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猝不及防的倒地,吃了滿嘴的淤泥,門牙也磕掉了,大叫一聲。
“救命,不要……”
花枝雙手顫抖着裹緊身上破碎的衣服,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嘴裏還模糊不清的念叨着救命和爸爸,顯然是受了驚。
男生褪下外套,濕漉漉的披在她身上。
花枝立馬抓緊。
“媽的……”
劉哥懊惱的翻了個身,嘴裏不幹不淨的唾罵着,轉臉就見,頭頂一步步走過來的男生,是一個看上去約十六七歲的少年。
那少年年紀雖輕,可身上可觀的縱橫肌肉,和眼底野獸般狠戾的神情,卻足以令人膽戰心寒。
“你幹嘛?别過來!别過來!”
劉哥怕了,脊椎尾骨剛才被他狠狠踹了一腳,現下疼的根本站不起來,隻能拿着手中的獵刀,試圖吓走他。
可男生并沒有半分止步,相反,那明晃晃越握越緊的拳頭,正在發出咯吱咯吱的可怕聲音。
“别過來!我沒碰她,你把她帶走就好了!”
劉哥抱着刀,身子一個勁的往後移。
浩瀚一腳踹飛了他抱在胸間的刀。
獵刀滾了約十幾米,裝在岩石上,最後墜入萬丈深淵。
“啊……”
劉哥瞪大眼睛,瞳孔裏放大的是飛舞過來的暴拳。
好在這一場突發性的強—暴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花枝雖受了驚吓,心有餘悸,但也很快緩過了神。
女生縮着身子,拽緊身上濕淋淋的衣服,入鼻全是汗味,入眼……是男生俯身一拳比一拳很的砸在劉哥臉上,直砸的他鼻青眼腫,哀叫連連,嘴角、鼻孔都朝外冒血。
任她剛才恨這兩個淫—賊入骨,此時都覺得罪有應得的過火了。
就這樣足足打了有五分鍾,被打的男人由最開始的反抗到雙腿漸漸失去動作,形如一條死魚。
男生才漸漸收回拳。
花枝站起身子,緊緊裹着他的外套,輕聲喊了句,“浩瀚?”
“轉過去!”
浩瀚剛才雨點般發狂揮舞拳頭的戾氣,好像還未完全散去,此時說出來的話都帶着幾分真實兇狠。
花枝身子一顫,服從命令般轉過了身。
她其實就是隻紙糊的老虎,别看平時生活中咋咋呼呼、吆三喝四,兇巴巴的,真遇到這種窮兇極惡的場面,整個人都吓得沒了神智。
“滋——滋——”
女生轉過了身子,不一會兒,就聽到身後……好像有水流的聲音。
滋滋作響。
空氣中,隐約彌漫着點若有若無的腥味。
“!”
花枝腦海中警報線一拉。
他不會在尿尿吧!
思及此,女生的面部表情立馬就失控了。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又蓦地湧上了心頭,不過這次的惡心和剛才的惡心截然相反。
這次,更多的是惡俗,他怎能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就幹出這種腌臜事呢?緩一會都不行嗎?
非得在她面前……
這種三俗的男生,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呃……”
劉哥生生被一泡尿給滋醒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青紫腫脹眼皮,面上全是滾燙的水漬。
“張嘴!”
浩瀚踢了他一腳,雷厲的呵斥。
劉哥方方蘇醒,神智還不大清醒,天旋地轉的,哪裏還知道今夕是何夕,隻跟着這道強制性命令張開了嘴。
然後,他喝了一嘴的尿。
“嘔~”
下一刻,男人趴在地上,一個勁的摳着嗓子嘔吐,恨不得把腸子都吐出來。
浩瀚煞是悠哉的拉上褲鏈,嘴邊勾起邪邪的笑容,“好喝吧?喝飽了沒,沒喝飽再來點。”
“……”
花枝聽了這句話,登時覺得他更惡心了。
連這種話,他都能問出口,看來這個膽小、狹隘、心裏有病的大男子主義,現在還要加上一條怪癖來形容。
但奇怪的是……明明很惡俗,卻不讨厭。
浩瀚拉好拉鏈後,又掃了他一腳,伸出腳。
“啊——”
劉哥對着天,凄厲的嘶吼了一聲,整個人面目全非的捂着裆在地上打滾。
浩瀚啐了一口痰,不再管他,轉身走到已然昏厥的三子旁邊,同樣對準那要害部位,上去就是一腳。
“啊——”
三子活生生的被踩醒了,那凄厲的叫聲,直把花枝目光引過去,女生看的心驚肉跳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浩瀚……居然踩人家蛋蛋?
