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飛機騰雲駕霧,橫跨太平洋,從遙遠的美利堅駛向東方世界。
“嘤~”
“嗚嗚,怎麽會這樣……”
“璞……”
頭等艙,一陣女人的嗚咽聲和擤鼻涕動靜不斷傳來,爲首的空姐從休息室走過來,親切俯身問她,“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不,不會這樣的……”
“這一定是假的。”
月珍面前攤着一堆擤鼻涕紙巾,手裏拿着一個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一條新聞:2017年第一隻‘虎’,渝州市高官江明遠因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受百姓檢舉落馬,已于近日宣判。
這五年來,因爲小月工作的特殊性,她一直受到美國庇護,逃脫了江明遠的掌控,和基測實驗小組成員的家屬們住在一處,按照規定,她同外界、尤其是國内,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往來。
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這樣驚世駭俗的新聞。
讓她怎麽能承受的了。
“Won''t……”
前排,陸森美無奈的摘掉耳機,“真是在基地呆久了,天天和一幫處變不驚的教授、學者打交道,都忘了女人居然是水做的,一開閘像洩洪,這都兩小時了吧?”
“欸,說你媽咪呢~”
陸森美抱怨半天,見身邊小女人沒動靜,伸手碰了碰她。
月亮緩緩睜開眼,從一旁的包裏拿出一個藍色透明盒子給她。
陸森美一看,“耳塞?還是德國貨,怪不得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效果很好嘛……”
她還在說着,月亮已經閉上了眼睛。
陸森美識趣的噤聲,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這對母女也挺有意思,相隔五年未見面,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冷淡似水,一個從上了飛機就開始叨叨哭哭個不停,一個平靜冷漠、沒有一絲反應,眉間甚至還有一絲淡淡愁緒環繞着。
愁,愁什麽?
是因爲……要見心上人了吧,那個鲸魚哥哥?
她也挺好奇的,也要跟着去看一看。
“嗨,你看,第二排那個女人好漂亮啊~”
“是啊,關鍵是氣質,真好,這麽年輕,身材、臉蛋、氣質就這麽棒,不會是好萊塢明星吧?咱們能不能上去要合影?”
“我覺得不像,明星不是這樣的。”
“我也覺得。”
一群空姐迷惑又豔羨的偷偷朝月亮看過去,這樣神秘、恬淡、冷離,卻又媚骨天成的氣質,根本不像是活躍在屏幕上的外放明星,倒更像……珍藏許久的寶藏,撓人心癢。
“啧,果然是美人走到哪都有人誇啊。”
“行了,你别堵着了,我好久沒坐飛機了,睡不着,一個人悶得慌,你陪我說說話嘛。”
陸森美說着,将耳塞從她耳間拿掉,不小心碰到她身上披着的外套。
外套滑落,露出底下小女生一身黑色性感蕾絲邊收腰V領長裙,纖秾有緻的包裹着身體,引得休息室附近幾個空姐呼吸又是一窒。
有沒有搞錯,生了張媲美國際巨星的臉蛋就算了,這身材……太爆炸了吧?
天生尤物啊,這是。
月亮下意識的俯身拾起外套。
“欸欸欸~”
陸森美攔住了她,“幹嘛啊?多好看!”
這小細腰,白瓷肌,大長腿和傲人的事業線,看的她都要彎了,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呢!
“你在飛機上都不敢穿,是不是出去更沒譜,下了飛機就給我脫了?”
月亮眉尾動了動,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這可是2017最新款,我花了三萬多呢,你敢脫試試?”
“三萬多?”
月亮終于出聲,眉眼間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陸森美笑了,“小妹妹,你的物價觀不會還停留在2012吧?現在幾萬塊錢一條裙子不是很正常?”
月亮像是被微微噎住了。
“你等我分期還你。”
“啧啧啧,真庸俗,提錢配不上你這張臉。”
“行了吧你,知道你還要還房貸,白送你的。”
陸森美好笑的搖了搖頭,她一直不能理解,月亮爲什麽這麽愛财疼錢,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寶藏女孩啊!
