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最終還是拗不過陸景雲,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等待投食,與此同時,還有身後兩匹蠢蠢欲動的餓狼,手裏正拿着不鏽鋼筷勺不停地摩擦。
摩擦的她心裏起火。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有點節操,不要表現的這麽饑不可耐?讓人家以爲我們是一頓飯就能夠收買的!”
月亮闆着臉轉過身來,義正言辭的教訓他們。
花枝揚眉,我們不是嗎?
“切~”
浩瀚翻了白眼,不以爲然。
小的時候他臉皮厚,經常餓着一天肚子到鲸魚家蹭飯,胃口倍棒,一口氣一桌子菜都能幹掉,弄得一度厭食症的鲸魚看着他吃的這麽香都忍不住吃飯了。
由此深得叔叔阿姨的心,什麽好吃的都往上上,他也深深的愛上了陸家的主廚,每次吃完都是雙手扶着台階下來的,就那樣還百吃不膩。
“天天吃學校食堂的清炒土豆絲,水炖小青菜,我這嘴裏都快淡出來個鳥了!你不吃可别阻止我們啊,我一個人能吃三人份的。”
“你别管她,她這是說給自己聽呢。”
花枝再了解不過她了,悠哉的等食時候,拿着勺柄在文具盒、茶杯和玻璃窗上敲響了一曲交響樂。
自己心裏過意不去,還在糾結人家爲什麽對她這麽好,她到底接不接受,但身體和嘴巴一直都很實誠。
月亮目光打在她手裏握着的纖長勺柄上,腦子一下就歪了,手心滾燙。
陸景雲那個混蛋,剛才居然拿着她的手,拉開拉鏈在黑漆漆的課桌底做壞事,桌前桌後還有不少人走動呢,他就能如此不要臉。
做就做了,把她的手差點燙秃噜皮不說,還居然能說出……
那兩個蛋蛋也要摸摸的話來。
思及此,小女生白皙光滑的臉蛋忽然爆紅。
浩瀚見她怔怔的望着自己,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吓了一大跳,雙臂連忙在胸前交叉防備。
“幹什麽?!月亮,你不會被我的美貌迷惑,對我産生觊觎之心了吧?”
“我可告訴你,兄弟妻不可欺,你休想勾引我背叛鲸魚和你私通!”
雖然他承認,開學那會兒和她鬥智鬥勇,屢戰屢敗,又看到她穿小美人魚禮服婀娜動人的神态,确實動了那麽點歪心思。
可後來鲸魚來宣示主權,她又像個腦殘粉似的一心朝鲸魚撲去,他那一點旖旎心思也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現在想想,成績好、長得好又不矯揉造作的女神誰不喜歡?
但相比起鲸魚對她的喜歡,自己那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一個是純粹的欣賞,一個是偏執變态的愛。
他要是還敢對她有肖想,估計鲸魚不但會和他絕交,還會在各個方面整治的他懷疑人生,所以他還是及早脫身吧。
世上好看的女人千千萬,好兄弟卻隻有個把個,實在不行,他看他同桌……好像長得也不錯,就是這性格太像爺們點了。
“哈哈哈哈~”
花枝敲着玻璃杯的勺柄差點滑了手,按着桌子笑的不可抑制,“大海啊,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浩瀚,“……”得了,他不想搞基。
月亮嘴角動了動,冷笑一聲。
“你等我瞎了吧。”
其實浩瀚在絕大多數女生眼裏,還是挺爺們挺有男友力的,長相也硬氣俊朗,就是和她喜歡的類型天差地别。
她喜歡那種外在精緻的、清瘦的、幹淨的、有線條的,但内在性格又完全和外貌形成反差的。
想着,腦海裏就浮現了一個人。
月亮渾身一抖,鬼使神差的就忽然有了一個突發奇想。
小女生隻手默默的從文具盒裏掏出尺子,暗搓搓開始量自己的手指,剛才感覺在他的指引之下……兩三下多才到頭?這麽恐怖的嗎?溫度太高了,且有很懼人的青筋脈絡,導緻她的感知力可能有點錯誤……
浩瀚睨着眼,瞅見她悄咪咪的動作,嘴邊漸漸勾起淫蕩的笑容,忽然來了句,“想知道鲸魚的尺寸?我告訴你!”
