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受不了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還是對。
他爲顧伊然付出了那麽多,可是卻得不到一點回報,那個女人是眼瞎了嗎?還是心盲了?爲什麽就是對他的付出視而不見,卻對别人的一句關切感動的要死要活?
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麽走下去。
啤酒好像不要錢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裏灌,這一刻,方銘錫什麽都不願意想,不想她爲什麽要這麽對自己,不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就是想喝酒,仿佛隻要不停地喝酒,就什麽煩惱都能忘記。
故人不是說什麽醉酒解千愁嗎?爲什麽他喝了那麽多酒,還是覺得煩惱一點都沒有少?
那個女人的影子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她的一颦一笑,愛戀癡纏,甚至噘嘴的可愛模樣清晰的從腦子裏閃過,像是幻燈片一樣。
方銘錫覺得自己已經着了魔,着了顧伊然的魔。
這一夜,他酩酊大醉。
而顧伊然,徹夜未眠。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看着漆黑的窗外,以及天上懸挂的一彎勾月,腦子裏一團亂麻,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指責自己,你爲什麽不相信他,爲什麽要這麽矯情,明明知道他那麽愛你,對你那麽好,知道他跟于夢琪是不可能的,爲什麽還要質疑他,你這個笨蛋!
可是同時又響起另外一道聲音,你真的确定他跟于夢琪什麽事都沒有嗎?真的确定于夢琪發的照片是合成的嗎?顧伊然,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跟他從一開始就是契約婚姻,哪怕他說的再好,說再多的甜言蜜語,那一紙合同都決定了你們倆的關系,不過是露水情緣而已,哪裏值得你爲他這麽痛苦?
她是真的痛苦,眼淚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不住的往下流,不過片刻鍾的功夫,就将枕頭打濕了一大片。
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心上狠狠刮過,撕心裂肺的疼,尤其是他走時那冷漠的眼神和決絕的背影,更是讓她痛徹心扉。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自己的智商,到底夠不夠用,爲什麽不跟他走,而是選擇留在莫浩宇家。
其實她剛才根本沒有睡着,莫浩宇親吻她手背的時候,好像有一隻蜘蛛爬上了手背,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莫浩宇對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此刻才真的知道,方銘錫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隻是她想不到,明明之前莫浩宇對她那麽冷淡,原以爲分開幾年,倆人之間的關系隻剩下兄妹而已,沒想到莫浩宇竟然真的對她存了心思。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顧伊然突然覺得自己跟無助,以前不管什麽時候,不管是生氣也好,傷心也罷,隻要已給方銘錫打電話,他都能第一時間趕到,可是現在,方銘錫生氣了,不管她了,她該怎麽辦?
心裏茫然的一塌糊塗。
夜色漸漸濃郁,就好像她的心情,陰沉一片,好像永遠也看不到天亮。
然而天終究還是漸漸亮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就起床了,盡管她很小心了,可還是驚動了客廳裏的莫浩宇,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驚訝的看着她:“伊然,你起這麽早?”
顧伊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我那個……習慣早起,沒關系,你再睡一會,我先去公司了。”
“一起走吧,”昨天晚上莫浩宇沒有脫衣服,是合衣睡的,所以也不用浪費時間穿衣服,擦了把臉說:“我開車送你,走,咱們先去吃早餐。”
反正已經天亮了,不會發生什麽事,她心裏稍安,點點頭說:“好吧。”
倆人相攜向樓下走去,看着莫浩宇寬大的背影,顧伊然暗自嘲笑自己多慮了,雖然莫浩宇對她是存了心思,但人品還是沒有問題的,隻要她不願意,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倆人吃了早餐,一起向公司駛去。
車子駛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恰好方銘錫也剛剛到。
看到他的一瞬間,顧伊然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
他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下了車徑直向公司走去,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顧伊然臉上表現出明顯的失望,莫浩宇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說:“走吧,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自己上去就好,不早了,你也趕快去上班吧。”
說完,轉身向樓上走去。
“伊然,”莫浩宇突然叫住她:“晚上我來接你?”
“不用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可能是覺得自己拒絕的太過幹脆,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怎麽好意思一直太麻煩你,我晚上回去跟他解釋清楚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莫浩宇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今天她跟自己疏離了很多,點點頭:“好吧,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
進了公司,顧伊然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的門,門緊緊關着,什麽都看不到。
于可可賊兮兮的湊到她身邊,問:“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嗯,”顧伊然無奈的點頭:“确實吵架了,你怎麽知道?”
于可可瞥了瞥嘴,“你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方銘錫來的時候,臉拉的比驢臉都長,十幾分鍾的時間,已經罵哭了好幾個人了,我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招惹他。”
這樣嗎?顧伊然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的門,無奈的啊歎口氣,坐在椅子上。
“彭!”的一聲,總裁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一聲摔東西的聲音,緊接着一道暴虐的聲音響起:“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做事情不帶腦子的嗎?做的這是什麽,一堆垃圾東西就拿來給我看,我花那麽多錢不是請你們來吃閑飯的,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滾蛋!”
下一秒門開了,一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哭着鼻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于可可朝顧伊然瞥了瞥嘴,聳聳肩,“看到了吧,你家方銘錫就是這麽暴虐混賬,我可沒有亂說。”
顧伊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歎口氣,沒有說話。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接連四五個人被趕出了辦公室,整個公司一片烏雲籠罩,人人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出氣。
方銘錫站在窗前,冷臉看着窗外,透過窗戶目光直直落在顧伊然的身上。
這個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見裏面,但是裏面能看見外面。
她還是穿着昨天的衣服,頭發松松的挽在腦後,露出白皙的脖頸,讓他移不開目光。
想到她昨天晚上說的話,心裏不覺一痛,顧伊然,我就那麽讓你讨厭,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難道,真的要跟我分開嗎?
一想到要永遠的離開她,他的心裏就像是刀絞一樣,撕心裂肺的疼。
他是男人,是一個有尊嚴的男人,不可能每次都低聲下氣的去道歉,況且這次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顧伊然,對不起,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再也不會向你道歉。
即便在心痛,我也不會道歉了,我會死死捍衛我的尊嚴,直到你願意轉身的那一刻。
轉頭,不再看她。
辦公室外,顧伊然垂頭看着桌面,可是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麽都看不進去。
她在掙紮猶豫,到底要不要去找方銘錫道歉,昨天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好像不知道怎麽回事倆個人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