且不說有這顆絕頂聰慧的腦袋,到哪裏都能混得開,就光是這外在條件,以後找個鑽石王老五還在話下?太看低自己了。
難道……那個鲸魚哥哥負債累累,需要她給他還債之類的……
“您好。”
陸森美正胡思亂想着,身後,傳來一道成熟男人的穩重聲音。
她轉臉一看,見有個西裝革履的男士坐到了月珍旁邊,還給她遞出了一張名貴手帕。
哎喲,以她這麽多年研究生物的經驗,這男人絕對多巴胺上腦了。
“欸,阿姨桃花運很旺啊。”
陸森美戳了一下月亮,月亮轉臉瞥了一眼,那男人眼睛一亮,随即微笑着向月亮點頭緻意。
月亮颦着眉頭,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似的轉過臉,月珍收了收哭聲。
“Meet—me,lessemer!”(認識一下,陸森美)
“Nice—to—meet—you。”(很高興認識你)
陸森美朝男人伸手,男人回以一張名片。
“喲,國内知名金牌律師。”
陸森美看了眼月亮,後者略微煩躁的閉上了眼。
機艙裏,照明光線柔和的灑在臉上,照出小女生每一寸令人窒息的美貌,可她卻如缺氧般,臉上布滿了緊張和惶惶。
回來了。
終于回來了。
這一天,她足足等了五年。
五年裏,無時無刻不幻想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登上返國之程,可是她沒想到……
千算萬算。
江明遠,到底還是比她早了一年。
像他那樣城府極深的人,肯定不會栽在區區李衛國的手裏,上面一定是有動作了,而且他根底深厚,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應該有幾年了吧?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這層關系,陸景雲知道了嗎?
如果他的落馬,和她絲毫沒關系,那麽這五年,她一走了之,又該如何向陸景雲解釋,他是那樣一個自尊心極強,害怕被抛棄,尤其是被她……
日夜期盼的這一天。
真正來臨時,心裏除了激動就是害怕。
害怕陸景雲會因此恨她,甚至不要她了,或者怎麽都不願意原諒她,她無法想象……
“月亮。”
陸森美忽然開口,掌心在她眉間撫平。
“不要皺眉,這樣就不好看了。”
月亮緩緩睜開眼。
“我相信,沒有人會怪罪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孩。”
陸森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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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6号
渝州市
“剛好,我有個朋友在渝州,先過去把阿姨安頓了,你和我去吃個飯。”
陸森美一下飛機,就給自己國内的朋友打了個電話,二人将月珍安頓在一家五星級大酒店,一起用了午餐。
“欸,月亮,剛才我那個朋友看你的眼睛都直了,我可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孩這樣,要不……”
她一張口,月亮就知道她又要說什麽,偏過頭去。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你别不聽我講話啊~”
“你改行當媒婆去吧。”
“那可不行,我自己都還沒嫁出去呢。”
陸森美笑了笑,手裏繞着一把賓利鑰匙。
她得在渝州多逗留兩天,看看月亮那個白馬王子……哦不,鲸魚哥哥,到底長什麽樣。
要是個渣男,她可不能任由月亮糟踐自己。
市區,地下停車場入口。
“行,你就在這等我,我過去把車取出來。”
“嗯。”
月亮把裝在包裏的外套穿上,摟住大半條裙子,妖冶褪去,雙手安靜插在兜裏,隻剩下平和和乖巧。
“你呀……”
陸森美勾唇,朝裏面走去。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很暗,間隔十幾米才有一盞亮着微弱的光,各色各式轎車停滿了停車位,規整而沉默,和她此時緊張到幾乎要戰栗起來的心境截然不同。
雙腳真實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了那股子宿命感,和即将要見到那個人的極度興奮。
小女人喉間動了動,仿佛在壓制着什麽似的,從兜裏掏出手機。
手機是剛出來時,威廉姆斯教授送她的,現在才撕去一層膜。
在這裏,已經沒有月亮了,隻剩下美國那個MOON。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不知道他的手機号有沒有變,都當上陸氏總裁了,那個号,應該早就不用了吧?
“咻——”
此時,一道清亮短促的口哨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劃破整個寂靜而黯淡無光的地下停車場。
月亮循着聲音,微微轉過身。
“爸爸,這個口哨在哪裏買的?”
“喜歡嗎?”
“喜歡。”
黑暗中,男人懷裏抱着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小女孩穿了一身的紅,頭上紮着一個熟悉的馬尾辮,手裏正擺弄一個銀灰色的口哨。
“喜歡就好。”
男人唇邊生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咦,爸爸,那個阿姨好漂亮啊!”
