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父親就把蘇姨娘責打一頓,趕出府去算了吧?”甯雪小心翼翼地向甯茂提議,“蘇姨娘犯下的幾樁罪名,這般懲罰應該也夠了,可以說是看在孫太傅的面子上才網開一面,這樣對外說起來也好聽些。”
蘇姨娘被趕出安國公府的話,這麽一個身帶重傷無依無靠的婦人,她隻要稍微使點手段,就可以讓蘇姨娘消失得無聲無息,幹幹淨淨。
甯茂剛才下令重打蘇姨娘,其實是權威被挑戰的憤怒成分居多,也不見得就一定要從蘇姨娘口中問出她爲什麽要害甯霏的理由。
現在冷靜下來,再看蘇姨娘已經被打得滿身鮮血,皮開肉綻,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這口氣也就出得差不多了。
“說得也有理。”甯茂揮了揮手,“那就這樣吧,留這賤人一條性命,換大棍打滿五十棍,再趕出府去……”
他話還沒說完,外頭一個守門的婆子進來禀報。
“老爺,當年給蘇姨娘接生的那位産婆,在外面求見老夫人,老爺和夫人。”
甯雪的臉色頓時唰地一白!
趴在凳子上被打得死去活來,龇牙咧嘴滿臉淚痕的蘇姨娘,也猛然擡起了腦袋。
怎麽會?
周産婆怎麽會自己跑到安國公府裏來?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給蘇姨娘接生的産婆?”
甯茂皺起眉頭。當年蘇姨娘生産的時候他和穆氏都不在府中,并沒有見過給蘇姨娘接生的産婆,隻是後來聽說蘇姨娘難産的時候,多虧了這個周産婆才得以母女平安,他就命人多給了些賞賜而已。
“一個産婆現在來這裏幹什麽?”
那守門婆子還沒回答,甯雪就忍不住搶在前頭打斷了她。
“沒看見現在祖母和父親母親都在處理要事麽?哪來的空閑去見一個接生的婆子?先打發她回去,有事情以後再說!”
周産婆現在上門求見,肯定不會有好事,不管怎麽樣,趕緊先攔回去再說!
那守門婆子一臉猶豫:“可是……那個周産婆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老夫人和老爺夫人……”
“雪姐兒!”甯茂臉色一沉,“你祖母和你母親都還沒開口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小輩越過長輩,擅自插話做主了?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教養!”
因爲甯雪這段時間表現越來越差,屢屢犯錯,在應天書院裏又出了大醜讓甯府蒙羞,甯茂近來對甯雪十分冷峻嚴厲,幾乎就沒給過好臉色。
甯雪被罵得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低着頭,不敢再說話,隻是急得眼裏快要冒出火來。
要是讓那個周産婆進來見到甯茂等人的話,她恐怕就完了!但她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
“讓那個産婆進來。”甯茂對守門婆子吩咐道。
眼下蘇姨娘身上還有問題沒弄清楚,這産婆既然是當年給蘇姨娘接生的産婆,說不定正知道一些關于蘇姨娘和甯霏的事情,叫進來見一見無妨。
守門婆子很快就把周産婆領了進來。甯雪在旁邊死死地攥着手裏的帕子,臉色白得像紙一般,背後的冷汗幾乎濕透了衣服。
她現在是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這個周産婆,但剛才蘇姨娘想殺人滅口,結果被甯茂重罰的下場就擺在面前,她哪怕再心急如焚也不敢沖動,隻能拼命地忍着。
偏偏甯霏還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看了甯雪一眼,一臉疑惑地問道:“五姐姐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還出了這麽多汗,是身體不舒服嗎?”
甯雪咬牙切齒地狠狠瞪甯霏一眼,還沒說話,李氏轉過頭來,見甯雪的模樣的确是不對勁,皺眉問道:“雪兒,怎麽了?”
甯雪連忙勉強裝出笑來:“女兒沒什麽……”
李氏便沒再問下去,因爲那頭甯茂已經開始問周産婆了。
“你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是什麽事?”
周産婆對着甯茂等人行了禮,站起身子,這才道:“民婦是想告訴甯老爺,當年民婦給蘇姨娘接生時的事情……”
甯雪臉上的最後一點血色也褪了個一幹二淨。
周産婆繼續說下去:“那時候民婦提前進安國公府,準備給蘇姨娘接生,當時夫人也已經懷胎九月,恰逢甯老爺和甯老夫人都不在府中,蘇姨娘一直以爲夫人腹中懷的是兒子,便起了心思,設計讓夫人早産……”
李氏開始的時候還根本沒想到這事跟她有關系,但聽着周産婆的話,臉色也一點點白了下去。
當年她的身孕比蘇姨娘稍稍早些,那時候她肚皮尖,喜歡吃酸,都說酸兒辣女,肚皮尖生兒子肚子圓生女兒,穆氏還特地拉着她去據說特别靈驗的寺廟裏求過簽,求出來也說這一胎會生兒子。
當時大家基本上都覺得這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穆氏因此在她懷孕期間對她特别關切照顧,就等着她給甯家生出個大胖小子。
結果後來她的貼身丫鬟在花園裏不小心滑了一跤,撞到她身上,導緻她早産,生出來的卻是個女兒。
穆氏回府後得知,大失所望,那等了一場空的惱火勁兒就别提了,此後對她的态度便一落千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設計讓夫人早産?”甯茂也震驚了,“怎麽設計的?”
周産婆低頭道:“蘇姨娘讓一個叫茜兒的小丫鬟往夫人經常散步的鵝卵石路上澆了清油,人走過去很容易滑倒,夫人雖然沒有中招,但夫人的一個丫鬟滑倒時卻撞到了夫人。當時蘇姨娘已經即将臨盆,民婦就在蘇姨娘的産房中等着給蘇姨娘接生,所以聽到了蘇姨娘吩咐那個茜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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