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是因爲心疼他,見一群制服沖進來時,還眼疾手快的抽出手,幫他把褲鏈拉上。
“就是他?!”
趙炳乾目光犀利,不由分說,一掌直接劈上陸景雲的右肩。
“不是!”
月亮大驚失色,可他下手太快了,她還未來得及張口,身上的男生便被一掌劈暈了過去。
月亮吓了一跳,緊緊抱着陸景雲癱下的身子,生怕他會因爲正在興頭上被打斷而留下什麽毛病,然而……緊張萬分的低頭一看。
“……”
都暈了還金槍不倒是什麽操作?
“怎麽了?”
趙炳乾見她神色有異,拉過陸景雲一隻手,皺眉問道。
他下手不重,隻用了足矣讓人短暫昏迷的力道,因爲在他下手前,已經辨認出了這個男生。
小凱的老大。
而且他同他交過鋒,對他的身影熟悉程度到做夢也忘不掉。
一個滴水不漏,讓他根本無從下手,無法戰勝,更令人恐懼的對手。
“你怎能下黑手呢?!”
月亮關心則亂,見陸景雲細密的黑睫緊閉,擡起頭憤怒的朝他喊道。
趙炳乾身後的一個小弟不樂意了,“哎我說小姑娘,我們隊長救了你,你不知感激,居然還反咬一口,難不成不想被打斷……”
“閉嘴!”
趙炳乾轉臉把他的帽子打歪了,随即轉身接過陸景雲的身子。
“把他交給我吧。”
“他不是犯人!”
“我知道了。”
“你……”
月亮抿了抿唇,似在平複情緒,最後攏了攏衣服,仔細的幫陸景雲把衣飾穿戴整齊,小心翼翼的碰觸他此時無比敏感的那裏。
……還彈跳了一下。
“啧,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你們還都站在這兒幹嘛?真正的犯人在外面。”
小女生擡起頭,對着趙炳乾身後的一群閑言碎語的隊員道。
衆隊員,“……”爲什麽一個小姑娘訓他們,跟隊長訓他們似的?!
“對的對的,犯人是這個女的!”
門外,保安大叔過來招呼。
趙炳乾轉臉示意他們出去看看。
兩個警察黑着臉走出去,将在月亮那兒守的一腔怒火都發洩在保安大叔身上,“你不是說在廁所裏嗎?”
“啊?”
保安大叔一臉懵比,“廁所裏難道也有?”
“誰報的警?”
“我我我!”
“是你你不知道?!”
嚴苛的聲音落下,保安大叔不敢說話了,隻用手指着地上的施霞。
“兇手是她,就是她,屋子裏還有很多髒東西,你們去檢查吧。”
一個警察開始戴上手套,拿出透明自封袋進屋取證,另一個直接拿出手铐将昏迷的施霞铐住。
“她怎麽了?”
“被小姑娘電暈了。”
“哪個小姑娘?”
“就是廁所裏面的小姑娘。”
警察,“……”這小姑娘太厲害了,惹不起惹不起。
月亮将陸景雲整理好之後,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緊蹙的眉頭。
他現在脆弱的很,體内不知道除了迷藥還有什麽,她必須放開了他了。
小女生不舍的将他交給趙炳乾,“你趕快帶他去醫院吧,他吸入了大量迷—藥,或許還有别的東西,我怕他會出問題。”
“嗯。”
趙炳乾應道,目光朝男生紮眼的凸起處掃了一眼,就大緻知道發生了什麽。
末了,又補了一句。
“放心,他這樣沒事。”
“……”
月亮看到他看陸景雲的眼神,莫名的感覺有點怪異。
冷不丁的,小女生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半摟着陸景雲昏迷的身子,一邊不肯松手把他交給他,一邊眼底透出幾絲不信任。
這個趙炳乾……可是個彎的喲。
更何況,陸景雲現在的樣子又這麽誘人。
經過施霞的事,現在她誰也不信任,誰都想打她家男人的注意。
趙炳乾發現了她的神情異樣,天生敏銳的直覺,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臉色一瞬間變得嚴肅又鐵青,“他這樣,我背着他,被怼的我吧?”
