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憨哄的拉着月亮回床鋪,沒拉動。
“沈嬌嬌,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月亮緩緩擡起頭來,一張慘白的臉上寫滿了陰森森的質問,但隐約還能從她輕飄飄的語氣裏聽出幾分醉意。
花枝一驚,她不會耍起酒瘋來了吧?
本來放學後,知道她心情不好,特意帶她去教育超市,準備來兩罐青島啤酒解解愁,沒想到,這孩子死死捧着江小白不放手,一口氣把一小瓶都幹掉了,嘴裏一直喊着鲸魚哥哥鲸魚哥哥的,跟魔怔了似的,喝完還要喝。
最後還是在她和小芳的合力之下,才把耍酒瘋的她給架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倒頭就睡。
怎麽這大半夜的忽然醒了,還和沈嬌嬌杠上了?
難道沈嬌嬌夢裏欠她錢沒還?
“你什麽意思?”
縮在床角的沈嬌嬌,手腳漸漸回溫,受驚的表情因爲她這句話漸漸産生了變化。
難道……她發現了自己拿照片威脅元帥的事?
可這又和她有什麽關系,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呢?她不喜歡元帥,難道也不允許别人喜歡嗎?
林媚媚依靠床杆,聽着月亮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太對勁,眼珠子默默轉了轉,真被發現了?
她做賊心虛,一言不發的悄悄回了自己的床鋪,心裏也沒在怕的。
發現就發現了吧,反正班長都不要她了,她鬧了天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名譽,至于姐姐……大不了就被她罵一頓,她和元帥在一起本來就是不明智的,罵醒了才好呢。
“手機給我。”
沈嬌嬌正緊張的看着她,月亮忽然朝她伸出手。
花枝疑惑的愣住了,她要沈嬌嬌的手機幹什麽?
“……你要幹什麽?”
沈嬌嬌臉色陡轉,語氣提防,迅速掏出壓在枕頭底的手機,牢牢攥在手裏。
“我的手機,憑什麽給你?”
這是元帥和她在一起的前提,現在他們這麽幸福,她打死都不可能交出。
“果然是你。”
頓了兩秒,月亮定定望着她,嘴角溢出一絲恐怖的似笑非笑,慘白面容在刺眼的白熾燈照耀下,更添瘆人。
花枝奇怪的望了望她,又望了眼沈嬌嬌。
咀嚼着這耐人尋味的對話,登時後知後覺,恍然大悟。
她怎麽忘了!
練歌那天,出現在花溪公園的,除了他們三人和班主任,沈嬌嬌林媚媚王欣欣當時也在場。
她就奇怪那種照片怎麽會出現在校草大人手裏,本以爲是無聊的狗仔偷拍月亮的,疑惑着爲什麽不放到網上去,現在想想,應該是沈嬌嬌當時借位拍下,然後發給校草大人的!
“什麽是我?”
沈嬌嬌皺眉,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花枝見她證據确鑿還死鴨子嘴硬,不禁撸起袖子,拽起了她的衣領,想到月亮今天受校草大人的氣,就想一巴掌扇死這個悶騷的賤人。
“沈嬌嬌,你可真不要臉啊,天天裝出一副委屈小白蓮的樣子把元帥騙到了手,現在還看不得别人好,昧着良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你賤不賤?”
沈嬌嬌被她罵的臉色一青,“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做下三……”
“某些人啊,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被人玩膩了,一腳踢開,惱羞成怒,還能賴在别人身上。”
床鋪上,林媚媚陰陽怪調的發出一聲嘲諷,打斷了沈嬌嬌的話。
沈嬌嬌有些詫異又僵硬的擡頭看着她,妹妹說什麽呢?她明明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月亮的事,她這樣不等于默認了嗎?
“貴圈真亂啊~”
王欣欣環着胸,津津有味的靠在牆壁上看熱鬧。
窩在被子裏的周蕙不覺中也支起了耳朵,她又和班長鬧崩了?
像班長那樣的人,高攀了都不珍惜,果然,人與人的命運,生來就是不等的。
“開學大典的時候,我已經放過你一回了,可你爲什麽就是不長記性呢,是不是有些人……天生的賤骨頭,不見棺材不掉淚。”
月亮說這話的時候,額頭微低,長發随風飄動,嗓音砂砂的,乍一聽像是自言自語,可語氣裏扭曲分裂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沈嬌嬌像是被她這副樣子吓到了,她不是沒見過她報複人的手段,雖然前幾次都是小懲大誡,但也足矣看出來她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月亮,我跟你說過了,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如果你是因爲嫉妒我和元帥在一起的話,我無話可說,可是你不是有了班長嗎?難道你真的想腳踏兩隻船?”
