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茂等人都松了一口氣。看來霏姐兒的身份是沒有問題了。
甯霏側開身子讓到一邊,對甯雪道:“五姐姐可看清楚了?”
甯雪睜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血水,一臉的怨毒不甘。
甯霏真的是李氏親生的!
李氏以前看見甯雪這副面目,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不喜但也隻是無奈。現在對甯雪的心境完全改變,沒有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了,就隻覺得更加厭惡。
冷冷道:“現在你總該死心了?你把再多的心思放在這些上面,也不會有用,該是誰的,終歸會是誰的。”
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脊背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終于壓垮了甯雪,她仿佛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癱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面色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甯霏俯視着她,眸色深不見底。
周産婆自然是因爲她而來安國公府的。那天晚上她按照餘媽媽提供的地址,去京都城西找到周産婆的住處,讓周産婆到時候來安國公府說出實情,條件是她幫周産婆治好她生了痼疾的兒子。周産婆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跟兒子的性命比起來,她自然情願犧牲自己。
這些天周産婆一直等在安國公府附近,今天早上漢廣堂這邊叫她過去的時候,她就派紫菀出去找了周産婆,讓周産婆進府,成爲嫡庶互換事件最重要的人證。
還有,其實照她師父所說,滴血認親是沒有半點可靠性的。無論有沒有血緣關系,任何人甚至包括動物的血滴進清水裏,都會因爲吸水而導緻血液中的紅細胞細胞膜漲裂,血液溶解于水中,根本不會有不相融之說。
要是真有排斥現象出現的話,那也應該是像剛才蘇姨娘做的那樣,在清水裏動過手腳。所以剛才她和蘇姨娘滴血不相融,她一眼就看出了水有問題。
隻要用的是真正的清水,就算萬一她這具身體不是李氏和甯茂的親生女兒,滴血認親的結果都一樣。
李氏最後一句話說的沒錯。該是她的,終歸會是她的。
不是她的……有很多東西,這一世爲了她的血仇,她也不得不拿到手。
否則,她将魂歸何處?
……
這一場真假甯霏和嫡庶互換的大戲終于落下帷幕。甯霏從此恢複身份,成爲李氏的親生女兒,安國公府唯一的嫡女。
蘇姨娘被賜了一杯毒酒,對外宣稱急病而死。甯雪被降爲庶女,禁足一年,除了去書院以外不得出門。
安國公府對外的說法,是甯霏和甯雪出生時被抱錯了。但其實衆人都明白,正妻和姨娘生孩子又不在一起生,怎麽可能抱錯兩個孩子,還不就是内宅後院那些陰私争鬥的事兒。隻不過爲了安國公府的面子,不公然議論,最多私底下嚼嚼舌根子罷了。
李氏對甯霏滿懷愧疚。因爲她當年的糊塗,她真正的女兒屈居于庶女之位,受了十二年的冷落苦楚,還差點被人所害,倒是讓一個冒牌貨頂着她的身份享受了這麽多年。
“是娘對不起你,要是娘生你的時候小心點,也不至于發生這種事情……”
“這怪不得娘親。”甯霏笑着搖頭,“娘親當年生下我已經很艱難了。”
李氏從來沒虧待過她,她對李氏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雖說她的靈魂不是真正的甯霏,但這具身體終歸是李氏的親生骨肉,血濃于水,總會有那麽一份特殊的感覺在。
李氏被她這一聲嬌嬌甜甜的“娘親”叫得熨帖極了,忍不住摸摸甯霏的頭發,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霏兒,娘親把你的雨霏苑跟雪姐兒的桃夭館互換一下怎麽樣?這雨霏苑太偏僻也太簡陋了,不是給嫡女居住的規制。”
“不用了。”甯霏笑道,“我喜歡安靜,住這裏就挺好的,距離娘親的琴瑟居也不遠。兩天後就是珠玑會,現在興師動衆的搬院子,也不太合适。”
甯雪的桃夭館,位于安國公府僅次于漢廣堂琴瑟居的中心位置,十分顯眼。而她有太多自己的私密事情要做,巴不得住得越偏僻越好,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李氏想了想,也不願意讓女兒去住甯雪住過的地方,便說:“那就不搬了吧。這幾天你先專心準備珠玑會,娘幫你添置些東西,等珠玑會過後,再把雨霏苑整修一下。”
雖然她也知道甯霏在應天書院的進步飛快,但甯霏畢竟起步比别人晚了太多,想來今年的珠玑會還是夠不上拿到什麽名次。
不過這種比試隻要盡力就好了,名次高低不重要,反正她不在乎那些光彩虛名,也不打算拿自己的女兒去攀皇親貴族。
李氏在甯霏這裏一起吃了晚飯,因爲前幾次來的時候見甯霏喜歡吃甜點,又特意讓大廚房那邊給她送了一碟藕粉桂花糖糕和一碟雙色玫瑰糯米糍過來。
眼見天色已經晚了,這才回自己的琴瑟居,讓甯霏好好溫習書院的功課,
紫菀送李氏出去,房間裏就剩下甯霏和伺候的豆蔻二人,豆蔻臉上開心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太好了,小姐終于恢複嫡女身份,夫人對您又這麽疼愛,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甯霏帶着笑意嗯了一聲,遙遙望着窗外藏藍色夜空中一點猶如碎鑽般靜靜閃爍的銀白星光,沒有說話。
苦盡甘來……還遠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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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滴血認親的科普,如上文所述。滴血認親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就算是狗子的血跟人血都能融在一起。
一個純屬瞎扯淡的方法流傳了那麽多年,古代不知道有多少被綠的男人全都高高興興喜當爹了……
很多小說影視劇裏面也是用得一本正經,但就算是架空世界,我還是受不了這麽荒謬的事情,所以不會那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