“噗——”
月亮被惹得一下子笑出了聲。
趙炳乾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是人民警察,讓人民信任的方法有無數種,爲什麽偏偏講這句話。
這一對……都有毒。
“你要是不方便,我跟着去吧。”
“行。”
他看她也放不下他。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我的學生怎麽樣了?”
“小月,你在這兒啊,你可吓死媽媽了!”
“怎麽打你電話也不回啊?”
廁所外,一時間湧進來一大堆人,有留校被警笛驚來的王校長、副校長和主任,還有風塵仆仆的月珍。
“媽?”
月亮擡起頭來,月珍見到她,一下子就跑過來牢牢抱住她,“你吓死媽媽了,媽媽還以爲你出什麽事了,你要出了什麽事,媽媽該怎麽活啊……”
“媽,我沒事。”
趙炳乾見忽然湧進來這麽多人,怕耽誤了陸景雲的治療,直接背起他聲色俱厲的沖出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月亮身子前傾了一下,感覺嘈雜人群中,有人緊緊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從掌心到指尖,一直到離開,似乎極爲留戀。
那溫度不是别人,正是身影距自己越來越遠的重度昏迷患者。
陸景雲,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麽事。
“媽媽問你話呢,你一直看誰呢!”
月珍擔心的要死,見她此刻心不在焉的,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登時怒了。
她擔憂的一下午坐立難安,她現在在這幹嘛?
“我沒事。”
月亮搖了搖頭,直至陸景雲背影消失在視野,才收回目光。
“真沒事?”
月珍拉着她的手,焦切的問。
不知道她碰到了哪裏,月亮忽然‘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眉目間湧上難以忍受的痛楚。
當所有緊張的毛孔都閉合,一切焦慮的神經都舒張,她才發現,自己的腿竟然酸痛難忍,手上的皮膚也有些刺痛。
應該是剛才踹門,和從玻璃窗内拉門簾。
“你這還叫沒事?手上都開了一條大口子了!”
月珍見自己摸到了一把血,驚叫一聲,登時吓得六神無主,轉身就朝外面喊。
“警察,警察,醫生呢?醫生呢?”
月珍天生便是招搖的性子,有一點什麽就恨不得喊得讓全天下都來關注,更别提此時寶貝女兒受傷了。
月亮捂住了她的嘴,“沒事,我們先回家吧,就是簡單的紮傷,家裏有醫藥箱處理一下。”
“這怎麽行呢?”
“這的确不行,不合規矩,你得跟我們先去局子裏做一趟筆錄。”
廁所外,搜尋完證物的幾個警察将學校的校長和主任都請上了車,最後來請她。
月珍見他們公事公辦的冰冷态度,怒氣敗壞,“我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麽回事?還有沒有點同情心啊,沒看見我的寶貝女兒還傷着呢嗎?做什麽筆錄?人命重要還是筆錄重要,她可是天才,這隻手要是拿不起筆,你擔得起責任?”
警察,“……”感情這厲害是遺傳的。
月亮擡眼,因爲腿上疼痛,導緻她唇色有些發白,“明天不行嗎?”
警察,“……行。”
“媽,把我們家住址寫給他。”
警察,“……”怎麽還不是她去警局,還得他們親自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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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當空點綴了一顆顆明媚的星子,眠風一中也亮起了盞盞璀璨的路燈。
原本凝寂一片的校園,因爲這樁案件變得熱鬧起來,警笛聲、人流聲,聞訊趕來的不知情附近居民。
兩個警察給施霞套上了頭套,頭套裏的人發瘋了一般似的喊着,“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犯罪,我沒犯罪,我小時候被性—侵,有誰救過我!我隻是把在這個世上受到的,還給它……”
月亮在月珍的攙扶下,走出了廁所,掏出兜裏還在閃爍的微信,飛天小耗子已經發來了幾十條信息,她回了最後一條。
【飛天小耗子】:要不要我找媒體幫你曝光?