月亮聞言一慌,手裏的尺子差點都掉地上了。
“你們在讨論什麽少兒不宜的話題,快說來讓我快活快活。”
“什麽、什麽……沒有!無聊,太無聊了你們!”
月亮紅着臉轉過身子。
浩瀚翹着二郎腿道,“反正,以前班裏男生沒有一個敢跟鲸魚一起上廁所的。”
“爲什麽?”
花枝奇怪的問道,理解能力超強的月亮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被陸景雲傳染成了一個金燦燦的芒果,對于葷段子的理解能力太強了。
“别說了,别說了,你家鲸魚怎麽還不來啊,都快餓死了。”
月亮捂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過來打斷他,班裏有一路狂奔到食堂的同學确實現在都已經用餐回來了。
“是你家的鲸魚。”
“……”
“肯定交代做了幾個硬菜!”
“月亮,你看校草大人都去親自給你點餐了,這份癡漢之心,天地可鑒啊,你都沒有點表示?”
“什麽叫我該有表示?你們怎麽不表示,再說了,他連問我想吃什麽都沒問。”
“還用問嗎?你不是什麽都吃的嗎?”
月亮,“……”
“哦~”
“她可能想吃……棒棒魚。”
浩瀚眯着猥瑣的眼睛邪惡笑着,月亮拿起尺子去揍他。
“你是不是想死?!”
“怎麽,戳中你心思了,要殺人滅口啊?”
三人亂糟糟的鬧成一團,周蕙手裏拎着一份盒飯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女生眸光微滞,原本健步如飛的腳步頓了下來。
“浩瀚,這是我從食堂給你打的盒飯,我看你沒去吃飯。”
她緩緩走到第二排,雙手舉起銀白色的飯盒,遞到他跟前。
月亮收回擰着浩瀚耳朵的手,和花枝默默相觑了一眼。
浩瀚擡起頭來,神态散漫的随意朝飯盒上掃了一眼,馬上就要吃山珍海味了,他哪裏還能看上這些青菜蘿蔔,便随口來了句,“謝了啊,我不餓。”
“人家特地送給你的你就接着……”
花枝說到一半,被月亮瞪了回去。
果然,周蕙低下的臉紅了,不正常的紅。
像是羞,又似惱。
女生在追求男生的時候,最忌諱旁邊有人指指點點,無論是好心惡意,最後都會被當成奚落、同情、嘲笑。
一時間,她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走還是該停。
“行了,拿過來吧。”
浩瀚見她遲遲不肯走,站在這太煞風景,順手接過了盒飯。
女生的臉色終于好看了點。
“高二(1)班,就是這裏了。”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浩瀚聽到後,直接把手裏剛接過的盒飯扔到一旁,由于慣性,底盤很滑的盒飯順勢從桌面上滾下,轟隆一下落到了課桌旁裝滿垃圾的廢紙簍裏。
周蕙的眼臉,頓時如寒冬裏的枯草,蠟黃蠟黃的。
“張叔,你來了?”
“哎呦,浩瀚小少爺。”
循聲,月亮和花枝擡起頭來,隻見從班外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踩着黑色皮鞋,頭發很短,鼻梁上架着一副圓形眼鏡,雙手拎着食盒,長得周正又和善,笑的更是和藹。
“這位就是月亮小姐吧?”
張叔見到月亮,一雙笑眸彎彎,魚尾紋都溢了出來,明明是客套的語氣,口吻裏卻生生透出幾分親切。
他就知道,這個敢偷偷跟蹤少爺上廁所的小姑娘,以後肯定會是陸家的少奶奶。
月亮認出了他手裏拎着的柚木材料食盒,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也有幾分眼熟,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陸景雲的管家。
“是。”
“你好,我是張盛,大少爺的管家兼司機。”
男人放下食盒,笑意吟吟,禮貌的朝她伸出手。
月亮忽然有種自己穿越到世家豪門的感覺,想着要不要擦擦手再握。
“你好,我是花枝!”
