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湘兒住的茅草屋總共也隻有兩間,說是兩間,中間也不過隻多了一堵薄薄的牆,夏婉婉覺得就算是自己,也能輕而易舉的一腳把它踹塌。
至于隔音什麽的,就更是笑話了。
見夏婉婉有些在意的樣子,鍾湘兒連忙攔住了她,“無妨,許是耗子在偷食吧。”
夏婉婉也沒有多想,随意點了下頭說道:“在下還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鍾姑娘安葬好了兄長就早些離開吧。”
聽聞夏婉婉要離開,鍾湘兒微微有些失神,不過很快便恢複了過來,雙手放在身側微微行了個禮,“是,多謝公子關心,我送你出去。”
“好!”
夏婉婉點點頭,手放在門上正要開門,鼻尖卻突然嗅到了一股煙氣,很淡,并不明顯。
隻是鍾湘兒似乎什麽也沒有聞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隔壁的房間,門簾擋的嚴嚴實實的,而鍾湘兒似乎也不是很願意她進去的樣子。
“公子?”鍾湘兒疑惑地看着夏婉婉。
“鍾姑娘,那間房間可是放了什麽東西,我這鼻子靈的很,那房間裏似乎有什麽味道。”夏婉婉想了想,決定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
鍾湘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說什麽,卻連夏婉婉突然臉色一變,快步就朝那間房間走去。
“不好!”
“哎,公子進不得!啊!哥哥!”
剛一進房間,夏婉婉就看到屋内的床上躺着一個男子,床單一角已經起火,一個穿着灰色布衣的人正從窗台跳下去。
夏婉婉來不及多想,連忙脫下外袍一邊撲火一邊對着鍾湘兒大喊。
“快去打水來!”
“水!是是是!”
床上似乎被潑了火油,火勢非但沒有絲毫減小,反而迅速擴大了起來。
隻是奇怪的是,那火隻在床邊燃燒,男子身上蓋着的被子卻沒有被點燃。
“水來了,水來了!”
“給我!”
夏婉婉接過水盆就潑了過去,然後在一邊火苗熄滅的瞬間,抓着床單連人帶被的扯了下來。
鍾湘兒更是手腳麻利的從外間拖出她的棉被與夏婉婉一人一邊牢牢蓋在了那火苗上,總算是把火給蓋滅了。
“呼~”夏婉婉一下子癱坐在地,這才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冰塊。
怪不得那火遲遲沒能燒起來,若不是鍾姑娘擔心屍體腐壞,在棉被裏放了許多的冰塊。在有火油的情況,還真不是靠她們兩個女子就能把火給滅了的。
鍾湘兒第一時間撲到了她兄長的屍身跟前。
屍體!
夏婉婉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剛剛到底做了什麽?怪不得本姑娘不想自己進這間房間,而自己說房間裏有味道的時候,她的表情又那麽的奇怪。
“額,抱歉,權宜之計,還希望鍾姑娘莫介意。”
雖然這床并不高,但是當時情況緊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若是損害了鍾姑娘兄長的屍身,她可就罪過大了。
小心翼翼的用棉被重新将兄長的屍身裹好,鍾湘兒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是宋陸他們,欺人太甚!”
雖然聲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夏婉婉完全可以聽得出鍾湘兒語氣裏的悲憤泣血之音。
古人都講究留全屍,死也要死的有尊嚴。如此毀人屍身,讓人死都死得不安甯,當真是惡毒無比,喪盡天良了!
方才情況緊急,夏婉婉也顧不了那麽多,此刻安全下來,她也顧不得害怕了。
挪到鍾湘兒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的安慰道:“鍾姑娘莫要傷心了,還是早些将令兄入土爲安吧。”
隻是那眼睛卻始終不敢看向咫尺之間的屍體。
鍾湘兒不說話,夏婉婉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隻好蹲在一旁陪着她。
過了許久,夏婉婉的腳都蹲麻了,鍾湘兒才是終于緩過神般,幽幽的說道:“公子先回吧,我想替兄長管理一下。”
“……好吧,我就住在福來客棧,若是有什麽困難,盡可以去那裏找我。”夏婉婉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鍾湘兒擡眼,看着夏婉婉好似笑了一下,“多謝公子。”
“那我就先離開了,你……節哀。”
想到自己女扮男裝實在有些不方便,夏婉婉雖然有些擔心和猶豫,還是離開了。
隻是剛踏出那間茅草屋,夏婉婉就有些後悔了。宋陸爲人那麽陰毒,睚眦必報,要是讓他知道火沒能燒起來,說不定立刻就會再來找鍾湘兒的麻煩。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宋陸下手那麽毒,那麽快,未必沒有自己的原因,她實在不能就這樣丢開手去。
原本想去醉仙樓的夏婉婉此時也沒了心情,隻想快點趕回客棧,怎麽着也得先幫鍾姑娘将兄長安葬了,然後将她送出城,遠離宋陸等人的勢力之外才好。
這樣想着,夏婉婉腳下的動作更快了。剛走到街口,就看到了正在尋她的木剡和三個侍衛。
“公子!”
“來的正好,快随我走!”
木剡也看到了夏婉婉,剛要上前行禮就被她一把拽住,急匆匆的拉走了。
“鍾姑娘,鍾姑娘,我給你送幫手來了!”
夏婉婉興沖沖的就又跑回了鍾湘兒的家裏,雖然才剛從這裏離開,但是她還是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公子?”看到夏婉婉這麽快就去而複返,鍾湘兒有些不明所以。
拽着身材高大但還一臉奇怪的木剡往鍾湘兒的面前一送,顧及着她的心情,夏婉婉斂了笑意,拍了拍木剡。
“我來給你送幫手了,那宋陸心眼壞的很,我擔心他再使壞,還是盡早将人安葬了,我讓木剡送你離開。”
鍾湘兒萬萬沒想到夏婉婉竟是因爲這個原因去而複返,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對方還幫了她兩次。
現在他竟然還因爲擔心她,急急忙忙送了個幫手過來,想要送她離開。忍不住伸手摸上了臉頰,她如今不過是個醜八怪,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