【一輪月亮空中挂】:曝——渝州市教育局現任副科長施霞因長期猥亵兒童被捕,疑與高層領導人有染。
【一輪月亮空中挂】:圖片挑着選,别忘了把受害者打碼。
【飛天小耗子】: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前半句程浩天很能理解,可是後半句……與高層領導人有染,爲什麽有種月亮在禍水東引的感覺?
她在保護什麽嗎?
眠風一中,校門口。
“隊長,這是?”
警車裏,一名隊員見隊長身上背着一個人走過來,連忙打開車門,下來詢問。
“傷員,送他去醫院。”
“救護車剛才打電話來,說一分鍾就到,要不我先背着他到路邊,直接上?”
“不了,我直接去吧。”
趙炳乾搖了搖頭,背着陸景雲直出學校大門,朝着馬路牙子走去。
小警察在後面奇怪的撓了撓下巴,這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趙隊長這麽上心。
“亮亮,都給我……”
“真軟~”
耳邊,忽然傳來男生虛浮低啞的嗓音,添了些少年氣,說不出的強勢魅惑味道。
“……”
趙炳乾頓了一下,陷入了深思。
他那一掌下去,少說也要昏迷三兩個小時,他居然十幾分鍾就醒了,讓他不得不懷疑……
“我是趙炳乾。”
男人沉沉的來了一句。
月亮說他吸入了大量迷藥,現在神智應該還不清,不知道能不能聽見他說話。
“停下。”
不想,下一秒,背上磁性誘人的聲線就冷的不成樣子。
趙炳乾,“……”
他停了下來,放下了男生。
陸景雲伸手扶着旁邊一顆松樹,過量的迷藥在體内一陣一陣的沖上來,一會兒是小女生的笑,一會兒是她衣擺底迷人的風景,徹底迷失了他眼前景色。
他搖了搖頭,試圖甩開那些影像。
某處,依舊充血難受。
“亮亮呢?”
“?”
趙炳乾沒反應過來,默了一下,尋思着他叫的應該是月亮,好好一個小女孩,給人家叫個男名。
“她母親來接她,回家了。”
“現在我送你去醫院,救護車馬上就到。”
陸景雲沒說話,眼前長道上飛竄而過的汽車尾燈由撲朔迷離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第二個号碼。
“少爺,少爺你終于回電了,我快到校門口了,您在學校嗎?”
那頭,張叔接到電話,激動的語氣都失去了一貫沉穩的作風。
中午少爺說不用接他,他一聽就知道少爺是去和月亮小姐約會了,可他習慣了每晚七點給少爺打電話,少爺也會按時接,今天一直沒打通他就察覺要出事了。
“沒告訴他們吧?”
“沒,還沒。”
少爺說的應該是老爺和夫人,張叔特意留了個心眼,不過再晚一會怕是警都報了。
“我在校門口,約方醫生。”
“好好好。”
張管家剛挂下電話就着急忙慌的給方醫生打電話,可打完後他才後知後覺……方醫生?方醫生!不是主治‘那裏’的嗎?
‘滴~嘟~滴~嘟~’
公路上,救護車的鳴笛到了跟前,醫生護士推出移動床,打開車門。
趙炳乾看了他一眼,“上去吧。”
陸景雲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你體内有藥!”
“沒有。”
“事情還沒查清楚呢!你還不能走。”
“一切很快都會真相。”
他上了一輛疾停在路邊的黑色邁巴赫,隻留下了那麽一句話。
趙炳乾抿着嘴,深深的看着車的背影,仔細品味着那句話。
“隊長,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頂配的‘聽話水’和限制級的‘費洛蒙香水’,聽話水隻揮發了一小部分,但香水……下去的差不多了。”
趙炳乾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
“現場的一個保安大叔不甚吸入,現在正、正鬧着回家呢。”
小警察像是想到了什麽場景,低頭偷笑。
趙炳乾又朝車輛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瓶限制級費洛蒙,要是換做普通男人……怕是連路邊的一條母狗都不會放過。
或許,他剛才真的是裝暈。
怕傷害到她,所以壓制下沖動,甯願忍到爆炸,也不可以曝光。
這樣一個極緻清高的人,也竟會如此至情至性。
他發現他愈發看不懂他了,家長……真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