不想,身後花枝倒率先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
“花家的大小姐,見過。”
“對啊,去年的大病醫保美麗童行公益慈善晚宴上,我和媽媽看過張叔在競拍古董。”
“平時的一些小愛好罷了,見笑了。”
一些小愛好……
月亮聽着,幽幽的眸子一眯,默默的吞咽了口口水,這陸家的司機、管家居然都富到能去競拍古董了,可想而知陸景雲是有一個龐大的财團帝國要繼承啊。
那厮……果然是夠臭不要臉,這麽有錢,之前還想用光屁照訛她十萬塊。
“光顧着說話了,都餓了吧。”
張叔說着,朝外面揮了揮手,又走進來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手裏均提着花色形狀不一的食盒。
“這麽多!”
浩瀚光是看那菜量,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月亮,托你的福啊,我就不客氣了。”
月亮。
又是月亮。
周蕙握着手轉身朝位上走,背影都在一陣陣的發抖,像被蒙上了一層極重的陰氣。
你别再惹怒我了。
“千萬别客氣。”
張叔招呼他們放下食盒,整理書桌騰出空子。
“不用不用,我來我來……”
“小姐不用幫忙,讓少爺看到了,該扣我們這些下人的工資了。”
月亮,“……”我和他沒、沒什麽關系,你們一定是誤解了什麽。
花枝看到呆若木雞的月亮,不禁暗搓搓笑出了聲,靠在她的耳邊道,“以後啊,這些全是你的。”
“去你的。”
月亮暗暗咬牙,搗了搗她。
張叔一行人有序的整理好書桌後,開始鋪設餐巾,按照水果、正餐、飯後甜品次序,一一擺出食盒裏的菜品。
月亮注意到他折疊餐布的手法和陸景雲都是一模一樣的,終于知道那人爲什麽天天一副清高又龜毛的……當然,現在已經完全退化成一個徹頭徹尾流氓了。
多半是平時大少爺做派慣了。
兩份雙人午餐很快便被擺好了,因其色澤亮麗、味道鮮美、種類衆多,很快引起班裏一些同學的注意,一個個剛想跑過來觀光,可惜被張叔一行人微笑式禮貌手攔在外面了。
這麽多人,這麽多灰塵,這麽多口水,要是濺在少爺的飯菜上,少爺鐵定不吃飯了。
自從流感在眠風蔓延開來,一班請假了一小半同學後,陸景雲便強制要求值日生每日打掃三遍班級,早晚噴一遍消毒水,垃圾桶每四個小時倒一次,公共物品每天擦拭兩遍,大大降低了班裏請病假人數。
浩瀚和花枝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動起來了。
月亮望着眼前的菜色,肚子不争氣的叫出了聲。
搭配蜂蜜檸檬沙拉醬及新鮮章魚的酸辣芒果沙拉,正餐以牛小排爲主,糖醋裏脊,菇雞炒飯(xo辣醬),斑節蝦,韓式紅燒鳕魚,還有可供選擇的番茄肉醬意大利面,山藥玉米排骨湯,鹽焗雞翅,甜點爲她最愛的撒上白色糖分的三明治夾心蛋糕,檸檬磅蛋糕和榴蓮酥,還有黃桃果醬風味酸牛奶。
這還怎麽忍?!
可是……好像還少個人,磨磨唧唧的去哪了?
“那個,你們家的大少爺,什麽時候來?”
月亮眯着眼,不好意思的擡頭問張叔。
張叔笑了笑,尋思着少夫人說話可真有意思,“少爺被汪主任叫到辦公室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他話音剛落,月亮就打走廊裏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拿起刀叉就準備開吃。
“先回去吧。”
陸景雲剛進教室,就看到某隻小豬磨刀霍霍像牛排的饑渴模樣。
男生揮了揮手,張叔和一衆保镖退了下去。
“洗手了沒?”
