然對于謝逸辰護着南宮清還是心有不滿,但也不再催促了。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聰慧過人,極有主見,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麽,不是那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之輩,這一點她還是放心的。
五年前的那個素問,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