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婉扒着馬車的車窗,探頭去看外面的景色。
青山綠水,還有滿山遍野的不知名的小野花,感覺呼吸一口都是大自然的芬芳。
這樣的景象,夏婉婉以前也隻有在偶爾旅遊的時候才能見到,而且那景色也遠遠比不上自己現在所見到的。
“陛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呀?”夏婉婉看的入迷,回身就抓住了墨月的手問道。
墨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去附近的州府看一看,若是要南水北調的話,京城少不了也要在規劃之内。”
“哦~”
夏婉婉沒有注意到墨月的眼神,轉頭就又去看風景了。
馬車大概行了一個時辰,才漸漸停了下來,那些美不勝收的景色也變成了繁榮熱鬧的街道。
如果說剛剛夏婉婉是享受的話,那她現在就被徹底吸引了。
“我可以随便逛逛嗎?”
夏婉婉目光灼灼地看着墨月,她剛剛看到了好多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墨月握住夏婉婉的手腕,“不可,這裏人多,容易走散。”
夏婉婉不滿,“有侍衛……有護衛跟着呢,我不會走丢的。”
墨月還是不肯放人,“跟着我,想要什麽讓林管家給你買。”
夏婉婉無奈,雖然還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答應下來。
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她見都沒有見過的吃食和小玩意兒,夏婉婉的眼睛都直了,不知不覺就從墨月的身邊走開了。
“婆婆,這個糖葫蘆怎麽賣?”
“老伯,能照我的樣子做一個面人嗎?”
“大叔……”
墨月歎氣,看着夏婉婉這個樣子,也不願掃她的興,幹脆讓小林子去跟着她付錢了。
而夏婉婉注意到這點後,立刻連最後一點顧慮也抛諸腦後,如乳燕投林般,徹底鑽進了人群裏。
好在夏婉婉還有一點理智,知道自己和墨月身份特殊,所以在小林子委婉的勸了她幾句後,便也抱着一大堆東西回了墨月身邊。
“看看你,像什麽樣子!”
墨月皺眉,将夏婉婉懷裏抱着的東西都拿過來扔在了身後的侍衛手裏。
夏婉婉也不生氣,讨好地笑了笑之後,抱着他的胳膊說道:“逛了這麽久也累了,我們去前面的茶樓喝茶吧。”
“是你自己逛累了吧。”墨月側頭看夏婉婉。
“嘿嘿,我們不是來體察民情的嗎,茶樓這種地方,可是最能了解消息的!”夏婉婉仰着小臉笑眯眯地說道。
“算了,走吧。”
墨月搖頭,不欲與她多做争辯。況且,他原也是準備去茶樓裏坐一坐的。
既是微服出巡,又是體察民情,所以墨月他們也沒有要雅間,而是在吵吵鬧鬧的大堂裏坐下了。
要了一壺熱茶和幾碟小菜,夏婉婉就悠哉悠哉的吃了起來,然後她就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好拿着醒木在說書。
“今兒啊,我不講那些個話本故事,給大家來點兒新鮮的,咱們來聊一聊京城皇宮裏的那位。”
夏婉婉聞言就是一驚,這人也太大膽了吧,墨月也是他能随便議論的?
她立刻扭頭看了一眼墨月,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時堂下有人說話了,“老李,你莫不是瘋了,那位也是你能随便編排的?”
“嗨,這有什麽,皇上他坐在深宮大院裏,哪能知道我說些了什麽。而且我這裏可是有秘密消息的,你不聽嗎?”
那姓李的說書人輕蔑一笑,渾不在意,反而反問起了剛剛問話的那人。
“那你就說說看吧!”
那說書人“啪”地一聲,狠狠地拍了一下醒木,架勢倒有幾分,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并不是那麽回事。
“卻說西北大旱,秦王上表請求赈災,皇上非但不願,反而聽信後宮婦人所言,說要弄什麽南水北調。可憐那西北災民流離失所,疫病四散,說不定哪日就逃到這裏來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還有假?你且看着吧,不出半月,這個消息肯定傳遍大墨朝!”那說書人信誓旦旦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呢?咱們的皇上還不錯啊,怎麽會聽信後宮婦人的讒言呢?”
有人提出了疑問。
李常大笑一聲,神神秘秘地說道:“哈!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是其他人,咱們的皇上或許還會分辨一二,但若這個主意是咱們皇後出的呢……”
“什麽,竟是皇後說的,不對吧,就算是皇後,後宮不是不得幹政嗎?”
李常賤笑道:“所以呀,某些方面來說,咱們的皇上和皇後合該是夫婦啊!”
