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嬷嬷身爲冷宮的管事嬷嬷，見過的慘狀多了去了。而夏冬更是夏家精心培育出來的，後宮裏什麽腌臜事沒有聽過。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古代，接受現代教育，在安甯的國度裏生活了十幾年的夏婉婉更懂得敬畏生命。
更何況她還是穿越而來的，當初那堅定的三觀，此時也變得不那麽堅定了。
放光了血液的甯遠婕如同一具幹屍，皮肉都緊緊的貼在骨頭上，夏婉婉甚至能夠看清楚她的骨骼構造。
這樣一個人，真的是當初敢下毒謀害墨玥，并且嫁禍給她，還想出那種恐怖辦法折磨林嘉怡的甯遠婕嗎？
此時，夏婉婉終于明白了，人們爲什麽總愛說死者爲大。
看着這樣的甯遠婕，她除了覺得可悲，還有一些恐懼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這房間裏的，都是血嗎？”
好半天後，夏婉婉才終于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戚嬷嬷不确定地搖了搖頭，“也不一定，聽宮女說，最近冷宮附近的野貓少了許多，許被是她抓來洩憤了，但是也沒人見到就是了。”
“爲什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怎麽斷定是她是自盡的？”
甯遠婕不是很恨林嘉怡的嗎？怎麽會突然就自殺了？
“回娘娘，冷宮管理确實松散了一些，但門口也是一直有人守着的，并爲見有生人來過，這裏也并沒有其他人的痕迹。”
說到這裏，戚嬷嬷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夏婉婉，似乎是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吧。”得了允許，戚嬷嬷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自賢妃娘娘出去後，她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整日裏都神神叨叨，哭哭啼啼的說些孩子呀，報仇呀什麽的。不過今日早上還是好好的，也不知下午怎麽就突然
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起來戚嬷嬷也氣，死也就死了，偏偏還死的這麽興師動衆，搞成這個樣子，真是晦氣！
莫不是因爲林嘉怡被放了出去，她覺得報仇無望，所以才選擇自殺的嗎？
而且她曾經毒害墨玥，想要再複寵是不可能的，而林嘉怡出了冷宮之後還是高高在上的賢妃娘娘，要整治她更是輕而易舉。
既報不了仇，又擔心受辱，在這種情況下她選擇自殺似乎也可以理解，隻是又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看了看破敗的宮殿，冷宮看守松散，想要從宮女口中得到什麽其他的消息怕是很難，戚嬷嬷告訴她的應該就是全部的信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後宮呆久了的緣故，夏婉婉連疑心都重了很多。
既然從宮女那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夏婉婉就要把目光放在了甯遠婕的屍身上。
别說，還真的讓她發現了一點兒東西。
夏婉婉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夏冬卻連忙攔住她，知道擋不住她，夏冬說道：“娘娘要做什麽，奴婢去做就可以了。”
有了夏冬的自告奮勇，夏婉婉慫得更直接了，“去看看她手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她方才好像看到甯遠婕的手裏攥着什麽東西的樣子。
夏冬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害怕，徑直走過去掰開了甯遠婕的手，果然從裏面掏出了一塊被染紅的布帛。
“娘娘，這上面好像有字，就是被血迹染得有些看不清了。”
夏冬連忙将布帛攤開來給夏婉婉看。
夏婉婉仔細的辨認了一下，也隻能看出幾個斷斷續續的詞組，什麽來陪你了，不會放過你，厲鬼之類的。
看起來倒真的像甯遠婕悲憤絕望之下的絕筆。
難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找不到其他的線索，夏冬和戚嬷嬷又在一旁勸，所以夏婉婉還是先離開了冷宮，回到了持盈殿。
“娘娘又何必爲了一個已死之人這麽費心呢？甯遠婕的所作所爲就是斬首也不爲過，是自盡的，還是别人設計的，就算查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啊。”
看到夏婉婉爲了甯遠婕的事情這麽費心，夏冬忍不住勸她。
甯遠婕根本不值得皇後娘娘這麽費心。
夏婉婉覺得夏冬說的話不對，但是又沒辦法反駁她。
的确，冷宮中的女人命如草芥，任何一個宮女太監都可以随意欺負。這些年來冷宮裏死掉的娘娘，貴人還少嗎？又有誰在意呢？
況且，若甯遠婕不是自殺的，那麽會對她下手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了。就是墨玥，也不可能因爲一個曾經想要毒害他的妃子而去處置别的妃嫔。
若是她拿着這件事情不放，搞不好還會被人說是善妒，招惹是非。
而且這後宮中的因果是非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來了這個世界這麽久，她的思想還是沒辦法完全融入這個世界。
在皇宮裏，夏冬的話，才是正确的。
夏婉婉苦笑着搖頭，“是本宮執拗了。”
明明還有更正确，更值得的事情等她去做。
伸張正義，也要看對象是誰。
“娘娘隻是心善而已。”見夏婉婉想開了，夏冬也松了口氣。
“算了，甯遠婕的事情可以不管，但林嘉怡的事情還是要管的。這個時辰陛下也忙的差不多了，随本宮再去一趟禦書房吧。”
都是被甯遠婕的事情擾了心神，明明現在林嘉怡的事情更重要。
“是，娘娘是要把書信的事情告訴陛下嗎？這一會兒會不會有些晚了，賢妃娘娘說不定早已經将證據消滅掉了。”夏冬有些擔心地說道。
夏婉婉突然笑得有些神秘莫測，看着夏冬輕聲說道：“要的，就是她消滅掉了。”
吩咐人将甯遠婕的屍首收殓好，夏婉婉便将這件事情放到了一旁，扶着夏冬去了養心殿。
“娘娘，林公公說過，這幾日陛下這個時辰都會在禦書房與陶大人商議科舉的事情。”見夏婉婉吩咐奴才往養心殿去，夏冬連忙提醒道。
夏婉婉笑笑，也不解釋，直接說道：“就去養心殿。”
果然，等他們一些人剛到達養心殿的時候，立刻就被告知皇上來并不在此處。夏婉婉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又不緊不慢地吩咐道：“去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