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揚起笑容,一臉的嬌媚動人。
“沒,剛到一會。”
江逾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包,花枝驚得以爲他要牽她,正猶豫着怎麽遞過去,男生便拿好了包。
微微有些囧。
花枝立馬轉移話題,“我們去買票吧!”
“不用,我已經買好了。”
“那……走吧。”
籬笆小築裏,因爲這一對俊男靓女的點綴,顯得更加明媚如春。
下午四點鍾。
月亮将空空如也的書包鋪陳在單車旁,大剌剌的坐了上去,姿勢威武雄壯的像個漢子,絲毫不複剛來時候的扭捏作态。
隻見她左手拿着一株海棠,面前紅磚上散落一地花瓣,嘴裏念叨着‘來’、‘正在來’,‘準備來了’、‘馬上就來’和‘不來’,右手則無情的辣手摧花。
輪到最後一片,念叨到幾率極小的‘不來……’時,她轉身又折下來一株。
公園座椅。
江逾俯身用手帕來回擦拭了好幾遍長椅,最後才讓花枝坐上去,花枝矜持的點了點頭,莫名的,心裏升騰起一股子飄飄然的受寵感。
本以爲他這樣看似遠離人間煙火的男生,會很難相處,不好找共同語言,沒想到這一路走來,話題都是由他自然而然引導過來的,既不會顯得尴尬,談吐還尤其幽默風趣,點到爲止。
像這種家境極好的矜貴公子,既紳士體貼,又内外兼備,是個女生都該會有她現在的感覺吧?
兩人并坐一排,花枝總忍不住去偷偷去看他,覺得越看越順眼了,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普通男生見到她總是手足無措,笨手笨腳的,和他在一起,自己才真正體會到小鳥依人,什麽都不用擔心的心動感覺。
“你初中是在哪裏上的?”
“眠風一中附屬中學,你呢?”
“不在渝州。”
“哦,那你不是本地人?”
花枝疑惑的問他,男生輕輕搖搖頭。
“正因爲是本地人,所以不能在外地上高中,但也覺得……眠風很難考。”
話尾的音調有些拖長,花枝沒聽出來,以爲終于找到了共同點,激動道,“對啊!對啊!我也覺得欸,分數線要求超級高,以我初中那水平肯定是考不上的了,幸好有月亮。”
“月亮?”
話落,男生一直淡淡的眉眼旁,終于染上了幾分色彩。
“對啊,你不知道月亮嗎?她很出名的,暑期那檔最火的綜藝節目‘腦王桂冠’和我們這一屆第一名都是她……”
一提起月亮,花枝就滿臉驕傲的滔滔不絕,而江逾顯然也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安靜又耐心的聽着,像一個畫裏極具書香氣息的儒雅男子,眉眼疏朗開闊。
下午五點。
月亮坐在書包上,抱着死飛後轱辘,死氣怏怏的翻着死魚眼,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正午上班的行人都折回來了,再次看到月亮的行人,心裏都暗暗的可惜,真不知道是哪家小夥子,這麽不地道,放了這麽漂亮姑娘的鴿子。
一片枯萎的海棠花瓣飄飄灑灑的落到她的頭上,小女生有氣無力的捏下。
忽然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她掏出僅剩百分之五電量的手機給沈菀菀發去個消息,對方秒回:
——瞎擔心什麽,景雲怎麽可能出事,也沒聽老張說他今天中午有什麽活動啊,你在哪呢?下周末要不要來找星星玩,他可想你了……
看完,手機便自動關機了。
一顆高懸的心微微落下,頹喪和落寞又緊接着随之而來。
陸景雲啊,你不會還在生趙磊的氣吧,怎麽可能有人能抵得上你在我心裏的萬分之一呢。
“月亮她啊,對美食、首飾、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總之一切正常女生喜歡的都不感興趣,她最愛錢,哈哈哈~
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貶她,其實并不是啦,她愛錢自己也能掙到,從不喜歡依附别人,很獨立,很聰明,幾乎沒有她解決不了的棘手問題……”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花枝好像一直都在和男生談論月亮,即使她刻意把話題轉移開來,不一會也就莫名其妙的被繞回來了。
而且她明顯感覺到,江逾對有關于月亮的事情,哪怕是雞毛蒜皮都很感興趣,不好掃了他的興緻,她隻能繼續往下說。
或許這就是正常人對于天才的仰慕吧,就像她追星一樣。
籬笆小築外,江家管家見常年不苟言笑的少爺,今天卻時不時的咧開嘴笑,才真正像個少年的模樣,
即使是從外人口中聽說小姐的事,少爺都能這麽滿足。
下午六點。
江家的車子把花枝送到香山别墅區。
“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花枝滿臉燦爛的笑着,站在路邊拿着包包,遠遠的朝着江逾揮手,眼底還有幾分不舍的光芒。
哇塞——加長林肯,看來她沒猜錯,自己以後會不會就這麽嫁入豪門了?
