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仔細幫周蕙整理好衣服後,架着她起了身。
浩瀚二話不說紮了個馬步,示意她放上來。
月亮繼續追問,“你是來……夜跑的?”
浩瀚望着她,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問這話自己信嗎?”
“我不确定你有沒有神經病。”
浩瀚臉一黑,才跟鲸魚在一起幾天,就學的一肚子壞水,“邊走邊說吧。”
浩瀚說完,又轉了過來,瞅了眼半死狀态的流浪漢,“他怎麽辦?報警?”
鲸魚隻讓他負責救人,沒告訴他接下來怎麽辦啊。
不過,他剛才在後面等了挺久,不留意走了下神,差點就釀成大錯,幸好月亮趕得及時。
“不用,你踩了他一腳,當自己可以清白脫身啊?再說他已經廢了,也算是自食其果,我們走吧。”
月亮說着,眸子微黯。
她太了解人性,知曉這個社會對被害者的莫大敵意,尤其是被強—奸的人。
活該、自己作得、别人不找偏偏找她、一定是衣服暴露、騷狐狸去勾引人家人家才上鈎的……
所有的所有,都可能在背後,在陰暗的地方滋長。
雖然未遂,但終究三人成虎,流言可畏。
周蕙本身性格就帶着點陰暗,若是這事再傳出去,被冠上異樣的眼光和流言蜚語,不知道要扭曲成什麽樣子。
“好吧,不過,你怎麽來了?”
浩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先前問過鲸魚,月亮要跟上來怎麽辦,鲸魚說她不會來。
周蕙在人後說盡月亮的壞話,衆所周知,就連懶得八卦這些無聊瑣事的男生,都一清二楚,偏偏她裝作不知道,也不在乎别人怎麽評價自己,這回趕上這危險事,居然單槍匹馬的來了。
這胸襟,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思及此,浩瀚顧自笑一聲,有些人就活該優秀,活該天賦異禀,活該比别人高一等。
月亮擡眉,“這不是我問你的問題嗎?”
“嘚!”
浩瀚笑着背着女生走。
“是鲸魚安排好的。”
果然。
月亮聞言,心裏的謎團得到了解答。
從浩瀚一出現,她心裏就隐隐覺得今晚的事,一切都是被策劃好的,絕非巧合。
包括陸景雲半夜喊她出去看螢火蟲,放祈願燈,喝酒談心……這樣想着,心中還有點氣悶是什麽鬼?
“都是秦依然搗的鬼,幸好鲸魚發現的早,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
“他怎麽發現的?”
“凱子說前幾天騙秦依然鲸魚在動物園,她眼巴巴的趕過去撲了空,還被猴子撓了,氣惱的要命,結果昨天居然又去了。
鲸魚察覺有異,便借着采購名頭,親自過去探尋,垃圾堆邊,那臭乞丐拿了錢樂的都要瘋了。
我們看了監控,錢是秦依然拿過去的,鲸魚這變态居然從監控裏讀了唇語,知曉了她的計謀。
前天,秦依然就拿着李大娘的鑰匙到劉記鎖鑰配了一把你們房間的鑰匙,昨個交給了臭乞丐,就是準備在今晚下手。
這附近也是公園裏的盲區,下午被鲸魚叫來人重裝上了攝像頭。
你放心,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她是插翅難逃了。”
所以……如果陸景雲沒有察覺,今天遭殃的,其實是她嗎?
月亮不敢想象,微微低下了頭。
“那你說的人證?”
“就在我身上啊。”
“不行。”
小女生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切~”
浩瀚望着她,不可思議的笑了,“姐姐,你有沒有搞錯?我記着花枝和你都讨厭這位來着?”
“一碼歸一碼,待會你送她去醫院,如果她醒來沒問起什麽,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行了吧,那種事情我也懶得說。”
“其他的要求你和鲸魚說吧,你一聲令下,他敢違抗嗎?”