不知道是她哪句話刺激到了她,月亮猛地擡起頭,充滿血絲的眼球裏迸射出犀利的光,駭人無比。
沈嬌嬌吓得手裏的手機差點掉在了床上。
“我再最後問你一遍,是不是你做的?告訴我是你,然後去向他解釋清楚,我可以讓你死的沒有那麽慘。”
沈嬌嬌咬緊了牙床,“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麽。”
“好。”
月亮眉眼傾斜,嘴角乍洩出一絲陰恻恻的笑,轉身朝着林媚媚的床鋪,“那你呢?要珍惜這最後一次機會嗎?”
林媚媚大抵是知道她喝醉了,一股酒氣沖天的醺在教室裏,膽子也大了起來,“你現在是在求我嗎?還真是完美的向我們诠釋了什麽叫‘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哦不,本來就是雞。”
“哈哈哈哈……”
話落,王欣欣捧腹大笑,花枝直接拿過沈嬌嬌床上的玩偶朝她砸去。
“操你媽,傻b玩意!”
“你神經病啊!我罵她你急什麽眼?難道是同類?”
花枝拿着鞋底沖上了她的床,月亮輕笑一聲,轉身朝公共用桌走過去。
“月亮?”
花枝看着她的舉動,迷惑的拉了一把。
隻見她在公共用桌處蹲了下來,伸手在抽屜裏好像摸索着什麽。
沈嬌嬌和林媚媚見勢臉色一變。
每個女生宿舍的公共用桌抽屜裏,都有一把備用的彈簧刀,以防有色狼入侵,不時之需。
……月亮是瘋了嗎?想搞出人命!
正想着,隻見小女生終于摸出那把嶄新的彈簧刀,拇指按着開關,一點點露出刀尖。
沈嬌嬌吓了一跳,林媚媚連連大喊,“快打電話給宿管阿姨,月亮瘋了!”
“月亮,你快放下!”
花枝大驚失色的跑過去。
跑到一半……
‘嘭~’
月亮的身子倒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衆人息聲,空氣中有一瞬的停滞。
過了一會兒。
歪在床上的小女生鼻間傳來一陣均勻綿長的熟睡聲。
花枝,“……”
這回出師未捷身先死總歸沒用錯吧?
**
“你們宿舍的複習卷。”
儒雅居,二○一,男生宿舍門口。
元帥手裏拿着一沓數學試卷,面無表情的站在外面,如果不是蔣寒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親自送到每個同學手裏,他根本就懶得踏入這個宿舍半步,更别提裏面個個全是刻意擺臉色的。
彼時,薛凱正在打魔獸世界,聽到有試卷後,摘下耳麥剛想去接。
結果,椅子一轉看到來人,臉色像吃了隻蒼蠅似的,理都沒理,又折回去繼續打,鍵盤敲的噼裏啪啦的。
“大力,去接試卷。”
王大力百忙之中抽空朝門口瞅了一眼,不屑的啐了一口,打開手機,“我剛弄到我女神的片子,正看着呢,沒空。”
蒼松端着泡面,拎着闆凳過來,“你女神誰啊?波多野雞老師?來來來……共享共享~”
“好,你等着我把音量調到最大,說不定有悶騷的也想聽。”
王大力将手機的音量調到最高,順勢朝着門口黑着臉的男生嗤笑一聲。
一時間,二○一室内傳來一陣高昂過一陣的嗯嗯啊啊銷魂女音,光天化日的,羞恥度MAX。
“我說,你們一大清早的,幹什麽玩意呢?就不能讓我的雞兒消停一天?”
劉亞然從睡夢中驚醒,懶洋洋的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本來通常早上起來就勃,再一聽這肉—欲橫流的靡靡刺激,哪能受得了,直接朝被窩裏伸了手,解開睡褲系帶。
王大力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邊淫蕩的笑着,“你瞅瞅這都幾點了,還一大早,食堂午飯都該被搶光了,你的雞兒隻能繼續餓着了。”
“真的假的?那我不打了,這一槍打下去,得虛~”
“切,就你這戰鬥力,拉低咱們宿舍整體水平!”