浩瀚風輕雲淡的收回腳,朝花枝走去。
花枝猛地看到他走過來,眼神卻不再像從前了,後怕的朝後退了兩步。
“你怕我幹什麽?!”
浩瀚看着她,語氣裏有好笑,有斥責,還殘存點隐隐的憤恨。
他的火還沒消呢。
救了她,也别指望有好态度。
花枝伸手指着痛不欲生的三子,指尖顫抖。
“你……你居然踩……”
女生吓得結結巴巴的,地地道道彰顯了什麽叫花枝亂顫。
浩瀚不用想就知道她心裏接受不了,小姑娘家家的,沒見過什麽場面,被吓到了也純屬正常。
“他們那根是用來作孽的,不是用來尿尿的,以後就像個娘們似的,蹲着尿尿挺好的。”
花枝面色陡轉,“娘們怎麽了?”
浩瀚勾唇輕笑。
“喲,大小姐這麽快就恢複體力和我鬥嘴了?剛才……”
男生大大剌剌講到一半,蓦地收回了話。
接下來的混賬話,着實不适合和一個小女生講。
“不早了,走吧。”
“怎麽?”
浩瀚瞅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花枝。
花枝有些難爲情的垂下眸,看着自己的腿。
她渾身上下狼狽的不成樣子,尤其是剛才在反抗過程中,踢了三子幾腳,被那畜生捶了下,現在骨痛難忍,寸步難行。
浩瀚像是看出了她的異樣,眉頭微鎖,二話不說,直接在她面前彎下了身子,“上來吧。”
“……”
花枝看着他好心的架勢,微微愣了下,像是在猶豫。
“你再糾結下去,這天可就要黑了。”
女人真是麻煩。
花枝朝他靠攏。
身材健碩的男生背着一個體态輕盈的女生下山,一路上,地形颠簸,山路曲折,卻也不覺得怎麽累。
行至一半,花枝咽了口口水問他。
“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你才多重點?還不夠我扛的沙包呢。”
“我和月亮一樣重。”
“那我得去問問鲸魚月亮有多重,不過可能會被K。”
他無心之言,引得背後女生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笑完了後,花枝又想哭,伸手抹了把無聲的淚。
她生來就是千呼百應的大小姐,什麽時候遇到過這種腌臜事,變得如此狼狽過,簡直就像一場短促的噩夢似的,幸好……噩夢的收尾,從天而降了個英雄,哦不,狗熊。
對了,從天而降?
“你怎麽跟過來了?是不是不放心我?”
她難得聲音聽起來有些溫柔,浩瀚卻冷笑一聲,否認。
“……我是聽到了你的叫聲。”
其實不然,他從玻璃索橋上下來,恨她到了極點,可顧自下了一半的山,又覺得自己有點不地道。
大山裏人煙稀零,山路又複雜,她一個小姑娘,還路癡,手機也被他扔了,确實不安全。
可是……一想到她在索橋上那副幸災樂禍,愚弄他于股掌的惡劣樣子,他就痛下決心不管他。
還是鲸魚發來一條消息,讓他不要犯渾。
鲸魚這個……見色忘義,重色輕友的妻奴!想禍害月亮沒禍害成,倒禍害到他了,明知道他恐高,明知道他自尊心強,在花枝的嘲笑下,非上橋不可,也預測到了自己上吊橋之後,肯定會和花枝翻臉,才發來的提醒消息。
可他居然從頭到尾都不阻止!就是爲了能讓月亮對他粘糊糊的百依百順。
他現在心裏除了月亮,還有誰?爲了能讓月亮服軟,兄弟都出賣幹淨了。
簡直可惡!
不過,也幸好他提醒了。
不然他沒及時趕到的話,今天釀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叫聲就趕過來了?”
還這麽及時。
山這麽大,樹這麽吞聲音。
花枝覺得,浩瀚是把她當成傻子了。
關心她就直說嘛。
“我又不是不懂。”
反正身邊獻殷勤的男生無非就那幾種,要麽就是光明正大的表白,要麽就是雲裏霧裏暗地的關心。
“哎呦~”
浩瀚聽出了她話裏那麽幾絲輕嘲的意味,趕忙撇清。
“大小姐,你少瞎幾把亂想啊,我隻是怕把你弄丢了,班主任怪罪起來!”
“你……”
花枝見他态度這般冷漠無情,登時恨不得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上兩口才解氣。
也是,他這種粗俗又惡心的人,懂什麽憐香惜玉,注孤生吧。
再說了,要不是他,她能落得現在這般田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