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身邊便沒了動靜。
半晌,小女生再次爬起,望着身旁空落落的座位,心裏亂成一團。
剛才……是手,還是……唇。
他這王八蛋不會趁自己睡覺時,做過很多不爲人知的猥瑣事吧?
周五下午連着的三節課都是汪夏的數學課。
汪夏咯吱窩夾着三角闆和書本,一進班,就看到陸景雲空無一人的桌子。
“景雲呢?”
他望着月亮揚下巴。
月亮剛想搖頭,他這個王八蛋去哪風流潇灑了,她哪裏知道。
“哦~老糊塗了,想起來了,去訂窗簾了。”
汪夏就笑着搖了搖頭。
“窗簾?”
“咱們班不是有嗎?”
“對啊,這不用着還行嗎?”
此話一出,班裏同學立馬奇怪的議論紛紛。
汪夏放下書本,雙手撐着講台道,“你們就感謝遇到了個這麽好的臨時班長吧,景雲在簾尚家定了一整套私人訂制版的窗簾,包括門簾,全年級沒有哪個班裝這麽好的,還是自費。”
“以後你們午睡質量都有了保障,多媒體也都能看清了,得更加努力學習,小高考不能給學校丢臉。”
汪夏一番旨在鼓勵的話出來,下面學生的注意力卻紛紛都轉到了陸景雲身上。
“哇塞,班長真暖心啊,人帥,心善,還多金。”好想嫁。
“對啊,簾尚家欸!材質和品牌都是一流的,一整套窗簾得好幾萬了吧?”
“哎呀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庸俗啊,班長一隻鋼筆都抵你一年生活費了。”
聲音傳到月亮耳裏,小女生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筆袋裏靜靜躺着的那支黑管。
過了會兒,将自己放在他桌子上的兩塊錢簽字筆換了過來。
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
“好了,都别說話了,把書翻開到59頁,都預習了吧?”
“預習了~”
直到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陸景雲才返校,身後跟着一群簾尚家安裝公司的工人,手裏拿着簡便的爬梯、拆裝工具箱和特制窗簾。
班裏的同學們紛紛感興趣又新鮮的跑過去看着新窗簾,身邊一片聒噪。
月亮無意看到陸景雲在窗外不知道和工人們在說什麽,迳自低下頭摸出生物試卷開始做。
‘嘩啦啦~’
不一會兒,一張在空氣中晃動的試卷,塞到了她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筆迹。
月亮認出來了字的主人,擡臉看着他。
“……幹什麽?”
“你眼睛怎麽了?”
陸景雲眯了她一會,雙手撐在桌子上,高聳的身形微微下俯,像是把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一般。
月亮眼珠子躲閃的動了動,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眼、眼睛怎麽了,不會還腫着吧?
不對啊,她午休後去洗了啊,别人都沒看出來。
“沒怎麽。”
小女生冷冷淡淡的,剛想低下頭,下巴就被一隻有力的手強制性捏住了。
“你幹嘛?”
她說話有些奶聲奶氣的,又有些無端懊惱。
“哭了?”
尾音微微上提,是笃定的語氣。
“……”眼睛真毒。
月亮一臉平靜的不說話。
陸景雲緊盯着她微微腫起的眼皮,長眸微淩,除了見她爲他哭過,還曾未見她什麽時候哭過。
她的眼淚……隻能爲他流。
“怎麽回事?”
捏在她下巴的手更緊了。
“你别抓着我,疼。”
月亮颦眉打了他一下,男生聽到疼後,很利落的松了手。
“說。”
“沒怎麽,就是中午做噩夢了。”
她随口敷衍一句。
“噩夢?”
陸景雲細細品味,眼底疑信參半,像是有些不信她的言辭,最後卻又想到了什麽似的。
月亮低着頭,不客氣的将他那張生物試卷丢到一旁去,誰要抄他的。
“是不是……夢見我把你操哭了?”
一道不沉卻低,而富有磁性的男嗓悠悠然在她耳邊響起,緩慢又醇厚,夾雜着濃濃的暧昧暗示意味,月亮的臉轟的一下子紅透了。
這個臭流氓,越來越口無遮攔,肆無忌憚了。
自己是他什麽人!
月亮兇巴巴的拿起筆,筆鋒朝着他,可頭頂的男生卻笑的如沐春風,人畜無害,仿佛剛才那樣下流的話,根本不是出自他之口。
假面魔鬼。
“待會寫,看看窗簾喜歡嗎?”