“怕什麽,有班長在,再低他也能給我拉起來。”
“有本事這話你當着班長面說。”
幾個男生肆無忌憚的在宿舍裏開黃腔,葷話、糙話什麽都說,俨然每當外人。
元帥站在門外,聽得臉色由黑轉紅,憤怒都爬上了耳朵,最後男生狠狠的把試卷摔倒了二○一宿舍的公共用桌上,轉身離開。
薛凱轉過椅子,朝他背影嚷去,“哎呦,我說臨時班長這脾氣可真橫啊,桌子上有水沒看見啊?濕了怎麽做?”
“濕了就别做。”
“我看是你聽的濕了吧?”
薛凱調笑道,整個宿舍内登時都響起爽朗的笑聲。
元帥聽得腦門上的青筋直跳,握緊拳頭,剛想轉臉沖進來,薛凱一腳把門踹嚴實了。
裏面,傳來一道嘲笑。
“我們兄弟幾個可不想群毆,别有的進沒得出,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你還有勁在這嘚瑟呢?”
“元帥,你老實點,當心别犯在我們手裏,大力啊,你說咱們以後在門上張貼着‘臨時班長與狗不得進入’怎麽樣?”
王大力打了個響指,“我覺得沒問題。”
門外,久久沒有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嘭的一聲,好像是垃圾籃被踹翻了,宿管大叔在那頭氣沖沖的喊着,“你這個小夥子怎麽回事?垃圾桶好好的你踹它幹嘛?報複社會啊?”
薛凱嗤笑一聲,“慫包。”
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他們幾個昨晚就合計着把他拖到操場,一頓揍服。
癞蛤蟆跳秤砣裏——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明知道嫂子是班長的人了,還跟蒼蠅似的整天圍着轉,一個大男生天天繞着兩個女生轉,不知道安得什麽心。
“怎麽樣?考完試收拾他不?”
王大力看出了薛凱臉上的意思,薛凱順手從桌子上拎起濕淋淋的試卷扔到了垃圾桶裏,“算了,聽班長的。”
“啧。”
蒼松摸了摸頭,他覺得這事不該班長的,班長太會照顧嫂子的感受了,自己折磨自己。
他自己不覺得,他們可看不下去。
從來都是班長欺負人,哪能受得了這口惡氣。
“咱們幾個悄悄收拾他一頓,夠他喝一寒假的了,這一寒假的時間,還愁班長和嫂子不……”
王大力說着,手上比了個無比邪惡的動作。
大家夥都樂呵呵的笑着,心裏一個比一個明白。
“别胡扯,那揍人一頓沒痕迹的啊?他又不是沒嘴,不會說嗎?”
“麻袋一套,誰知道誰是誰,再說了,咱們在局子裏,不是有你男人照應着的嗎?”
劉亞然探出頭來,随口一說。
薛凱愣了愣,反應過來,登時急了眼,拿起門後的掃帚就要掀被子揍人,“你丫的才有男人,信不信把你打的高位截肢!”
“别過來啊!再過來射你臉上!”
劉亞然一伸出手,帶着幾片紙巾。
“草!”
薛凱惡心的下來了,“滾滾滾滾!”
“我可還要靠着二大爺傳宗接代呢,不像你,前面不能爽,後面能……”
“再講一句,一盆水潑你臉上信不信?”
“對啊,凱子,你天天直男直男的挂在嘴上,咱們在這聽了半天,波老師叫的這麽嗲,身上都不好受,就你生龍活虎的,真一點反應都沒有?”
啧,真不是男人。
薛凱聽得臉都綠了,這些損瓜,島國裝腔作勢的女優叫的這麽假他們都能豎起來,明明是自己禽獸。
怎麽就不能像趙炳乾一樣成熟穩重呢?
不過,這男人外表越是一本正經的,私下裏指不定就多麽悶騷呢。
“那是你們女神,我不愛這款……”
薛凱放下笤帚。
“那你愛哪款?蒼老師?”
薛凱想到那對G,惡心的想吐,不對……他爲什麽想吐?!
“哈哈哈……小凱子還不承認呢~”
“在趙隊長面前那個嬌羞~”
“不行,我還得打人。”
薛凱氣的去摸拖把。
此時,宿舍裏忽然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床簾升降聲,遙控器被人放在櫃子上,動靜不輕不重。
一時間,衆人全都驚住了。
什麽鬼?!
班長沒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