“嗯……”
月亮切了一大塊牛小排放在嘴裏咀嚼,果然和食堂裏沒煮熟的米飯不是一個味道啊,外酥裏嫩,色香味俱全,人間美味啊。
“你放星,我手都要洗掉幾層皮了。”
她含含糊糊道,吃東西的時候習慣用左腮,鼓鼓的就像貪吃的小松鼠一樣。
摸了那孽根,能不好好洗嗎?
陸景雲舌尖輕輕抵着下龈,眼角掃過一絲淡淡的笑,悠悠道,“是嗎?我還以爲你會回味一段時間。”
一句話落,月亮差點吐了出來。
瑪德,非要在她吃飯的時候惡心她!
誰都像他這麽變态,用她的手摸了他那啥後,居然還放在嘴邊親了一下,不等于間接親吻自己的小弟弟了嗎,那死變态的模樣,呃……想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對了,班主任喊你到辦公室幹什麽?”
月亮吃的嘴邊都是醬,伸出舌頭卷了去。
陸景雲喉結翻湧,微微克制着目光,卷起袖口,露出白皙性感的腕骨,開始剝着碟中的斑節蝦。
“這周大休的事。”
“這周大休?”
月亮一驚,瞪着水澄澄的大眼睛看着她,按道理來說這周應該小休啊,陸景雲不會逗她玩的吧?
“舍不得兩天不見我?”
嘔~
“班主任真是太好了!”
月亮高興的咯咯直笑。
陸景雲望着她因别的男人興奮的小臉,漸漸眯着長眸,眸底有危險的氣息流溢出來,“這是你第二次誇他了。”
“……”
月亮差點脫口而出,你吃醋啊?
算了,吃人的嘴短,不和他計較。
正想着,一隻退了殼白白嫩嫩的蝦肉就湊到了她的嘴邊。
小女生愣了下,未張開嘴,男生直接強硬的塞到了她的嘴裏。
“……”
月亮蓦地一怔,她含到了他的手指。
陸景雲的手指像過了電,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伴随着那張濕潤溫暖小嘴的包圍,異樣熾熱襲遍全身。
他已經能想到,如果那張嘴包圍着那裏,該是多麽蝕骨銷魂的滋味,很快了。
男生在收回手指重新剝蝦的時候,指尖劃過薄唇,品嘗了一下她的味道。
月亮一驚,那模樣,肮髒,太肮髒了,可莫名有一種神秘的魔力是什麽鬼?
陸景雲,真的不是個變态嗎?
“陸景雲。”
“嗯。”
“你說,你有一天會不會變成一個真的變态?”
月亮順着心思問了出來。
陸景雲剝蝦的動作頓了頓,眸色微微黯淡。
變态?
要用什麽來界定,如果是對她的占有的話。
會,在眠風出乎意料的重逢之前,他原本打算……慢慢積累自己的恨,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後再找到她,把她綁在山郊别墅,一輩子都别想跑。
直到供他玩到膩爲止。
可是現在看來,她的運氣還是太好了。
月亮不知爲何,忽然感覺身邊人緩緩散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氣質。
她怎麽會問出這麽蠢的問題,難道他現在還不夠變态嗎?
“得不到我想要的,就會。”
他回答的很真摯,側臉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但那毫無波瀾的弦外之音,卻令人不寒而栗。
月亮想到自己有段時間想過自愈,找回記憶,然後就看了很多精神方面的書,關于變态的描述是:
多發于一些對某種事物具有狂熱追求傾向,或者嚴重偏執型人格身上,占有欲比生存欲更強烈,簡而言之,就是誰要是被他喜歡就慘了,譬如……
想着,一隻白白嫩嫩的蝦又塞到了她嘴裏。
譬如,她的身體。
月亮忽然有點想哭,這人爲什麽要給她投食,是不是想把她養肥了……宰。
不要啊,她才高二!
乖乖吃下了那顆蝦米,嗯,真好吃!
陸景雲繼續一隻隻剝着,無意間擡頭,就看到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一副……想要得到的樣子。
“怎麽,想含?”
“……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用那些很下流的字眼?”
又是摸又是含的。
“一點都不想!”