月亮還說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靠自己才能是女王,架不住好運來了,都擋都擋不住啊。
不管了,先回去和她交流約會心得,不知道校草大人現在有沒有放過她。
平敞的馬路上,一件男士淺灰色名貴外衫,忽然從加長林肯内扔進了垃圾桶。
已是深秋,天光暗淡來的比以往更快,悶熱了一天的空氣,終于也開始慢慢變冷,層層烏雲從天邊壓過來,長着毛腳,昭告着晴好将近。
風越刮越大,卷襲着專屬于薄暮的冷氣,月亮微微攏住爲了顯瘦而穿的單薄風衣,目光疲憊中帶着少許迷離的望着馬路。
從來沒有過這麽長時間的等待,也從來沒有過這種越等待越期待,越期待越失落的感覺。
天都要黑了,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小女生喉間微動,微微低下頭,望着腳底因陰天開始搬家的黑壓壓一片螞蟻,一個個的數着。
不,他會來的,他們說好了不見不散。
公路上,疾馳的邁巴赫内,陸家管家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看到枕眠在沙發上,嘴角彎彎的少爺,心情不禁也跟着一片明朗。
今天的少爺格外帥,風度翩翩的挺拔身材,精緻絕倫的迷人臉龐,墨色飛揚的羽玉眉,驚爲天人的清遠氣質,和那不用任何外物加持裝點,就足矣羨煞旁人的笑容。
少爺這段時間,好像自從認識了那位馬尾辮女同學,整個人都變了,少年英姿,風華正茂。
今天還刻意挑了一下午的着裝,要放在以往,他根本懶得看一眼。
而且……他還看見少爺帶了身份證。
雖然少爺和那位女同學都還小,但馬尾辮同學約在這個時間點,的确……暗示意味十足啊。
“少爺,外面好像要變天了。”
管家忘了一眼天氣,踩了踩油門,開始加快車速。
車後座的男生聞聲,微微睜開慵懶的黑眸,幾分遮掩不住的惬意和擔憂便透了出來。
不知道那個小傻子帶沒帶傘。
“讓我來開。”
“不不不不!”
“少爺您請相信我,完全不會遲到,這雨一時半會也下不下來。”
管家一聽,吓得腳下加速更快了,他知道少爺歸心似箭,可是連駕駛證都沒拿,萬一超速被罰,完蛋了。
晚上六點半。
‘轟隆隆——’
陰雲密布的天空開始電閃雷鳴,一條條矯健的白色閃電,時不時照亮整片空闊的大地和月亮蒼白的臉色。
她微微從身底抽回書包,将手機和拿出來的東西都塞回去,準備起身回程。
此時,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男生的鞋子。
“你怎麽到現在才來啊?”
她幾乎是瞬間擡起頭來,語氣中夾帶着濃濃的委屈,但沉寂了一下午的眸子卻在那一刹漫天星辰。
但迷人的閃耀的星辰,也隻持續了短短一秒,便僵在灰壓壓的無邊暮霭天際。
“元帥……”
“怎麽是你?”
他看見了她眼底抹不去的失落和面上落寞的蒼白,那一刻,卻隻有切切實實的心疼。
“阿姨打電話問我,你還沒回去。”
“哦,我的手機關機了。”
她的聲音有點低,嗓子莫名沙啞,低頭繼續收拾着東西。
或許低頭的那一刻是想哭的,當大喜大落降臨在一起,人總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想想又挺矯情的,陸景雲可能隻是被别的事情耽擱了。
元帥從沒看過她這樣低落無措的時刻,一時間喉間發緊。
他開始後悔自己自私卑鄙的做法,開始心疼又嫉妒她可以爲另一個男生等待長達七個小時,就像他一樣。
甚至想質問她這麽久爲什麽不走,值得嗎?
可同樣的問題問他,他也回答不出來,自己爲什麽躲在樹後看了她一個下午。
一切的一切,在見到她失魂落魄的那一刻,都化爲了心疼。
“走吧,我送你回家。”
“沒事,我自己有車。”
月亮拿着書包起身,雙腿卻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而麻木起來,像千萬根針紮似的又酸又麻,根本站不直。
元帥見她搖搖欲墜,連忙一把摟住。
“小心點。”
“呵呵呵~你快松手,你碰我癢癢肉了。”
女生哭笑不得的推着他,男生卻摟的更緊了,看見她笑,臉上終于也露出一絲笑容,“現在松手你就要倒了,還是忍忍吧。”
“停車!”
一河之隔的馬路上,伴随着倏然響起的冷冽嗓音,一輛尊貴奢華的邁巴赫猛然刹住了車。
天上淅淅瀝瀝開始下着小雨,車窗漸漸搖開。
惡劣的情況中,一對笑面相擁的男女格外惹眼,那熟悉到骨子裏的清越嗓音像一把利箭,轟然插來。
張管家不明所以的朝外望去,待看到那處場景後,臉色大變,連忙轉頭望着少爺。
隻是頃刻間,少年的臉色便慘白的吓人,漆黑漆黑的瞳眸裏,是比刀鋒夜幕還銳利濃稠的森然冷意。
------題外話------
……頂雙層鍋蓋跑的狗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