月亮,“……”
“景雲哥,景雲哥我錯了,你饒了我這一回,就這一回……”
秦依然趴在地上,不管泥濘和髒葉,像一條狗似的朝陸景雲爬去。
可他後退半步的動作,卻像利刃一樣劃破了她的眼睛,殷殷的透出鮮血。
他連……連腳都不願意被她碰觸半分。
她出身豪門,金枝玉葉,從小就被父母視作掌上明珠,被同學老師奉爲嬌貴公主,她的身世不比任何一家弱,容貌不比任何女生差。
這些年,她苦苦等着他,候着他,褪去所有的驕傲和鋒芒,願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守候。
她想守出一片柳暗花明,守出一片昭昭真情。
可是最後……他呢?
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她一眼!甚至從來沒有碰觸過她一下。
哪怕是在被她狠狠抛棄,心神俱焚之時,都未曾給過她一刹的機會。
“景雲哥,你知道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我本性并不壞的啊,我隻是因爲太喜歡你了,太喜歡了,我無法看見你對她那樣,我沒有辦法!”
“我守了十幾年的心上人,憑什麽拱手相讓給别人,況且那個人還是她!她是個騙子,叛徒,她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會傷害你,你忘了嗎?!她是那樣水性楊花,見異思遷,她隻是貪戀你的容貌和家世!”
女生擡起頭來,滿臉淚痕,目光亟亟,看着他,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爲她證明。
“不要再出現在她的視線内,不要污了她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呵……”
秦依然看着,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的比哭還難看。
所有的都是徒勞,無論她那般難過,那般嚎啕、撕扯,在他眼中,不過是看不見的浪花。
他平靜的像一個陌生人。
不,或許不是因爲她的家世,不是爲了顧及一些他現在還鞭長莫及的事,她的下場,哪裏有這麽簡單。
“景雲哥……”
女生低下頭,又擡起,懷裏抱着自己的手機。
她看到他半卷的黑色袖子底,有一排咬痕,那不是一次形成的。
從校車上下來的時候,月亮還在熟睡,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褪去外套爲她遮蓋,打開空調,在她額間落一個吻,神情那樣溫柔極緻,是她平生未見。
那時候,他的傷口還是新鮮的。
甚至下車的時候,被枕麻的腿還顫了一下。
後來她拿來酒水,玩遊戲,月亮又咬了他一口,力道不輕,不偏不倚,還是原來的位置。
俯卧撐,他的傷口迸裂,鮮血順着手臂流下,染到青草上。
月亮坐在他的背上嗔笑着,他爲了逗她開心,隻字未提。
其實她一直都想問,月亮她何德何能?她憑什麽?可是她現在,好像有沒有資格了。
“車已經在來的路上。”
男生說完,轉身離去。
“陸景雲,我還有一個問題。”
她第一次喊他全名。
陸景雲停了下來。
“既然你這麽愛她,爲什麽當初在宴席上還默認我來?難道你不是在給自己多一個選擇?”
他邁開腳步。
“回答這最後一個問題,就這麽難嗎?”
她還在給自己留最後一線希望,哪怕他說一句,他曾經是把她當過備胎的,她都甘之如饴。
“我是在多給自己一個機會。”
秦依然哭聲猛的滞住,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不是我沒做今晚的事,你就……”
“隻要她嫉妒,我就又多一分機會。”
一句話落,秦依然面如死灰,渾身失力,坐在那裏,癡癡的笑了。
景雲哥和她,其實是一路人不是嗎?
爲了愛情,都那麽卑鄙,都那麽沒有底線。
什麽事都可以做,什麽人都可以傷。
“記住,再次出現,證據曝光。”
男生離開。
身後,久久又傳來女生的嚎啕,“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都可以得到你的青睐,而我付出這麽多年,卻得不到一個眷顧的眼神,我不甘心,景雲哥,我不甘心,憑什麽,你憑什麽選擇她?!一個騙子,一個叛徒,有什麽讓你可眷戀的!”
我從來沒有選擇她的權利,全看她心情。
……
第二天,校車就從南浔區稻花香離開,駛往蕭山區,連汪夏也很奇怪,秦依然這小姑娘怎麽說走就走了,不過她的飲料是真假,老蔣喝了以後……害得他大熱天穿一個高領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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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雲:我從來沒有選擇她的權利,全看她心情。
月亮: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否可以再納一房?
亮亮卒,全文完。(注釋:卒于床,大床,大床房!)
陸景雲:再來一房?
月亮:詐屍哭,哇——
等等……
蔣寒:尊師重道懂不懂?爲什麽減删我的戲份?(眨眼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