小女孩拿下口哨,空出的手朝入口處指去。
男人緩緩擡頭,映入眼簾,那一瞬間,手裏的公文包,倏然墜落。
‘桄榔~’
一盞燈,靜靜的打在入口處,給整個黑暗的停車場添了一抹白。
她站在燈光下,安靜、恬淡,柔亮的烏發泛起一層蓬勃的光,雙手拿着一隻包,置于身前,身上一件與光芒融爲一體的白色外套,嶄新透亮,此時,正好奇的朝他們看來。
元思思又将口哨放在嘴邊吹了好幾下,那聲音悠久綿長,響徹整個停車場,仿佛将時間都給割破了。
‘你來了啊’
‘沒拿錯,綠色情人,我喜歡’
‘少看點書,對眼睛不好’
‘别動,幫你揉揉脖子’
‘我送你回家吧,順路’
‘敢打月亮,你找死!’
‘周末去公園玩吧’
‘月亮,你爲什麽喜歡陸景雲?’
‘爲了你,我願意努力’
‘送你的’
‘口哨?元帥,你送月亮口哨幹什麽’
‘六年後,我們還能在一起的吧……’
“元……元帥?”
月亮唇瓣翕動,輕輕眯起眼睛,燈光下,艱難的辨認着來人。
這些年,她的夜盲症雖然已經好了很多,但彼時他站的地方實在太暗,隻能影影綽綽看到大體的身形輪廓。
他好像穿着一身西裝,身形雖然有些變化,但整體和記憶裏幾乎是完全重合了。
而且黑暗處的眼神,給她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爸爸,你怎麽了?”
元思思低下頭,聲音有些迷惑,看着爸爸顫抖的手臂,幾乎抱不住她。
“元帥!”
内停車場樓梯口,不期然傳來一道歡快的女音,伴随着高跟鞋噔噔作響的聲音,正朝他們歡快的靠近。
元思思高興的轉臉,清脆喊了聲,“媽媽~”
“欸,寶貝……啊——”
下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再尖銳不過的叫聲。
女人像是看見了什麽極爲驚悚的東西,腳一扭,整個人都摔倒在地,臉色煞白。
這一聲,熟悉的音色,幾乎激起了月亮的回憶。
沈嬌嬌。
“媽媽~”
元思思從元帥的懷裏跳下去,伸手扶起媽媽。
黑暗中,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月亮緩緩邁步,朝他走去。
“鬼,有鬼啊!”
“别過來,元帥,元帥你快走!”
沈嬌嬌抱着元思思,瞪大驚懼的眼珠子望着月亮,身上汗毛直豎,異樣的情緒把元思思都吓哭了。
“元帥,我回來了。”
月亮走到跟前,擡起頭。
面前的男生沒有多少變化,好像長高了一點兒,神色也比之前成熟了不少,隻是身子一直在顫抖,一定是因爲害怕吧。
……
市區,咖啡廳。
“您好,三位的咖啡,還有小朋友的橙汁。”
“謝謝。”
沈嬌嬌有些緊張将橙汁端到元思思的面前。
元思思則一直調皮的躺在元帥的腿上,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月亮。
“阿姨,你好漂亮啊,和爸爸手機裏……”
“思思,喝橙汁。”
沈嬌嬌打斷了她的話,遞過去一根吸管。
“哦。”
元思思不明所以,乖乖的喝起了果汁。
“那個……對不起啊,月亮,剛才是我失态了。”
沈嬌嬌又望向她,臉色有些局促,有些手足無措,和當初那個沉靜的姑娘,判若兩人。
也難怪,誰見到一個已經‘死去’五年的人複活了,都會感到驚訝。
“沒事。”
月亮微微生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相比于沈嬌嬌,反應更大的,應該是元帥。
他低着頭,一言不發,靜靜的看着咖啡杯。
從初中就是這樣,他的情緒永遠都悶在心裏,外表越平靜,内心就有多動蕩起伏。
或許,他還能從她‘複活’的信息中走出來。
月亮放下咖啡,隻喝了一小口,望着他們。
“恭喜你們啊。”
“謝謝,謝謝。”
沈嬌嬌點了點頭,說這句話時,摸着元思思的頭,不敢去看她。
“你們……”
她再想開口。
元帥倏的起身,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他走向服務台,不一會兒,拿了一碟子糖過來,朝她杯裏放了半塊。
沈嬌嬌看着,目光微動,沒說話。
“再試試,還苦嗎?”
他轉臉看着她,一開口,顫抖的意味便掩飾不住了。
月亮擡頭,目光定定,眼底有詫異。
她以爲,他們再次見面,會是一個大大的擁抱,會是一頓責罵和哭嚎,甚至見了鬼的恐懼。
可他現在的反應……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怕苦,隻喝過一次咖啡。
他還記得。
或許是她看他的時間有些久了,元帥怔了怔,回過神,“不好意思。”
他送回了糖,手上有一層汗,在旁邊沖了好久,回來的時候,已是笑容滿面。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
“我們……”
沈嬌嬌剛想開口,元帥笑着搶答,“14年底。”
沈嬌嬌點了點頭。
14年底……
大一?