“這,這皇上也太昏庸了吧。”
“對啊,這下西北的那些災民可是慘了!”
議論聲立刻大了起來,李常這半真半假的幾句話,算是徹底引發了茶樓裏大部分人對墨月的不滿。
“夫君……”夏婉婉有些擔心地看着墨月。
她算是看出來了,墨月肯定是聽到了什麽消息,所以才會故意在這個關頭選擇微服出巡的。
不然他不會聽到這些話不但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還一直臉帶笑意。
“無防,聽聽他們還要說些什麽。”墨月抿了一口茶,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禍國殃民啊,這種皇後理當處死!”
之前不管聽了多少難聽的話,墨月都視若無聞,直到聽到這一句,他的面色突然冷了下來,将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這聲音不小,自然就引起了一直關注着茶樓裏情況的李常。
“怎麽,這位兄台有話要講?”
“自然!”這回換做是夏婉婉按住了墨月的手,張口應道。
李常不滿,斥道:“我在與你夫君說話,你一介婦人摻和什麽!”
“怎麽,隻準你們妄議朝政,不準我多說幾句,這是何道理?”
夏婉婉挑眉,差點忘了她還有系統這個作弊利器,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你!”李常瞪着夏婉婉,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夏婉婉更狠地瞪了回去,“我什麽?皇上若是做錯了事,自有谏臣上表,輪得到你在這裏多嘴多舌。還是你覺得你比文武百官,比皇上更加厲害,更能明辨是非?”
李常噎了一下,立刻不屑道:“果然是女人,這般沒有見識,說什麽谏臣百官,皇上一個不高興一句話不就都全斬了,他們哪裏敢違背皇上的意思!”
夏婉婉冷笑,“皇上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嗜殺,第一個肯定先摘了你的腦袋!”
“你你你!”
李常指着夏婉婉說不出話來,反被夏婉婉狠狠一巴掌給打開了。
而且在打開他的手的時候,夏婉婉還故意在手上包了一層錦帕,然後萬分嫌惡地将那一條錦帕丢到了一旁。
“夏冬。”
夏婉婉朝夏冬伸手,夏冬立刻會意,抽出一條錦帕就要放到她的手上。
不過在她之前,一條明黃色的手帕卻先一步被放到了夏婉婉的手裏,是墨月。
他看着夏婉婉,目光溫柔而又複雜。
他原以爲,夏婉婉是在爲自己鳴不平,卻不想竟是爲了他。
夏婉婉沖他笑了笑,給了他一個俏皮的眼神後,就一邊用手帕擦手,一邊繼續怒怼李常。
“還說我見識淺薄,我見識就是再淺薄也知道,你敢在這裏胡說八道,仗的還不是皇上仁慈英明。你這種行爲放在前朝可是要被連坐三族的。”
“怎麽,我身爲大墨朝的子民,連說句話都不可以了嗎!”李常氣急敗壞地說道。
夏婉婉點頭,“當然可以,所以啊,你要慶幸皇上沒有那麽殘暴。”
瞥了李常一眼,夏婉婉學着墨月平時吓唬她的樣子,也冷了臉。
“況且,皇上是不是一個好皇帝我暫且不論,但我至少肯定你不是一個好人!”
“此話怎講?”有人好奇地插嘴問道。
夏婉婉和李常的對峙已然引起了茶樓裏的人的注意。
那些人在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的同時,也覺得她怒怼李常的畫面相當有意思,不知不覺就把她的話給聽了進去。
見有人插話,夏婉婉撇下了李常,看向了問話的那個人。
事實上,夏婉婉說了這麽多,就是希望有人能夠接她的話。
畢竟李常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派來蠱惑人心的,就是說服了他也是無用。
但這些民衆可就不同了,一旦讓他們明白了真相,就算再有人來煽動,也不會那麽容易了。
夏婉婉放下了剛才的強勢,聲音溫和了幾分,眼睛卻直視着剛剛那個問話的人。
“好,那我問你,周邊小國一直戰亂不斷,爲何隻有我大墨朝的子民安穩無憂,不受戰亂之苦?”
“這……”
那人呐呐不答話。
“如今徭役可還重?可有苛捐雜稅?皇上可有奢靡無度,民不聊生?”夏婉婉又問。
“……”
這下,連周圍的人都安靜了。
看着他們這樣,夏婉婉心中寬慰,他們雖然容易被人愚弄,但心地卻大多都是良善。
“縱使西北大旱,那也是天災,并非人禍,更和皇上無關。更何況,陛下是先派人赈災,然後才着人調查南水北調可否具體實行。如今那錢糧可都已經到半路上了,你們倒是告訴我,這又是爲什麽?”