“喜不喜歡關我什麽……”
月亮攥着筆,氣鼓鼓的轉臉說着,就見簾尚家的工人試拉了一下窗簾。
一瞬間,教室裏黑了下來,蔚藍色的四面窗簾全全展現在了眼前,像一幅美不勝收的景色,怦然襲來,沒有一點征兆。
周圍不再是已經被拆卸下來的普通公用窗簾,而是材質最好的真絲面料,百分百天然蠶絲織成,高貴華麗、飄逸自然,層次感極強,垂感也很好。
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上面繡了一幅龐大的童話世界,世界裏有城堡,有汪洋,有草地,有一隻小白狗,有一輪明月,還有一隻躍出水面親吻月亮的偌大鲸魚。
往下面看,汪洋大海底,還有一隻正用雙鳍鼓着掌的小鲸魚,那滿臉的歡愉之态,被刺繡家完美的呈現了出來。
漆黑的班級裏,月亮久久望着那幅畫,臉蛋紅的不成樣子,不過好在窗簾被拉上了,微微遮掩住她的失态。
可那顆狂跳的心卻怎麽也遮掩不住了。
這幅畫。
陸景雲他……這是什麽意思?
簾尚家的窗簾,她在家裏裝修的時候去看過,其品牌最大的特點就是服務于私人訂制,公司除了幾款最經典的圖畫款式,像這種,起碼得提前一個月訂下來。
而上面,有月亮又有鲸魚,可不正是……
“哇~好漂亮啊!”
“對啊,以後咱們午睡,感覺像徜徉在大海裏一樣~”
“可以帶到高三嗎?”
“當然了,說實話高三我都不想給下一屆用!”
“真是愛死班長了!”
“小聲比比,你想成爲公敵嗎?班長是我們大家的!”
“可班長好像不是這麽認爲的。”
最後一句話,是坐在桌子上的花枝接的,說完已有所指的望向月亮。
這畫都這麽赤裸裸了,連下一代都來湊熱鬧了,表白還不夠明顯?
“欸鲸魚,爲什麽是隻小鲸魚,不是輪小月亮呢?”
浩瀚故意調侃的朝男生望去,鲸魚這有點重男輕女的意思啊。
陸景雲沒有沒有回他,但嘴角漾開了淺淺的好看的笑。
因爲這輪月亮,永遠是獨一無二的。
月亮忐忑異常的目光漸漸從窗簾上挪開,擡頭望着他。
他的眼睛像黑夜中熠熠發光的曜石,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宛若萬千星光映入進了深潭之中,柔軟的足矣将人沉溺死。
那種錯覺,在不知不覺中又來了……非你不要,此生不渝。
月亮看着看着,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了。
他怎麽會……這麽惡心的眼神。
嘩啦一下,窗簾再次被拉開,簾尚家的工人們紛紛笑容滿面的走過來。
“請問您還滿意嗎?”
“滿意!”
全班人異口同聲的幫忙答道。
有些師傅們朝着學生們笑了起來,這個班的學生何德何能,居然能攤上這麽好個班長,公共教室的窗簾用這麽珍貴的材質。
而且這套窗簾不僅價值不菲,其設計還是由簾尚家的頂級設計師創作而成,它有個美麗而動人的寓意。
——望月之鲸,許你一生。
應該……是借着送給全班的窗簾,向某一個小女生表白的吧?
“滿意嗎?”
陸景雲直直的問她。
所有工人都笑意吟吟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答話。
原來這位就是……被表白的小姑娘。
月亮被看的有些緊張,唇瓣動了動,最終拿起生物試卷把自己臉擋住了。
神經病,問她滿不滿意幹什麽?
試卷後,聽得男生一道清冽動人的笑聲,然後腳步漸漸随工人們走出了教室。
“原來是因爲她。”
“欸,我就說這幅畫那麽簡單……”
班級裏有幾個女生酸不溜秋的隻言碎語傳來,月亮漸漸放下試卷。
感覺……真的被這個童話世界包圍了,周身都冒粉紅泡泡的那種。
*
“保持安靜,開始自習。”
晚自習開始的時候,陸景雲終于送走了簾尚家的工人們,順手從辦公室拿來一沓周周卷交給周海洋紛發。
可他一坐下,就看到課桌正中間原本已經漸漸模糊的三八線,居然再次清晰了起來。
舌尖輕輕抵着唇腮,長眸虛眯。
小妖精,還想折磨他。
陸景雲接過周周卷,扔了張到她面前。
“衣服蹭髒了,你負責洗。”
月亮暗哼一聲,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聲音冷冷淡淡的低語,“我是你家保姆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陸景雲轉臉,隻手撐着側頰,望着她嘴角勾起下流的笑,“包暖床的那種。”
“……”
月亮想拿回形針把他的嘴封上,一天天的就知道滿嘴跑火車,污污污的……
“你不超過不就好了。”
不超過?
