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準備出發了。”
“好。”
約莫着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一段距離,夏婉婉這才輕輕的挑起了車簾。
位置已經有些遠了,夏婉婉看不太清,屍體大概被處理掉了,隻剩下幾灘紅黑色的血液還灑在路上。
這裏是官道,就算有人過來看到這些,大概也想象不到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吧。
五條人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果然,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情況下,哪怕是人命,也變得那麽的不值一提。
不過,這五條人命應該是算在她頭上的。
見夏婉婉放下車簾,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無恨有些訝異的開口了。
“我倒是小瞧你了。”
“這幾條人命在你手上,怕是連個零頭都不夠吧。”
無恨也不否認,輕描淡寫的點了下頭,然後似是在解釋什麽般地說道:“我是劍客,你不是。”
他手上何止五條人命,說他是殺人如麻也不爲過了。
可是夏婉婉不一樣,她不像是手上沾過血的人,哪怕江湖中成名的女豪傑,面對五條人命還能這樣面不改色的,也是極少數。
夏婉婉當然知道無恨是什麽意思,可是在這個世道,除了江湖中人會快意恩仇打打殺殺之外,還有一個地方的人,從不将人命看作是太珍貴的東西。
而且那個地方的人,女人更甚。
“我還指望着你帶我去參加武林大會呢,膽量太小可不行。”夏婉婉不欲解釋什麽,随意敷衍了兩句。
見她不想說,無恨也就沒有不識趣的再問,馬車裏又安靜了下來。
“謝謝。”
無恨正在調息養傷,冷不丁耳邊卻突然蹦出了這麽一句話,他差些以爲自己是又走火入魔出現幻聽了。
疑惑的看着夏婉婉,可是她卻隻是笑了一下,什麽也沒有解釋。
這個女人,腦袋裏到底在裝些什麽東西?
想到自己多年來的識人經驗在夏婉婉的身上一一破碎,無恨也就懶得再追根究底了,反正他也看不懂。
謝什麽呢?夏婉婉笑了笑,當然是謝他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
“公子,我們已經到宜城了,馬上就要進城了。”
“知道了。”
原以爲多了一個人會有趣一點,結果多了這麽一個悶葫蘆,夏婉婉反而覺得更無聊了。
“藥鋪,約嗎?”夏婉婉托着下巴,挑起一邊眉毛看着無恨問道。
“去藥鋪做什麽?”忽略夏婉婉某些奇怪的用詞,無恨有些莫名其妙。
“我給你包紮的時候就檢查過了,你身上并沒有任何解藥,而我原本也沒想到那枚毒藥竟然真的會派上用場。”
夏婉婉說着攤了攤手,“所以當然是你來弄我的解藥,我來弄你的解藥喽!”
看來心大的人不止自己一個,雖然從某些方面來說,他的确不用擔心這個事情。
“啰嗦。”無恨皺了皺眉,明明兩個字就能解釋的事情,她非要說一大串。
“喂喂喂,切,算了,不跟你計較!”
夏婉婉指着無恨的臉點啊點,最後看着那個冷冰冰的面具也是覺得無趣的很。
若是她自己一個人也就罷了,她很能自得其樂,也不會覺得無聊,可是現在偏偏有兩個人,讓她做什麽事都不方便,連聊個天都聊不出個毛線來。
一點兒也不像墨玥,就算他們什麽話也不說,就那樣坐着,也從來不會覺得無聊。
啧,怎麽又想到他了呢!
“我待會兒會吩咐他們先找一間客棧留宿,等到沒人的時候你就自己出來吧。”
夏婉婉突然有些煩躁,一直到達客棧都沒有再說過話。
而她不說話,無恨自然也不會開口。
宜城,雖然隸屬于大墨,但因爲地理位置特殊,夾在三座城池的交彙處,所以基本上處于三不管地帶。
其他三城的官員輕易也不會踏足宜城,所以這裏可謂是江湖人士最活躍的地方了。
非但如此,宜城不論是氣候還是環境都相當不錯,是個相當繁榮的城市,一旦武林中有什麽重要的會事,大多數都是在這裏舉行的。
可以說隻要踏入了宜城,半隻腳就算進入了武林了。
馬上就要武林大會了,既然紅衣閣這次會參加武林大會,那要不了幾日,這裏定然會出現紅衣閣裏的人。
依然打算守株待兔的夏婉婉也不多耽擱,畢竟憑她現在的醫術,完全能夠給自己作出解藥來。
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她可不喜歡。
“公子,到了。”
夏婉婉看了無恨一眼,很利落的下了馬車,然後往前走了幾步,将大部分侍衛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行,就住這裏吧,我要出去置辦一些東西,行李就交給小二收拾,你們跟我走。”
“是。”
木剡也不疑有異,伸手對着後面的侍衛揮了揮,便都跟着夏婉婉離開了。
隻是沒走兩步,夏婉婉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轉身回到了馬車,“你們在這裏等我。”
“你怎麽還在這裏?”原以爲無恨都已經離開了,結果沒想到他竟然還端端正正的坐在馬車裏。
無恨朝後面看了一眼,夏婉婉這才注意到,原來木剡還留了兩個人在守着馬車。
夏婉婉看着無恨,表情突然顯得有些不自在,但想到木剡還在外面等,她不能耽擱太久,所以隻好背過身軀擋住了無恨的目光,然後把枕邊墨玥給她的那個木匣子帶上了。
到底是護身的好東西,要是丢了也不劃算不是,更何況還有這個壞心眼的小無在,誰知道他會不會耍什麽小心思……
“咳!”
忽略了一旁無恨的眼神,夏婉婉幹咳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我待會兒幫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過不會太久,你自己看着辦。再錯過了,我就不管你了。”
一出馬車,夏婉婉就把掩在寬大袖子後面的木匣子收進了空間裏,然後才把那兩個人叫了過來,裝模作樣地囑咐他們看好行李。反正機會她是給了,抓不抓得住就不關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