雖然她承認他的手指清瘦又修長,骨節分明,清晰可見的骨痕中還透出一股子無法言說的緻命魅力,無法想象那樣一雙手握住胸和屁股蹂躏的樣子。
“也是,這麽細你不會喜歡的。”
“……”
“滿足不了你,但有的東西可以。”
陸景雲先是垂眸示意她朝某個地方看,後又朝她暧昧的揚眉。
“!”
月亮抿着嘴轉過了方向,被他怼的無話可說,刀叉狠狠的戳着芒果沙拉。
外面黃,裏面更黃的家夥!
陸景雲心情很好的給她剝了一小碟蝦,張管家在門外走廊邊一直偷瞄着,從來都沒見過少爺吃飯時候能夠一直保持着惠風和暢的笑容。
少夫人,真是神奇啊!
“你怎麽不吃?”
月亮吃了很多,飽的都打嗝了,最後斑節蝦都是拿着牙簽插着細嚼慢咽的。
“禮尚往來。”
“你伺候完我,我當然……”
“好了,别說,吃雞!”
月亮夾着一塊雞翅堵住了他的嘴。
午休期間。
月亮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身上一重,好像有什麽衣服披上來了,将她包裹的緊緊實實,溫暖的很。
緊接着,一隻手伸過來,插在她羽絨服兜裏,臉上有清淺溫熱的呼吸噴吐過來,很快便歸于平緩,像是睡着了。
臭流氓,睡覺也不老實。
過了好一會,确定他睡着了,月亮才睜開眼睛。
吓了一跳。
他臻于完美的睡顔,居然與自己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了似的。
墨色的眉,鴉羽的睫,筆挺的鼻,绯色削薄的唇,還有好到看不見毛孔的皮膚,這麽精緻的一個男生,試問哪個女生能躲過啊?
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好,即使她本身對他帶有成見,也可以明顯的感受到。
但她實在不知道這次他是認真的,還是又在開玩笑,畢竟他今天耐心剝蝦的樣子,和當初在水房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喜歡上你’和元帥打架那次讓她滾,像完全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簡直就是喜歡玩弄别人,看别人心煩意亂的任性大少爺啊。
欸……
月亮輕輕歎了口氣,不管他了,先睡了再說。
小女生困得眼皮子打架,剛想閉上眼睛,又睜了開!
擺在額前的文具盒翻蓋上,赫然映現出一張模模糊糊扭曲的妖豔臉龐。
月亮看着,漸漸眯上了眼睛,如果說剛才她猛地睜眼看見陸景雲是驚豔,那麽現在餘光瞥到文具盒翻蓋影像的那一刹那簡直是驚悚。
雖然很吓人,她也不會愚蠢到以爲文具蓋上的是鬼。
因爲鐵片翻蓋是波紋形,所以由光的折射和幾何原理,人若站在對面,影像會被映照的扭曲,但還能看到幾根豎杠,應該是站在窗外。
高挑的身形,波浪卷頭發……施霞?
那模糊的影像在外面站了許久,許久,大概有十幾分鍾左右,由于全班人都沉浸在熟透的睡眠中,沒有一個人注意。
月亮也就這麽看了文具盒翻蓋十幾分鍾,其間,身子一動不動。
她站在外面幹什麽,她在看什麽?爲什麽那麽入神,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月亮也能想到那種目光應該是亟亟的,癡迷的。
晚自習的時候,汪夏宣布了由于流感爆發,這周大休,全班同學都歡呼雀躍了起來。
說完,又把陸景雲叫去了辦公室,不知道交代些什麽。
“月亮,象山建造的新型遊樂園這周末正好開放,約不約?”
“大型公共場所,傳播流感聖地,要去你自己去吧。”
“那隔壁有家電影院也不錯?”
“我最讨厭看電影了。”
“你們倆個單身狗去看電影也的确沒意思。”
**
伊羞閣,二○一
“小月啊,媽媽聽說你們學校最近流感大爆發,你沒事吧?”
“沒事。”
“我聽你這聲音怎麽不太對勁,是不是感冒了?”