話音剛落,陸景雲手臂就覆住了三八線。
月亮,“……”
“怎麽了?又生我的氣?”
月亮佯裝什麽都沒聽到,還挺有自知之明,用又。
“我閑的。”
“我看你就是閑的,中午,我沒有接别人遞的水。”
陸景雲難得的解釋,他笃定是因爲中午的事,小妖精見到他跑的像兔子似的,弄得他想追上去撕了她。
“可惜啊……”
“不接别人的水。”
“有些人就是不去給我送水,想讓我被渴死。”
後排,浩瀚聽到男生那模模糊糊的調子,好像……在撒嬌?
渾身一個戰栗,可怕,太可怕了,鲸魚有史以來第一次撒嬌,能不可怕嗎?
月亮瞅了一眼不太正常的他,身子漸漸朝她擠來,像是快要黏上來一樣。
什麽鲸魚,就是條鲶魚。
“什麽……什麽啊,你在說什麽,我好像聽不太懂。”
“我說,這麽簡單一道題,你都答錯了。”
陸景雲忽然傾過身來,長臂攬過她握着筆的那隻手,将答案填在上一格中。
月亮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馬鞭草香味,老臉不禁又是一紅,心髒噗噗噗的像揣了一隻小兔子。
緣由是和他講話太分心,居然把上一題答案填到了下一欄。
失策。
“你松……”
不待她斥責,男生就自然而然的松開了手。
不僅顯得他很紳士,還顯得她有點狗咬呂洞賓。
月亮有些懊惱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隻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在雲端。
“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
小女生筆帽輕輕敲了敲三八線,略略提醒。
陸景雲看着她漸漸微紅的耳際,眼底不經意閃過一絲愉悅的促狹,還犟,總有一天把她日服。
就畢業那天吧。
“好。”
“别生氣了。”
“以後我不打球了,就隻看你那兩個球行不行?”
“咳咳咳~”
此言一出,後排正在喝水的花枝冷不丁聽到了,差點被嗆死,眼淚都出來了。
天哪,這是陸景雲對月亮說的話?
說好的高冷校草,不食人間煙火呢?這恐怕是想把煙火吃了。
沒錯了,看那色眯眯的眼神望向的地方。
啧啧,怪不得月亮總是被吃的死死的,醜的人耍流氓叫猥瑣,帥的人那叫欲罷不能!
月亮捏着筆,徐徐的轉過臉看着他。
那惡狠狠的眼神,恨不得用糞把他的嘴堵上,這人,一秒鍾不開車是不是渾身癢癢?
“陸、景、雲,我警告你,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同桌關……”
“砰!”
此時,學校東面的變電室方向,忽然傳來一道巨大的轟鳴聲,吓得全校學生都驚叫出聲。
緊接着,所有教學樓的燈光全全熄滅,又是一陣接着一陣驚悚又興奮的震叫。
正在打瞌睡的浩瀚吓了一跳,小腿條件反射的一蹬,踹上了月亮的闆凳。
力道不小,闆凳傾倒的那一刹那,月亮全身發抖的撲到了陸景雲的懷裏。
‘明遠,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走……’
‘放手,你這個賤女人,當初能做出這種事,就别怪有這一天!’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給你跪下,你看在小月的份上,别走……’
渾身散發着戾氣的男人走到了門口,轉臉望了眼躲在門口發抖的她,一言不發的轉臉。
‘明遠……’
記憶中女人那張美麗的容顔哭花了妝,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男人的大腿。
男人拿過玄關口那隻碩大的花瓶砸去,支離破碎濺滅了琉璃大燈。
黑漆漆的長夜,冷風烏拉拉的朝屋裏灌,唯有女人一陣比一陣凄厲的哭聲,和蜷縮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她。
------題外話------
鲸魚開始哄老婆了……
看我多寵你們,說雙更就雙更,快來哥的帥臉上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