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可沒有賣筆墨的鋪子啊,可惜我沒有帶多餘的筆……”
那學子看着程初涼的眼神有些奇怪,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程初涼遷怒到他的身上,就連步子也忍不住微微後退了小半步。
程初涼苦笑一聲,朝着對方有些無力的擺了擺頭:“此事與你無關,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才是。”
“那,那你怎麽辦?這可就馬上要開始了!”
少年學子咽了咽口水,在确認程初涼的神色不似作假之後,略微有些擔憂的開口問道。
良久後,程初涼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兄台不用管我,馬上要考試了,兄台還是快點去排隊吧。”
看了一眼大門,貢院的大門已經開了,幾個巡查人員也開始準備考生進場的事情了,他确實要快點去排隊了。
“那,那你去找你的同窗朋友之類的借一借吧!”
那學子說完之後,也不敢再繼續耽擱,擔心的看他了一眼,便匆匆拿好自己東西去排隊了。
手裏握着那隻被拆開來的筆,程初涼此刻隻覺得内心無比的迷茫。
借?
科舉考試是多麽重要的一次考試,多少讀書人的希冀就寄托在這次考試上,十年寒窗,爲的就是這一天。
不說筆墨這種東西數量都是有限制的,就算有人大公無私願意把筆借給他,他又怎麽能接。
他并沒有把科舉看的太重,做不做官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又何必耽誤人家寶貴的機會。
若是别人真的因爲他的原因而在考場上出了什麽意外,那他罪過可就大了。
沒有筆,他根本就無法考試,程初涼歎了口氣,也許他命中注定與科舉無緣,與夏兄和“嶽”兄也隻能是朋友之誼了。
看着不遠處長長的隊伍越來越短,他甚至看到了,已經毫不避諱看着他冷笑的孫緻遠一步步走進了貢院。
将那隻被做過手腳的筆随意的扔進了書箱裏,程初涼面無表情,拿書箱轉頭就要離開。
“程兄!”
因爲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夏婉婉到的時候,貢院都快要關門了。
原以爲自己會錯過和程初涼見面,卻不想等她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卻發現程初涼非但沒有進貢院,還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程初涼都是已經準備離開了,結果卻突然聽到了夏婉婉的聲音,回頭卻發現她的已經氣喘籲籲的跑到了自己面前。
而夏婉婉的丫鬟,那個叫夏冬的小姑娘卻站在貢院門口,似乎正在和那些巡查人員交涉些什麽。
“不是就要開考了嗎,程兄這是要去哪裏?”夏婉婉奇怪地問道。
程初涼看着貢院的大門搖了搖頭,“臨時出了一些事情,怕是考不了了。”
“什麽事情?”科舉可是三年才一次的,錯過了這次,就要再等三年了!”
程初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被孫緻遠陷害的事情,他心裏厭煩得很,也不想多提。
見程初涼不願意說,夏婉婉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逼問,将手裏提着的一個兩尺見方的紅木書箱遞給了他。
“不想說就算了,馬上就要考試了,也别因爲那些事情影響心情,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東西,快去考試吧!”
程初涼定定地看着那個書箱,表情難得的有些傻傻的。
“這裏面,是什麽?”
“诶?”
夏婉婉也被程初涼給問愣了,哭笑不得地說道:“書箱裏的東西能是什麽,當然是筆墨紙硯呀,我可是爲了你的科舉專門準備的,上好的文房四寶哦!”
結果夏婉婉手裏的書箱,程初涼打開了它,裏面整整齊齊的碼着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擡頭又看了一眼貢院的大門,程初涼笑了,看來他又說錯了,他是看錯了人不假,但他似乎要和朝堂分不開了。
程初涼這是謙虛,他雖然從來不自吹自擂,但也從來不會小看自己,能在學識上讓他甘拜下風的人,除了幾位前輩恩師,還真的沒有别人了。
“沖着夏兄的這套文房四寶,我也定要給夏兄拿下這次的榜首不可!”
夏婉婉一直都知道程初涼是一個很沒有勝負欲的人,可以說是相當的淡泊了,可是現在,她卻在程初涼的眼睛裏看到了對勝利的欲望。
不,其實也不能說是欲望,那更像是一種,非要達到不可的目的性。
她還從未在程初涼的眼中看到過這種眼神。
夏婉婉很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程初涼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那我就等着程兄的好消息了!”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切都等他考完科舉再說罷。
隻是等程初涼再出來後,該來的,卻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孫緻遠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在考場上看到程初涼,他明明是看到相熟的同窗好友都進了考場之後,最後一個進去的。沒有任何人借給程初涼毛筆,他怎麽可能會進來?
程初涼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後,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在巡查人員的帶領下進了自己的小隔間。
他不會去耍那些小手段,但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敗某些宵小之輩,用孫緻遠最得意的才學。
“你沒事吧,馬上就要考試了,不用太緊張。”
整個考場都寂靜無比,因此監考官的話更顯得清晰可聞。
程初涼不經意擡眼一看,卻發現考官竟然是在和孫緻遠說話。
隻見孫緻遠抖若篩糠,臉色蒼白,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桌子都被他打濕了。
自己能夠來考試,孫緻遠也不至于害怕成這個樣子啊,他向來自恃才學甚高,自尊心又強,這個時候應該更高傲地看着自己才對,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孫兄莫要緊張,平常心便好。”
程初涼忍不住勸了一句,自己還想光明正大地打敗他呢。隻是程初涼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孫緻遠立刻變得更緊張了,眼神都飄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