月亮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沒吹幹,身上隻披了一件厚厚的小熊睡衣,手機夾在肩膀和耳間,“我這剛洗完澡。”
“這孩子,學校又沒有暖氣,洗什麽澡啊,這麽不聽話,萬一凍着怎麽辦,回家來洗不行……”
月珍還在那頭絮絮叨叨,月亮拾掇了好了後,一骨碌鑽進了被窩。
“你說完了沒?說完我就挂了。”
“急什麽啊?這麽久沒見媽媽也不想,就知道挂電話。”
“明天我就回去了。”
“真的啊!”
月珍一聽到這個訊息,聲音裏既有訝然又有欣喜,幾秒後調整好了情緒。
“那好,那好,媽媽明天一大早就去買你最愛吃的食材。”
“嗯。”
月亮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媽媽挂了?”
“……你多穿點衣服,出門記得戴口罩。”
“好,好。”
最後兩個字,隐約聽得月珍有些梗咽的聲音。
月亮皺着眉頭挂了電話,今天的月珍怎麽格外的多愁善感,她就說上了年紀的女人身邊不能沒個男人,不然成天胡思亂想,周末她得花點時間給她相親了。
水岸林邸。
那頭,月珍按了電話,小鳥依人的靠近了男人的胸膛,雙臂環着他強壯的腰身,“明遠,你說當初如果老太太能接納我,老天能成全我們,現在我們共同養育小月這麽個聰明孩子,該多好啊。”
是啊,聰明。
黑夜中,男人左手夾着一根香煙,磕了磕灰,最後在煙灰缸裏撚滅了那半截還冒着猩紅火光的煙頭。
轉身又把月珍壓在身底。
聰明到一直背着他處心積慮的調查,聰明到日思夜想把他搞下來,聰明到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的意思,甚至還勾搭上了陸廳長的獨苗。
可以,果然是他江明遠的種。
夜色妖娆,偌大的軟床上,時不時傳來女人嬌媚的叫聲和男人發洩般的悶吼。
……
月亮頭發還沒幹,但宿舍已經熄燈了,她整個身子埋在冰冷的被窩裏,長發耷在一旁的鐵杆子上晾着。
手裏熒熒發光的屏幕照亮了眼底一點黑色瞳子。
白天,她爲了弄清楚施霞爲什麽會站在窗外,特地模拟了現場,調整了好幾個角度才發現,她那時候朝的方向,看的人……隻會是自己。
不一定,眉心疊起,小女生又想到了一個人——陸景雲。
他那時候離自己那麽近,幾乎可以說是同一個地方。
假設施霞看的是他,因爲他的長相?還是看到了他和自己距離親近?但是用得着那麽一動不動的看十幾分鍾嗎?
在腦海裏過了幾遍,月亮最終點開微信,找到了‘飛天小耗子’
【一輪月亮空中挂】:浩天,在嗎?
【飛天小耗子】:喲,我家月月終于想起你的绯聞男友了。
【一輪月亮空中挂】:少貧,求你個事。
【飛天小耗子】:女票有事相求,必須應啊,說吧。
【一輪月亮空中挂】:幫我查個人。
【飛天小耗子】:誰?
月亮在打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畢竟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施霞給她的印象就是個熱情又開明的漂亮女老師,雖然她的穿着打扮總是很鮮豔,卻從未和哪個男生說過話,并沒有浩瀚所說的那種偏見,可不知爲何……她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或許是因爲她朋友圈裏的那張照片,或許是因爲如果她今天看的是陸景雲的話……
【一輪月亮空中挂】:渝州市教育局蕭山分局女副科長——施霞。
【飛天小耗子】:小人物,包在我身上,就是最近我在B城參加姚水州密閉式集訓,你着急嗎?
【一輪月亮空中挂】:下周期末考,之前?
【飛天小耗子】:行。
【飛天小耗子】:具體要了解哪方面?
月亮想了一下。
【一輪月亮空中挂】:就……她去山區支教的資料吧。
程浩天回複了好。
【一輪月亮空中挂】:謝謝。
【飛天小耗子】:和男朋友還用說這個字?
月亮笑着搖了搖頭,按上了手機。
‘叮——’
微信又亮了起來,月亮以爲程浩天還在說話,沒想到一打開是個新聯系人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