“現在大學可以結婚了?”
月亮眼裏帶着點笑,望着元帥,就像當初在食堂的對話一模一樣。
元帥搖了搖頭。
“我沒上大學。”
沒……
月亮愣住了,像是沒反應過來。
“落榜了。”
三個字,他講的輕飄飄的,一點都無所謂的樣子。
落榜,怎麽可能,初中那會,元帥成績确實不太好,但他也隻是英語差了點,數理化很優秀,後面爲了和她、花枝一起進眠風,努力一把就上來了,到了高中,更是每次考試都在年級前五十,甚至小四門都拿了A。
退一萬步來說,他考不上國内最著名的A大,還有無數個重點大學供他選擇,怎麽可能落榜。
怎麽……
如果可能的話,是因爲……她嗎?
因爲她的影響。
月亮目光閃爍,有一刹的晃神,元帥很快打岔過去了,“你這些年……”
“我在國外。”
“哦,國外,國外挺好的。”
他低下頭,一直點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你剛回來?”
“嗯。”
“見過花枝了嗎?”
“剛下飛機。”
“還沒見?”
“對,她現在……”
“都成大明星了,我把她工作室地址給你,不,直接把她約出……”
“爸爸!”
一旁,元思思不滿的拽着爸爸,看着月亮的眼神由一開始的喜歡漸漸變成了警惕。
爸爸見了這個漂亮阿姨,就像忘了還有她和媽媽似的。
月亮反應過來,“你女兒?”
“嗯!”
元思思挺起胸膛。
“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思思,元思思,一開始叫元思……”
後面的字,被元帥抱起來颠沒了。
但月亮卻不經意看見,她的唇形發出來的,好像是……月?
“叮——”
兜裏的手機忽然響起,月亮拿出,“不好意思啊,接個電話。”
那頭,陸森美急的劈頭蓋臉就問候過來了,“月亮,你跑哪了啊?把我急死了,還以爲你失蹤了,你可不要吓唬我,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我在……”
月亮微微擡起頭,“留戀咖啡館。”
“好,我馬上過去找你。”
“爸爸,我困了~”
月亮挂斷電話的時候,元思思賴在元帥腿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思思,馬上爸爸媽媽就回家了……”
沈嬌嬌安慰着她。
“要不,你們回去吧,好好照顧孩子。”
月亮收起電話,朝沈嬌嬌笑笑。
沈嬌嬌連忙擺手解釋,“不是,月亮你千萬别誤解……”
“那……我們常聯系。”
不想,元帥卻忽然站了起來,懷裏抱着元思思,嘴角含着笑容。
月亮點了點頭,“我把手機号給你。”
“哦,行。”
他慌忙轉身去找公文包,掏出一支筆遞給她。
月亮頓了下,她以爲直接輸到他手機裏就行了。
小女人笑了笑,最後在他略顫的手掌心,寫下一串數字。
“好了。”
“那我們先走了。”
沈嬌嬌朝她擺手,元帥抱着元思思,收攏起了手,嘴角一直挂着笑,“有朋友接你?”
“嗯。”
月亮起身,眼角彎彎的看着他們一家。
“那我們走了。”
“好。”
“欸等等……”
“小朋友的口哨。”
月亮從桌子上,拿起那隻銀灰色口哨,遞到他面前。
有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讓她感覺幾乎快掉下來了。
“謝謝。”
他接過。
沈嬌嬌過來挽住他的手臂,一家三人,身影漸漸消失在咖啡館門口。
“爸爸,爸爸你怎麽哭了?”
“你不哭好不好,思思不困了……”
……
“月亮,終于讓我找到你了,你說你初來乍到的,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呢?萬一走丢了,或者被哪頭狼給叼走……”
陸森美一進來就喋喋不休的責罵她,意識到她定定的望着門口,神色不太對時,微微疑惑的看過去,“怎麽了?”
“沒什麽。”
她搖了搖頭,看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
隻是在想,他怎麽就和沈嬌嬌在一起了呢?
“你也在看那個男人吧,我跟你說,剛才看見有個男的,在路上哭的特别傷情。”
“算了,外面天快陰了,咱們趕緊走吧,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月亮微微低頭,袒露手裏的紙條,“去天娛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