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穿過雕花的紅木窗戶吹了進來,揚起了榻上的床幔,牽扯出一絲不可言喻的苦澀來。
墨玥有些不自在起來,抿了抿嘴,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就覺得口幹舌燥起來。于是自己拿起一旁矮幾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仰起頭一飲而盡。
夏婉婉見狀,也搶過茶壺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灌了下去,看起來就像是在賭氣一般。
其實這些話不用墨玥說,她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隻是他這麽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夏婉婉就是再大度,也難免覺得有些氣悶,眼睛更是看也不看墨玥一眼。
合着大半夜的跑到她的持盈殿,就是爲了說這些話。
看着夏婉婉孩子氣的舉動,墨玥卻隐隐有了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這是不是表示,婉婉并沒有在生自己的氣呢?
隻見夏婉婉端起杯子,月光剛好灑滿了她的側臉,更顯得她的面容白皙,膚如凝脂,唇瓣微翹似乎所有的不滿都在那兩片薄薄的唇瓣上。
放下了杯子,墨玥将夏婉婉的頭轉了過來,輕輕地抱住了她。
墨玥在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在這件事上他是沒有辦法退步的,所以也就多說無益。
而夏婉婉又能做什麽呢?墨玥想要說什麽,又能說什麽,她心裏都很清楚。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一直是她在爲墨玥付出,但是墨玥又何嘗不是給了她這個世界都不能給予女子的公平寵愛,還有信任呢?
墨玥做這些,要比她難多了。
回抱住墨玥,夏婉婉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墨玥離開了,從頭到尾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心情卻截然不同了。
“啧啧啧,播主你還真是心懷寬廣啊,這都能忍。”
“不然怎麽樣,拜托,人家是皇帝诶,看個直播而已,用不着怎麽當真吧!”
“哎喲,我也是爲播主不平嘛!”
當真?當真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自己吧……
夏婉婉苦笑,話說的再冠冕堂皇,她就真的不難過了嗎?
她隻是不能難過,因爲她明明什麽都知道啊。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繡有金龍鳳紋的朱紅色長裙,這不是真正屬于她的。
正了正身子,看着窗外黑瓦紅牆,高高豎起的宮牆上有着一片被星光染得亮燦燦的夜色。
自己遲早都是要離開的,等自己離開後,墨玥的身邊還有其他的人陪着他,這不是更好嗎?
夏婉婉心裏這麽想着,強迫自己的嘴角挂上欣慰的弧度,随手撚起矮幾上銀盤裏放着的糕點,企圖咽下心裏不斷上湧着的苦澀。
朱紅色的裙擺逶迤在地上,随着夏婉婉的步伐消失在了寝殿的拐角處。
想這些無用的做什麽,還有更多有意義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次日早上,還未到時辰,持盈殿裏便站滿了來請安的妃嫔。
如今這後宮是誰的天下,她們心裏都清楚的很。
隻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夏婉婉還沒有出現,人群裏難免會跑出一些聲音。
“皇後娘娘今日怎麽還不來?”一個位分較低的貴人小聲地問旁邊自己交好的另一個貴人。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過皇上昨日來了持盈殿,但并未在這裏歇下,你說爲什麽?”
“我哪兒知道,不過我知道皇上就是不在皇後娘娘這裏歇息,也不會去我們宮裏就是了。”
“切,掃興!”
那貴人有些不屑地啐了一口,剛想要說什麽,就聽殿門口就傳來了太監的聲音,“皇後娘娘嫁到~”
殿内的嫔妃們聞言立馬正襟危坐起來,最近皇後的名聲可不太好,她們安分點不要去觸她的黴頭才是上策。
“妹妹們這是在說我什麽呢?”
夏婉婉面色威嚴,嘴角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扶着夏冬緩緩地走了出來。端坐在正座上,朱紅色的裙擺完美的鋪陳在了她的腳邊。
原就因爲後宮裏最近接二連三的命案而忐忑不安的妃嫔們見到夏婉婉這個樣子,除了在覺得陌生的熟悉外,更是不敢主動出聲,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令人心生畏懼。
“臣妾參見皇後,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由林嘉怡帶着請過安後,那些妃嫔各個都閉緊了嘴巴,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坐在下首側位的林嘉怡看着夏婉婉這一副裝模作樣的模樣,更是默默地攥緊了手心,長長的指甲更是陷入了肉裏。
她害的自己家多年的布置前功盡棄,連她自己也在墨玥面前失了寵愛,現在自己卻還要恭恭敬敬地給她請安,憑什麽!
“平身吧。”
夏婉婉心情不好,便也懶得看故作乖巧的林嘉怡,直截了當地說道:“賢妃妹妹,上次書信的事情可處理好了?”
林嘉怡的眼皮驟然跳了兩下,怎麽也沒想到夏婉婉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就這麽将書信的事情說了出來,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賢妃妹妹?”夏婉婉用眼角瞥了林嘉怡一眼,算她倒黴,誰讓自己今天心情不好。
“恕臣妾愚鈍,不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林嘉怡緊咬牙關,嘴角都忍不住在抽搐。
“最近宮裏出了幾樁命案,相信在座的各位妹妹們都有所耳聞,隻是本宮的記性不太好,賢妃妹妹,這人數是多少來着?”
夏婉婉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問的并不是什麽人命關天的事情,而是她今天用的是什麽胭脂水粉一般。
話都已經說得這麽白了,林嘉怡還有什麽不懂的,夏婉婉這是在問她,林家在這宮中的釘子有沒有拔幹淨!
林嘉怡心裏早就快嘔出老血來了,可是自己非但什麽都不能表現出來,還得乖乖回答夏婉婉的話。不然她一定會沒玩沒了,指不定會說出些什麽來。
到時候要是被那些多事的賤人們知道了,不知道還會惹出多少或端來。“皇後娘娘說笑了,這些事情臣妾怎麽會知道呢?不過臣妾想,既是下面的奴才查過告訴娘娘的,就理應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